与癌共舞——与父为山（4）

      入院第四天，迎来了医生的会诊！被医生约到患者沟通室，只在电视中见到的场景如今在此刻上映，核磁片子插在灯板上，医生讲解病情！大家都称我是学霸，而此刻面对医生的专业讲解，我好像每一句话都排斥，都用脑屏反弹回去医生的言论，因为所有的讲解，我都没有听到希望，我都没有听到我想要的.........

        咽部恶性肿瘤，T3阶段！面积发展很大，很深，很宽！位置接触到血管，不易切除干净，所以整个治疗为综合性治疗，术后化疗放疗靶向药！没有全身扩散，稳定发展，是否局部扩散，需手术中切病理确定！位置特殊，主刀医生还在讨论是口腔内切还是外切来完成手术...........

      我询问理解总结的，治与不治都是痛苦，一种来自身体，一种来自心理！所谓的治疗方案，先保命，后延命！可是这种保命和延续生命是建立在无穷的机械痛苦和身心折磨。而最终的结果是不一定战胜癌症！

    我迷茫的走出沟通室，我才懂得，之前的检查，疲惫，周折都太小儿科了，确诊后如何治疗，如何和患者沟通才是一场病魔的葵花宝典！

    之前面对所有问题，即使迷茫，我都有一个决策倾向，而此刻，我没有！

      爸爸曾经一再嘱托我，如果是癌症，不要给他手术，不要让他最后的时光在和病魔做抵抗，把自己抵抗的体无完肤，最后插满管子死在遗憾里；而是要带他游山玩水，哪怕身体疼痛但也要完整的有尊严的沐浴阳光下离开！

      一直来，爸爸都相信自己没有问题，只是非常小的病情，可是看到一起住院的伙伴都手术甚至出院，加上看到今天医生和我长时间沟通，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病情，午饭的时候单刀直入的问自己到底什么情况！我回避父亲的眼睛，我不敢看那双等待真实答案的眼睛，但我知道至少此情此景不是告诉真相的时候！我笑着说：“老爸，你看我现在这状态，像你得重病的状态吗？”

      父亲永远就是父亲，他的基因在我的体内，父亲连日来最为严肃但是极为平静的说：“你是我女儿，我知道你的坚强，你会把所有的事情压在自己的身上，看你是看不出答案的！我再明确我的态度，如果是癌症，确诊后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选择手术甚至化疗的治疗方法，你就带爸爸出去玩一玩，心无旁骛的开心的玩！”

        关于病情真相，这顿饭像是在博弈，俩个都冷静到极致的父女，关于如何生，如何死的问题上白纸一般对弈！只是父亲在明，我在暗！我知道我没有想好就不能输给爸爸，眼泪倒流也得静静的过度此刻，还是安慰，还是隐瞒真相，我知道现在的一切都非常关键，爸爸和我一样的掩盖，平静的话语下任何人如果知道死亡将临都会转为内心痛苦！没想好任何事不能草率表达，因为我不想折磨我的爸爸，但我敬佩父亲的坦然，平静选择放弃治疗，看透生死的坦然！

      整个下午，我都在纠结！爸爸的立场和医生的建议；活的痛苦和死亡的恐惧，治疗的弊端和保守的缺陷，人性的伦理和道德的本质............反反复复的现实在纠缠和交织！

      无解，最焦灼的时候，拨通了妈妈的电话！虽然我想一个人扛起所有，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扛起来！和妈妈第一次毫无遮掩的表述病情真实情况！最后的最后，妈妈说，一切都由我来定，女儿当儿子养！她会尽全力照顾父亲，但不会为父亲做决定，她也承担不了这个选择............

        我终于体会了一个人的成长何时最为猛进，为人妻时，为人母时，为父母做决定时.........自己不是孩子了，不是那个找妈妈就一切问题都解决的娃娃了！父母垂老之时，是儿女真正尽守孝道的转折，因为那个时候父母真的需要你，为他们担当的时候！为父母的担当不是站在儿女的角度，而是站在父母的立场............

          此时，夜已深，父亲艰难喘息越来越严重，我依然没有想清楚，生死抉择时候，才懂得什么是真的冷静！

            容我缓缓，再缓缓！让父亲生的安然，死的释然！如何活？怎样死！很残忍但很现实！

          陪伴父亲第四天2020-11-19 23: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