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言
6个思考陷阱
你认为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就是什么样的人……天哪!好可怕。
——莉莉•汤姆林
我看见鬼了。有一天,我半夜醒来喝水。起床前我往右边凯西睡觉的地方看了一眼,发现在她上方一英尺左右处漂浮着一个清晰的景象:一位老妇人正盯着我看。那个幻影躺在凯西上方,似乎想靠近她。她看上去大概有90岁了,一头长长的白发,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她的模样带着明显的家族相似性,看上去就像是凯西的祖母或哪位远房亲戚。这种景象把我吓得几乎灵魂出窍。我扭过头去,甩了几下脑袋,再回头看。老妇人还在那里,仍然死死地盯着我。我们的目光似乎对视了一个小时,尽管实际上可能只是一瞬间。她面无表情,没有微笑,也没有热情,只有一种深邃的眼神。我再次扭过头,甩了几下脑袋,然后回头看。这回她不见了。我有点紧张,起床喝了点水,接着回床上去睡觉。当我们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把昨晚所见到的情景告诉了凯西。她记得听到我起身离开房间,所以我们认为这不会只是一场梦。而且,我经历的事情十分逼真,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那老妇人。
不过,我不相信有鬼。虽然这次经历非常有说服力,但我认为那只是我的意识和我开了个玩笑。然而,当我把这个故事告诉别人时,惊人的事情发生了。很多人马上把这个事件作为存在鬼的证据。他们通常会说:“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看看事实吧。你是清醒的,因为凯西听到你起床了。你看见了它,而不存在的东西我们是看不到的。它漂浮着,又神秘地消失了。鬼就是这个样子的。而且那个妇人像凯西,所以可能是她的一位过世的亲人来看望她。”显然,所有证据都得出一个结果:我见到了鬼!这是显而易见的,不是吗?
事实证明,对于我的见“鬼”遭遇,有另一种比较实在的解释。研究表明,人在刚醒来时可能出现半意识状态的幻觉。有人报告说在这种状态下看到过各种各样的景象,包括外星人、已故的亲人以及怪物等。在经历这些幻觉的过程中他们还会有一种强烈的清醒感。这些情景刚好发生在醒来之前,所以凯西会听到我起床的声音,因为我最后真的醒来并离开了房间。至于家族相似性,据我所知,我只是形象化了我想象中凯西老了时的样子。所以,我的经历很容易用我们对人类认知(以及错误感觉)的科学研究来解释,而不需要使人想起超自然现象。不过,那些容易相信鬼的人立即将我的故事解释为鬼存在的证据。我们常常喜欢在很不可靠的证据基础上形成非常离奇的信念。
也许你不相信像鬼这样虚无飘渺的东西,尤其是鉴于这样的证据。然而,大多数人却持有只有极少的证据支持着(且有相当多的证据反驳)的信念。你是否认为顺势疗法之类的一些另类疗法能治愈疾病?你是否相信有人具有特异功能(ESP)?你是否相信濒死体验提供了存在来世的证据?不要不分青红皂白什么事都相信。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相信某事,往往是因为愿意相信某事,而不是因为有证据。即使我们对要相信的事不先入为主,仍然会相信并非事实的事情。你是否认为硅凝胶乳房假体会引发重大疾病?你是否认为低自尊是敌对行为的一种原因?你是否认为美国的犯罪率越来越高?许多人持有这样的信念,但研究表明事实并非如此。从本书中将会看到,人之所以会形成许多错误的信念,是因为有一种自然倾向,常常以带偏见和错误的方式评价证据。
我们持有的信念与我们所做的决定密切相关。实际上,我们相信的事会影响所做的决定。我的好朋友克里斯认为他可以决胜股市。他相信,只要他花足够的时间研究股市的买进卖出,就能通过选股挣到比市场会给他的平均回报多得多的利润。他曾经跟我说,他的一对夫妇朋友买了几支股票,后来卖出后获利3万美元。克里斯推断他同样可以做到。他竟然说,想通过从股市获利来偿还他的抵押贷款。当我问及他的其他买股票的朋友的情况时,克里斯有点支支吾吾。在我继续追问的压力下,他才说有些人亏钱了,不过他仍然把注意力放在赚到钱的朋友身上。
克里斯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许多聪明的人相信只要投入时间和精力,就能够决胜股市。这种信念是被一些所谓的“专家”撰写的书籍激起的。他们说如果你使用他们的方法,你也可以在股市上赚到大笔钱。互联网上到处充斥着这种论调。然而研究表明,在既定风险水平下,分析一家公司的财务状况并始终如一地选到在股市上赚钱的股票是非常困难的(即便有这种可能)。经验丰富的基金经理,也就是所谓的专家,在选股时都无法一直只赚不亏。事实上,让一只猴子往华尔街日报的股票列表上扔只飞镖,选出的股票往往与专家选的没什么两样。当然,你可能幸运地选到了一支真正的“黑马”股。同样道理,你可能在拉斯维加斯轮盘赌的红色上投下2万美元的赌注,并且赌赢了——但这是一种非常冒险的赌法,你不可能总是赢。
大量研究表明,最好把你的钱投在一般指数基金上,比如标准普尔500指数,这强过将赌注下在所选的几支个股上。尽管如此,人们仍然相信他们能够决胜股市。克里斯的信念驱使他在所选的几支股票上投入了大量金钱,导致他在大盘涨了约25%的那段时间内损失了2万美元。所以持有错误的信念会危及你的财富!
本书内容
人类是奇妙的生灵。我们有进行创造性思考和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我们取得了使生活更轻松、更愉快的技术进步。我们发明了探索外太空和深海的机器。我们取得了大大延长人类寿命的医学进步。我们缔造了高度发达的文明。然而,尽管取得了这些成就,我们仍然会成为错误思想的牺牲品。
本书阐述了人类如何形成信念和做出决定。更重要的是,本书指出了信念和决定可能出错的多种方式。信念本质上是指我们信以为真的观点。信念的形成有多种方式。有时候,它们来自即时的内心反应。在其他情况下,我们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就某一主题进行思考后才形成信念。此外还有一些不确定因素,比如父母的偏好,兄弟姐妹的影响,同事的压力,以及教育、社会和文化的影响,都可能影响信念的形成。不管信念是如何形成的,如果承认某个观点是正确的,我们持有的信念就会对我们所做的决定产生重大的影响。
很显然,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做了许多正确的决定。若非如此,我们就活不到现在。但是,我们也犯过许多错误,甚至常常在犯错误的时候毫不知情。然而,那些错误却会给我们的健康、安宁带来严重的后果。它们可能导致我们把大量时间和精力花在无谓的事情上,更糟糕的是,它们可能使我们做出对自己的健康甚至生命产生负面影响的决定。
如果相信通灵术士、算命先生和占星术士的能力,我们很有可能砸进血汗钱去了解亨利叔叔在坟墓里是否还生我们的气,或者是否应该和昨晚刚认识的人结婚。当里根一家住在白宫时,南希•里根相信占星术,所以她在确定总统的日程安排时都会征询占星术士的意见。如果我们相信另类疗法有用,很可能在这种疗法上花费大量金钱,即使支持它的可靠证据微乎其微。事实上,许多没有进行传统治疗的人要是采用了传统疗法,可能很容易治愈。相反,他们信奉另类疗法,很多人因为这个原因白白葬送了性命。
错误的信念和决定不仅影响日常个人生活,而且影响涉及大家的社会决策。公职人员花着纳税人的金钱制定政策,通过法律。而他们制定的这些决策中有不少是根据错误的信念做出的,导致用纳税人的数十亿美元去解决一个对社会福祉益处甚微的问题,却忽视或竟然引起了更严重的问题。举例来说,20世纪90年代,美国花了大约100亿美元来去除城市公共建筑中的石棉。虽然吸入石棉可能有危险,但是它留在大多数建筑中并不会造成严重的健康威胁。事实上,去掉它的过程往往比让它留在原处更危险。
那么我们为什么会成为错误思想的牺牲品呢?是我们愚蠢吗?显然不是。每个人在思考和做决定时都会犯本书讨论的多样错误,包括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比如医生、律师和大公司的CEO等。其实,之所以这样,有两个基本原因。首先,我们都有以错误的方式寻找和评价证据的自然倾向。出现这些倾向的原因很多,有进化因素,也可能只是单纯地想简化思考过程。其次,学校里一般都不教批判性思考和做决定的技能(这些技能可以抵消我们犯错的自然倾向)。教育系统设立了英语课、历史课、数学课和科学课,就是没有关于批判性思考和做决定的课程,然而这些课程培养的技能将对我们在日常生活中需要面对的决定有重大影响。
本书讨论的大多数主题来自两个有趣的领域。其中一个领域涉及判断和做决定的心理学,它提供了关于如何思考以及思考为什么会出错的大量信息。另一个领域涉及科学与伪科学之间的区别。电视及其他媒体渠道上报道的所谓科学大多是伪科学或垃圾科学,它们不是真正的科学,只不过是被冠以科学的名义宣传。在任何一个夜晚上网冲浪,都会发现关于ESP、遭遇外星人、大脚怪以及寻找亚特兰蒂斯之类的所谓科学调查报告。由于媒体上充斥着对伪科学思想的传播,因此我们越来越容易像伪科学家一样思考,这很大程度上导致了我们在形成信念和做决定时犯错误。
本书中的很多思想本质上是建议大家成为怀疑主义思考者。在社会中,“怀疑”一词饱受非议。人们常常将怀疑主义者看作喜欢挑刺的愤世嫉俗者。但实际上,怀疑主义者只是想在相信之前先了解和评估证据的人。从最真实的意义上来说,怀疑主义者保持开放的头脑,但要求进行严格的调查后才选择相信一些事情。要成为有智慧、有思想的人,就要注重形成信念的理由的质量,信念越重要或越离奇,越应该在有令人信服的证据时才相信它。如果你是以这种方式形成信念的,那么你就是一名怀疑主义者。从本质上讲,怀疑主义者坚信密苏里州的格言:“拿证据给我看。”如果你有一个断言,请拿出证据来。
6个陷阱
我们犯了太多错误。
——约吉•贝拉
读任何一本书时,随着时间的推移,细节似乎常常会从记忆中淡去。我在这个阶段,有幸记得的只是少许要点。因此,我认为在一开始就列出本书的重点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愿你会发现本书其余部分都是这几个思想的有趣例证。我把它们归纳为6点,称之为6个思考陷阱。
喜欢故事胜于统计数据。
寻求认同。
不大重视偶然和巧合在生活中的作用。
会错误地感知我们生活的世界。
过分简化。
记忆有缺陷。
喜欢故事胜于统计数据
人类已经进化为讲故事的动物。从人类出现的最初,历史和知识就是通过讲故事的方式一代一代传承下去的,直到最近才以容易存取的方式记录和存储。因此,我们有密切关注以故事或个人叙述的面目出现的信息的嗜好。6
故事比较生动。故事为生活增添乐趣,激发想象,感动我们。人类是社会性动物,因此对别人的故事特别感兴趣。然而,正如我们将了解到的,依靠这种轶事证据形成信念和做决定会错误百出。为什么?这说明我们忽视其他更多相关信息。例如,喜欢回避统计数据。单调的数字会让在其他方面很有智慧的人目光呆滞。我们骨子里是讲故事的人,而不是统计学家。但是统计数据往往为做决定提供了最好、最可靠的信息。遗憾的是,在很多情况下,我们连相当简单的统计知识都不具备。美国前总统德怀特•艾森豪威尔在得知大约半数儿童的智力低于平均水平时大为震惊,他认为自己必须为如此欠佳的表现做些什么。但是,当然有约半数的儿童低于平均智力是正常的(高于平均智力的也是半数)。7在其他情况下,我们之所以忽略统计数据,是因为它们抽象而枯燥。因此,即使我们知道统计数据,还是更容易让自己受个人故事的影响。
来看看下面这个例子。你打算购买一辆新汽车,所以浏览《消费者报告》来研究它的可靠性。这份来自前几年的车型的统计数据表明,这种车是非常可靠的。你对调查结果很满意,心情愉快地去参加一个聚会,在那里一个朋友告诉你,他最近刚买了这款车。“这车一点都不好,尽给人添麻烦!”他抱怨道:“隔几个月就要去店里送修一次。我换了离合器,刹车有问题,还动不动就熄火。”你对这一信息会做什么样的反应?对于我们许多人来说,了解了朋友的处境后会令我们质疑自己的决定,可能就不买这款车了。然而,最好将《消费者报告》中汇总的维修频率作为购买与否的依据。这些数据基于类似汽车的大样本,而这位朋友的经验只是基于一辆车。万物都有差异——任何车型都可能出现有瑕疵的车。你的朋友可能比较倒霉,刚好买到了少数问题车中的一辆。问题的关键是,如果你听朋友的,那你就是根据不大靠谱的轶事证据做决定。而且,在做决定时大多数人都有特别注意这类个人经历的倾向。
寻求认同
如果你支持枪支控制,你是不是更信任支持禁枪的信息?如果你喜欢某位总统候选人,你是不是更关心对这位候选人有利的信息?如果你相信通灵术士预测未来的能力,你是不是只记得他们说对的少数几次,而忘了他们说错的绝大多数次?原来,这就是我们的思考方式。我们有用“认同”决定策略的自然倾向。也就是说,我们更关注支持现有的信念和期望或者愿意相信的事情的那些信息,而不大关注与这些信念对立的信息。实际上,我们会记得有幸命中的,而忘记没有言中的。
喜欢寻求认同证据的倾向在思考过程中是如此根深蒂固,以至于即使我们没有坚定的信念或期望,也往往会寻求支持数据。为了说清楚我的意思,回想一下你认识的某个人,试着判断这个人是否慈善。很有可能你会想到这个人表现慈善行为的一些事例,比如捐款、帮助他人等。你不会想起这个人不慈善的任何时候,但这种情况又是很可能发生的。为什么会这样?无论测试什么,我们似乎较容易想到那些支持我们所测试的方面的事例。问题是,我们选择性地将注意力集中在支持信息上,忽视可能与所做的决定密切相关的对立信息。
不大重视偶然和巧合在生活中的作用
假设你在华尔街日报上看到一则广告,大力宣传“超级增长”共同基金的业绩。“这支基金的收益高于过去五年来其他所有基金的平均收益!”广告如是宣称。同时刊登了大名鼎鼎的基金经理的照片,导致你相信这支基金的收益与这位经理的选股本事直接相关。虽然听起来很有说服力,但是业绩能说明卓越的股市知识吗?你是否应该投资这支基金?在决定之前,你要自问一下,这卓越的业绩是否可能只是出于偶然?如果你抛五次硬币,有时会连续五次都正面朝上,只是出于偶然。正如在后面将会看到的,有证据表明,共同基金的长期业绩类似于抛硬币。因此,从长远来看,所谓的专家们通常都无法获得高额回报。事实上,为了谨慎起见,最好不要投资业绩超过最近平均值的基金,因为一种称为“均数回归”的现象,将来可能会下跌的。
为什么我们这么快相信是卓越的知识导致了该基金的业绩高于平均水平?我们一般不重视偶然和巧合在我们的生活中发挥的作用。虽然偶然性会影响生活中的很多方面,但是我们不愿意认为事情是碰巧发生的,而愿意相信事出有因。我们是溯果求因的动物,有寻求生活中因果关系的根深蒂固的愿望。这种寻根溯源的愿望很可能起因于人类的进化发展。早期的祖先发现了事情的原因,才生存下来并繁衍后代。例如,注意到火花能生火的人开始利用火,并且更容易生存。这种寻求原因的偏好通常使人获益匪浅。问题是,这个趋势在认知结构和思维过程中处于支配地位,以致我们往往过度运用它。哪怕只是偶然事件,我们也要寻找事情发生的原因。
会错误地感知我们生活的世界
我们往往认为感觉到的世界就是世界本身。经常听到有人说:“我了解我所看到的。”然而,感觉可能被欺骗。有时问题出在选择性认知上,我们可能没有看到某些事情,因为焦点在其他地方。也有时我们实际上可能看到不存在的事情。还记得我看见鬼的故事吗?研究表明,很多人在生活中的某些时候产生过幻觉。当然,当运用这些不准确的感知进行思考时,就可能出现问题。有两个因素对如何感知世界有特别重要的影响:预期和愿望。也就是说,我们的感觉很大程度上受预期看到和想要看到的事情的影响。考虑下面的事件。
有一则新闻报道称一只庞大而危险的熊从城市动物园逃走了。这时会发生什么事?911总机响个不停。有人报告说这只熊爬到了树上,穿过公园,在后面的巷子里扒拉垃圾箱。镇上各处的人们都说看到了熊。但事实证明,那只熊就在离动物园100码范围内活动。8是我们的预期创造了感觉。假设在观看一场足球比赛,我们喜欢的球队正与强劲竞争对手对抗。我们很可能会发现另一支球队比我们的球队犯规次数更多。当然,对方球队的球迷很可能看到我方球队罚球次数更多。9我们看到的是我们想要看到的。
错误感觉导致整个人类历史上出现了很多次离奇事件。时不时地就会出现导致某些社会阶层群体性癔症的集体妄想。印度最近发生了一起“猴人”恐慌,那里的人报告说,看到一只半猴半人的动物,长着尖利的指甲,有着超人的能力。亚洲各地出现了“阴茎萎缩”恐慌,人们感觉到他们的生殖器官在往身体里缩。10当然,本国有多起外星人绑架报告。显而易见,我们对现实的感觉也许是不可靠的,这应该使我们警惕仅基于个人经历的信念,尤其是当那些信念很离谱的时候。
过分简化
生活可能非常复杂。我们常常每天同时做许多不同的事情。在做决定时也是如此。有时可用的信息量势不可挡。事实上,如果关注所有信息,那么大部分时间只好用来收集和评价信息。为了避免这种“分析瘫痪”,我们使用一些简化策略。例如,我们常常根据容易想起的信息做决定。如果在判定某种运动是否有风险,比如滑雪,我们不会对一个人可能因为滑雪而受伤的方式进行穷举搜索,也不会搜索每年滑雪受伤的人数,而往往通过回想朋友滑雪的经历或从电视上看到的滑雪事故来过分简化这一任务。例如,我们可能想起桑尼•波诺和迈克尔•肯尼迪在同一年因滑雪而死亡,所以认为滑雪是一项非常危险的运动(尽管其他很多娱乐活动更易受伤,比如划船和骑自行车)。
简化策略可能十分有益,节省了时间和精力,使我们能够迅速做决定,然后继续做其他事情。幸运的是,它们常常导致相当不错的决定。即使它们可能无法给出最好的决定,却也往往“足够好”了。然而,当使用这些简化策略时,我们注意不到与决定有关的所有信息,而这可能让人陷入困境。
如果你去看病时接受化验,检测是否感染了一种使人虚弱的病毒。检测结果是阳性的——它说你体内有这种病毒!你该有多担心?医生告诉你:“这种检测在一个人真的有病毒时能100%准确地指出他有病毒,但是有5%的可能性在一个人没有病毒时也指出他感染了病毒。”你还了解到500个人中有一个人带有这种病毒。那么,如果检测表明你感染了病毒时,你感染了病毒的概率是多大?大多数人都说,大约是95%。事实上,正确的答案是只有4%!可见,使用简化策略会让人忽略非常重要的信息,这可能造成严重失实的判断。
记忆有缺陷
想象在一个悠闲的夜晚,你正在看电视,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你打开门,一名警察给你戴上手铐,还说:“你因性虐待被捕了。”令你惊讶的是,你了解到原来是你女儿刚刚起诉了你,大约在20年前她是小女孩时你猥亵过她。你无法相信,因为你与女儿关系一直很好,你知道你从来没有虐待她。然而,为了解决一些情感问题,她最近去看了一名治疗师,他认为她的问题可能是儿童时期受到性虐待的结果。当进行了几次催眠后,你女儿开始想起一些你对她性虐待的事例。根据这些被压抑的回忆,你被定了罪并送进了监狱,甚至完全没有虐待的实物证据。
听起来很疯狂是吗?你认为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其实,美国的很多案件中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11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们许多人,包括那些证人,认为记忆是记录过去经历的永久见证。当然,我们不可能记住所有事情,但是许多人认为,如果使用催眠之类的特殊技巧,就可以回忆起以前不记得的事情。事实上调查表明,大多数美国人持有这种关于记忆的观点。12当对自己的记忆有信心时,我们相信记住的是实际发生过的事情。
然而,大量研究证明,记忆是会变化的。我们甚至可以创造出实际上从来没有发生的事件的新记忆。实际上,记忆并不是事件的真实快照,过去的经历并不等于可供以后从中检索的影集。相反,记忆是建设性的。目前的信念、预期、环境甚至暗示性的提问都可能影响我们对过去事件的记忆。将记忆看作是对过去的重建更为准确,通过不断地重建,记忆可能离真相越来越远。因此,即使确信记忆不会改变,它们还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变化,同时那些记忆可能对我们形成信念和做决定有着显著的影响。
小结
可见,许多倾向会导致错误信念和错误决定。由于进化的原因,其中有些倾向已深深植根于我们的认知过程,比如喜欢故事胜于统计信息。我们还有一些简化复杂生活和做决定的倾向。当然,我们并非总是成为这些问题的牺牲品。虽然我们经常喜欢寻求认同数据,但是有时也要关注有异议的信息。此外,这些认知特征在很多情况下非常有用。如果不使用简化策略,大脑中的信息会经常,难以做任何决定。然而,这些倾向也在形成信念和做决定时带来了不少麻烦。
还有另一件事情必须牢记。如果你发现自己在思考时犯了本书所说的错误,不要难过。我也犯过,我的朋友也犯过,我认识的每个人都犯过这些错误。它们在我们的认知结构中是根深蒂固的。由于我们通常甚至都不知道它们存在,因此做更好的决定的第一步是识别思考中的陷阱。下面来看看我们会在哪些地方出错,以及出错的原因是什么。
目 录
第1章 离奇的信念和伪科学思想 1
第2章 我肩上的小精灵 24
第3章 像科学家一样思考 49
第4章 偶然和巧合的作用 67
第5章 看到不存在的事物 84
第6章 看到不存在的关联 104
第7章 预言不可预知的事情 120
第8章 寻求认同 148
第9章 我们如何简化 162
第10章 框架和其他决策障碍 182
第11章 有缺陷的记忆 205
第12章 其他影响 223
结束语:全书中心思想总结 243
样章试读:
离奇的信念和伪科学思想
危害社会的并不是不相信,而是相信。
——萧伯纳
在一家受欢迎的地方电台,连续三天的早间人物专访节目都是与同一位嘉宾谈话。“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太神奇了!”他们这样宣传这位嘉宾令人难以置信的能力。事实上,他们鼓动听众尽快去参加她的研讨会。为什么?因为她能够与死者对话。这些脱口秀主持人平时都是自命不凡的,常常评论别人在说或做什么蠢事。然而,他们完全被通灵术士震摄住了。听众也是如此。一个接一个打进电话的听众被她所说的话震惊了,甚至有人在听到以为是他们已故亲人的声音时号啕大哭。
你肚子痛得厉害,去医院就诊。你躺在检查台上,一名护士走进诊室,把她的双手放在你的身体上方几英寸的地方,并开始温柔地移动,做波浪式运动,从你的头部开始,慢慢移到你的躯干。“你这是在干什么?”你问。“我在赶走你身体里的负面能量。”她说,“这是造成你疼痛的原因。”听起来有点疯狂?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是吗?然而,恰恰发生了这样的事。这名护士运用的是所谓治疗性触摸技术。超过4万名护士接受过这种技术培训,如今有2万多名护士在积极地应用这一技术。事实上,全球有100多所大专院校和综合大学开设了这门课程,其中包括颇负盛名的纽约大学等一流医学院,仅美国就有至少80家医院在使用这一技术。
我的好朋友乔是一名地质学家。他经营着一家水勘探公司,满世界寻找城镇、城市甚至小乡村的可饮用水。他使用最先进的技术,从复杂的计算机模型到卫星图像,来寻找出水量高的井。乔在事业上非常成功。在加勒比的一些地区,他凭借能够找到别人都找不到的水源的能力,取得了近乎神圣的地位。乔是我认识的最有智慧的人之一。然而,在他职业生涯的某个时段,他还使用过寻龙尺来探测水。寻龙尺探测是这样一种技术:手里握着一根类似Y型树枝的东西,四处走动着寻找水源,如果树枝抖动,就说明下面有水。乔在英国工作时遇到了一名“专业”寻龙尺探测者,并开始相信那种技术是有用的。事实上,许多年前当我买地盖房子时,是他过来用寻龙尺探测这块地,并告诉我在哪里钻井。
这些案例有什么共同之处?这些非常聪明、有能力、训练有素的人持有只有很少或者没有可靠证据支持的离奇信念。事实上,有证据表明事实不然——与死者交谈、治疗性触摸和寻龙尺并没有作用(我的井根本没有出多少水),但聪明的人仍然相信这些。这种事情发生在医疗专家、成功商人、科学家以及你我身上。现在你可能会说:“我不相信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但是对于其他表面上似乎比较可信的信念呢?下面考虑一下“协助性沟通”的情况。
1.1 听起来很有道理,你不觉得吗
你朋友有一个患自闭症的孩子。自闭症是一个医学名词,孩子在自闭症状况下,反应迟钝、冷漠,似乎没有能力与别人建立关系。孩子心不在焉,父母也受到这种死气沉沉的状况的影响,让人揪心。于是出现了一些可以提供帮助的方法。你朋友最近告诉你他发现了一种很奇妙的新方法,使他能够与他的孩子交谈。他说这种技术叫协助性沟通,证明了自闭症孩子其实很聪明,他们的主要问题只是集中在沟通无能上。你很为你的朋友高兴,也被这一突破性技术激起了好奇心,于是决定进一步了解这项技术。
你发现,从20世纪70年代以来就开始使用协助性沟通了,当时一名老师发现,如果为严重自闭症的孩子提供身体援助,握着他们的手或手臂靠近打字机或计算机键盘,孩子就能敲打出连贯、智慧的想法。显然,自闭症孩子愚笨的外表下隐藏着非常聪明的头脑,如果放在让他能够沟通的情况下,就能表现出相当不错的智力水平。实际上,协助性沟通说明了严重自闭症孩子的沟通问题主要是由身体障碍,而不是精神障碍引起的。
根据这个惊人发现,1986年设立了“通过教育和语言找回自尊中心”来推广协助性沟通,从那时起美国一些重点大学也设立了其他一些中心。锡拉丘兹大学成立了协助性沟通研究所,培训出数千名治疗师,其他学校也做了相应规划。
随着时间的推移,协助性沟通的作用获得了肯定。无数报道表明,协助性沟通甚至对严重自闭症的人都是有效的。世界各地数千名儿童已使用该技术与他们的父母及其他人沟通。事实上,通过协助性沟通的帮助,自闭症儿童已经正常就读普通学校,并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这个证据似乎很有说服力,不是吗?重点大学都设立了研究中心呢。许多个人证言表明,家长现在可以与子女沟通了。严重自闭症儿童得以成功就学。此外,还有一些支持这一技术的“研究”。这是相当令人信服的,不是吗?
事实证明,当进行受控科学研究时,人们发现协助性沟通毫无价值。在一次非常著名的测试中,一名研究员为协助者和孩子都戴上耳机,并提出一系列问题。当两个人收到同样的问题时,孩子可以正确地回答。但是当孩子和协助者被问及不同的问题时,孩子却答出了协助者的问题答案。在另一项令人瞩目的研究中,在孩子与协助者之间架设了一道薄壁。然后给他们双方显示不同的东西,并要求他们找出来。孩子找出的东西是协助者看到的东西,而不是孩子看到的东西。这些研究显然说明了是协助者而不是孩子在协助沟通过程中回答问题。协助者只是把着孩子的手,很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检验协助性沟通断言只需几个简单的实验。然而,人们心甘情愿基于不科学的证据认为这个信念是可信的。为什么呢?我们经常相信想要相信的事。父母拼命想与他们的孩子沟通。协助者也想帮助孩子。动机也可能是出于职业声望和争取赚大钱的机会。遗憾的是,当没有经过严格的科学检验即怀有这样的动机时,我们会相信不是事实的事情。许多协助性沟通的支持者相信这种技术的愿望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哪怕令人心服口服的矛盾数据就摆在面前,他们仍然固执地悍卫它。
1.2 离奇和错误的信念普遍存在
人是一种轻信的动物,肯定会相信一些东西;如果没有相信某个信念的优质理由,人们会满足于劣质理由。
——伯特兰•罗素
人们相信的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仿佛没有止境。很多人相信外星人到访过地球,通灵术士能够预知未来,占星术是有用的,水晶可以治病,存在大脚怪,百慕大三角吞掉了船舶和飞机,人可以漂浮在空中,房子会闹鬼,濒死体验证明了来世的存在,以及通灵侦探能找到凶手。事实上,2005年6月进行的盖洛普民意调查表明,我们中的大多数人(73%)至少持有一种超自然的信念(表1略)。
我们相信这些信念,尽管支持它们的可靠证据很少或根本没有。事实上,上表中的很多信念是与确凿证据相矛盾的。就以所谓的百慕大三角为例吧,我们都看到或读到过围绕这个三角发生的神秘故事。人们普遍认为有极多的船舶和飞机在那里消失,显然是由于超自然或外来力量造成的。然而,仔细研究发现,这些损失可以用各种正常原因来解释。事实上,如果考虑到该地区交通量的增加率,与周边地区相比,消失在百慕大三角的只是一小部分。
在社会的各阶层都可以发现离奇的信念。例如,美国联邦政府根据一些错误的信念制定了许多花费昂贵的决策。五角大楼花了数百万美元试图开发基于ESP和意志力(仅通过想想物理对象就能影响它们的能力)的武器。美国国防情报局和中情局仅在“星际之门”计划上就花费了2000万美元,该计划研究通灵术士声称的观察数百英里远处物体的能力。美国政府还在继续投入大量资金来研究这类离奇的断言。尽管这些现象中的信念与许多既定科学原则相悖,政府还是花了这笔钱。7这笔钱花在其他地方不是更好吗?
公司在判断时也会犯类似的错误。欧洲和美国的大公司在做雇佣决定时聘请了笔迹分析学家。笔迹分析学家根据求职者的笔迹来判断他是什么样的人——不是根据他写的内容,而是根据他的字体字迹来分析。如今的研究表明笔迹学是完全无用的,但在过去,如果笔迹学家说你的笔迹表明你不值得信任,你就可能无法获得一份工作。
美国领导人在这方面表现如何呢?当你知道有一位总统(无疑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用占星术指导行动时,是否感到困惑不解?如前所述,正如里根总统的白宫总统办公厅主任唐纳德•里根披露的:“在他就任白宫总统办公厅主任期间,里根一家每次在进行重要活动和做决定之前,白宫总统办公厅事先都要与旧金山一个女人会面,由她占星来确认那些行星的排列是否对白宫有利。”这也许不值得大惊小怪,因为生活在21世纪的美国人比中世纪的人更看重占星术。我们生活在一个出现了很多所谓新时代思想的时期,这些思想拒绝大量西方科学,涌现了能够与死者对话的“通灵人士”、能治病的水晶以及雪莉•麦克莱恩的书籍(售出了800多万本)和实况转播。
有影响力的作家也没能免俗,同样相信离奇的事情。福尔摩斯系列的著名作家阿瑟•柯南•道尔爵士,他塑造了因具有出众的推理和逻辑才智找出罪犯的能力而著名的角色。你可能以为这样理性角色的塑造者会认为批判性思考的价值高于一切。然而,阿瑟爵士竟然也相信神仙。1917年和1920年,两名来自英国科廷利的女孩拍了五张仙女照片,她们声称与这些仙女一起玩耍过。道尔看到这些照片后,开始相信世上真的有仙女。数年后,女孩们承认这些照片是个恶作剧——“仙女”只是从少儿读物上剪下来的图片。
大学教授也会成为离奇事件的信徒。哈佛教授、心理医生约翰•麦克1994年写了一本名为《绑架》(Abduction)的书,他在书中称,数十万、甚至可能是数百万人被外星人绑架过,或者有过相关经历,而这常常是在本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发生的。麦克博士之所以相信这件事,是因为他听到了很多人讲述他们被外星人绑架的经历,虽然没有支持这些绑架事件的确凿实物证据,只有故事。
那么,是否有任何可信的证据来支持这些离奇的断言?大量科学调查发现,当仔细研究这些断言时,证据就不成立了。事实上,詹姆斯•兰迪教育基金会悬赏100万美元,只要有人能在有效控制的条件下展示真正的通灵或超自然现象就可以获得这笔奖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赢得这一奖金。
我们还相信很多表面合理而实际上不正确的事情。研究表明,当付诸实证检验时,很多常见信念原来都是错误的。例如,很多人相信我们只利用了大脑的10%,但是没有神经科学方面的依据来支持这种断言。盲人的听觉发展得特别敏锐,这一断言是否正确呢?也不是那么回事。你是否常常认为美国的犯罪和毒品已经失控?数据显示,到2003年末,10年间暴力犯罪案件下降了33%,吸毒者人数也有所下降。虽然许多人认为自尊心低是攻击行为的原因,但是实证研究表明两者没有关系。有宗教信仰的人比不信教的人更无私,这一印象正确吗?同样,通过仔细观察发现,信教的人并不比别人更慈善,或者比号称无神论者的人更多地帮助别人。异性相吸吗?这并不是研究得出的结论。如果你快乐地工作,你会更有效率?未必。这看起来是“常识”,不是吗?我们都相信常识。然而,正如心理学家基斯•斯塔诺威克指出的,在150年前,妇女不应该有投票选举权,也不应该教黑人读书,这些是当时的共识。错误的思想导致我们持有很多没有根据的信念。
1.3 传媒对离奇和错误信念的影响
关于亚特兰蒂斯、大脚怪、通灵能力、鬼的存在性以及其他各种同样离奇主题的电视节目,每周都出现在有线电视频道上,比如学习频道(TLC)、发现频道、历史频道和旅游频道。例如,最近TLC节目报道了冷战期间在前苏联使用远程观察定位未知军事设施的通灵术士,以及连续9次正确预测银市波动(据称是通灵能力的证明)的通灵术士。这种离奇主题的节目甚至在国家网络上播出。美国广播公司(ABC)开设了一档名为“世界上最可怕的鬼”的节目,充斥着遇鬼者的个人叙述。我喜欢引用这个节目中的这句话:“我就知道它是鬼,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解释。”
这些节目通常只提供一种片面的看法。他们很少报道反驳这一断言的科学数据,也很少采访某位优秀的怀疑主义者,比如詹姆斯•兰迪、迈克尔•舍默或乔•尼克尔,他们可能对这些现象提供其他合理的解释。例如,TLC节目中没有报道关于说明远程观察不起作用的科学证据。为什么?耸人听闻的节目卖点是原因所在,而观众通常没有意识到这些离奇的断言已经被正统的科学测试证明是假的。节目也没有采访怀疑主义者,他可能指出预测银市的通灵能力很容易用概率理论来解释。即使采访了怀疑主义者,他们的表述往往只限于几个精选的句子,然后很快被用这样的评论驳回:“也许是怀疑主义者错了?似乎有些事情怀疑主义者无法解释。”
事实是,这些节目中报道的现象通常都可以用科学知识解释——但是节目不报道那类信息。这一点为什么重要呢?不报道科学证据会对我们持有的信念有显著影响。研究表明,这些关于UFO之类超自然现象的节目,不提供否认声明比提供否认声明更能助长超自然的信念。要了解传媒的力量对我们的信念会有怎样的影响,只要想想20世纪人类最伟大的成就之一——人类登陆月球。虽然有各种支持成功登陆的证据,但1999年7月的投票发现,仍然有11%的美国人认为登陆月球是一个骗局。令人难以置信,更令人吃惊的是这个事实:在福克斯电视台播出了“阴谋论:我们真的登上了月球吗?”这个节目之后,这一百分比上升了一倍。仅仅报道了一些精彩而毫无根据的断言,就改变了数百万人的观点。
我的目的不是要一棍子打死电视或通俗报刊。这些媒体报道了许多经过精心调研的话题,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的信息。遗憾的是,它们也提供了大量错误信息,区别这两者并不总是那么容易。有人曾经问一位经常撰写关于通灵能力故事的记者是否相信这些故事。他回答道:“我不必相信它。只要有两名博士告诉我是这样,我就可以写出一个故事。”由于有许多人持有离奇的信念,而其中有些人有博士学位,媒体往往就可以用“专家”证词来报道稀奇古怪的事情。
事实上,准记者们自身也经常持有离奇的信念。最近对哥伦比亚研究生院新闻系学生的调查显示,57%的学生相信ESP,57%相信寻龙尺,47%相信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光环或者能量场,还有25%相信亚特兰蒂斯失落的陆地。21哥伦比亚新闻专业学生持有这样的信念,他们将来撰写的关于这些主题的论文很可能是带有偏见的。事实上,通俗报刊上支持类似ESP、鬼、占星术之类主题的文章与对这些问题持怀疑态度的文章的比例约为2∶1。22无论人们发现什么有趣的事,都可以在电视和印刷媒体上宣传,不管有多么离谱。
媒体不仅助长了离奇的信念,还会影响对于不那么离谱的事情的信念。研究表明,媒体关于各种健康危险的报道量往往与那些危险成反比。23吸毒是重大疾病和死亡风险排名最低的因素之一,然而对它的报道量与排名第二的饮食和运动的风险因素相同。有一段时期谋杀率下降了20%,网络新闻节目上的谋杀故事却猛增了600%。这样带偏见的报道会影响我们持有的信念。一项研究分析了包含“毒品危机”字眼的故事的数量以及10年多时间里公众舆论的变化。有时,近三分之二的美国人认为毒品是我们最重要的问题,而其他时候只有二十分之一的美国人认为毒品是最重要的问题。毫不奇怪,公众舆论变化趋势与媒体报道量变化趋势相一致。
媒体喜欢将焦点放在个人叙述而不是科学或统计数据上,因而常常歪曲事实。1994年关于食肉菌的故事受到媒体关注,到处都是毁容病人的视频。尽管医学权威指出,你可能被雷电击中的几率是死于食肉菌的55倍,但媒体避而不谈这一事实。正如美国广播公司的《20/20》节目所指出的:“无论统计数据是多少,它对受害者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毫无疑问,食肉菌对受害者来说是毁灭性的。然而,正是这些触目惊心的个人叙述使我们担心那些几乎没有机会发生的事情。类似地,2001年夏天的恐慌焦点是“离水远点”,原因是出于对鲨鱼袭击的高度恐惧;2002年,热门媒体故事是儿童绑架事件。在上述各种情况下,这些事实不表示需要对它们有更多担心,因为与前几年相比,这些事件发生的频率变化很小或者根本没有变化。但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导致我们很多人得出它们在增加的结论。有了这样带有偏见的报道,就难怪我们会形成不正确的信念了。虽然20世纪90年代间犯罪率实际上是下降了,但三分之二的美国人却认为犯罪率上升了。与10年前相比,到20世纪90年代末,吸毒人数减少了一半,但人们十有八九认为毒品问题已经失控。
这些错误的信念会影响我们所做的决定。例如,有一年,美国学校暴力死亡人数已达到创记录的新低,十所公立学校只有一所报告有严重犯罪,而《时代》和《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以“少年时代的炸弹”之类的标题报道了这些故事。正如社会学家巴里•格拉斯纳所表示的,这些媒体报道增强了公众注意力,并导致投入大量资金来保护儿童免遭只有极少数人会遇到的危险。与此同时,大约1200万美国儿童营养不良,1100万儿童没有健康保险。
所以说,媒体的报道会影响个人的信念和社会公共政策的制定。电视制片人、报纸和杂志编辑常常倾向于报道能抓住观众注意力的耸人听闻的故事。遗憾的是,许多最耸人听闻的报道关系到离奇和错误的信念。因此,我们在考虑如何抵挡媒体的攻势时必须保持警惕。如果没有错误思考方式的自然倾向,就不太可能被这样的报道左右。我们依赖轶事证据的倾向中存在严重问题。
1.4 把你的故事告诉我——对轶事证据的偏见
几年前,媒体开始报道妇女植入硅凝胶乳房假体后得了各种重大疾病。全国节目都在播出妇女谈论乳房假体如何引起了各种疾病,从类风湿性关节炎到慢性疲劳和乳腺癌。随着讲述这类故事的妇女的增多,访谈节目开始采访一些也表示假体会导致这类严重健康问题的医生。医生是如何知道的呢?他们的病人植入假体后得了重病,当取出假体后,病人的病情得到了好转。基于这类故事,美国国会举行了听证会,在1992年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禁止为公众植入硅凝胶乳房假体。
媒体继续夸大风险。有人提起了诉讼,陪审团判给因为假体导致疾病的妇女高达2500万美元。1994年,在当时最大的产品责任清算案中,联邦法院判决原告赔偿因假体泄漏致病的妇女42.5亿美元。假体制造商道康宁被迫进入破产程序。
那么,是硅凝胶乳房假体导致了重大疾病吗?证据似乎很有说服力,但它没有科学依据。即使非常聪明的妇女和医生也犯了一个十分严重的、共同的决策错误。他们依靠个人故事和个人叙述等轶事证据,来证明是假体导致了慢性疾病。这里没有考虑到的是妇女的问题有其他可信的解释。只是因为妇女最近植入了假体,然后得病了,并不代表是假体导致了该疾病。疾病可能碰巧和假体同时发生。
那么,怎么才能判断假体与疾病之间是否有关联?我们需要比较未植入和植入了乳房假体的妇女的样本,看看两组样本的重大疾病发病率是否有所不同。也就是说,需要进行科学研究,来确定植入了假体的妇女的重大疾病发病率是否明显更高。如果确实如此,那么就有理由相信是假体引发了问题。如果发病率没有更高,那么就不是假体引起了问题,而是妇女们误将她们的疾病归咎于假体。
第一批科学研究分析了700多名被植入了假体的妇女和1400多名未植入假体的妇女的报告。研究发现,就被指控为假体导致的结缔组织病而言,两组之间的发病率并没有明显的差异。当然,我们不应该仅仅依赖一份研究的结果,尤其是像本例这么重要的问题。在科学上,必须重复进行一项研究后才能对它得出的结论很有信心。在随后的几年里,又进行了其他一些研究,证据表明假体不会导致乳腺癌或其他重大慢性疾病。当然,手术(像任何手术一样)可能会引起并发症,包括感染和出血,乳房组织硬化也可能引发疼痛,但这些并发症并不是大部分百万美元诉讼所申诉的严重结缔组织病。为了解释为什么这么多妇女和医生错误地得出假体致病的结论,新英格兰医学杂志执行主编玛西亚•安吉尔指出,他们依据的唯一证据是轶事——人们的个人故事。
研究表明,我们更乐于依赖故事,而不是统计数字。比如,有一项研究让人们听一段对狱警的采访录音。有人认为采访的是人道的狱警,而另一些人却认为是极不人道的狱警。接着,半数的受试者收到信息说这名狱警代表了大多数狱警,而另一半收到信息说他并不具代表性。事实证明,关于狱警是否具有代表性的信息一般对个人意见影响不大。相反,人们更多地单纯依靠这次采访传达的信息,而忽略了该采访可能不可靠或者不具代表性。33即便是富有经验的医生,也会受轶事数据的影响。研究表明,专门治疗因吸烟所致疾病的医生(比如胸腔科医生)比全科医生更可能戒烟。所有医生肯定都意识到了吸烟对健康的危害,但是那些目睹病人个人遭遇的医生受到的震动最大。虽然统计资料通常是应该考虑的最相关的证据,但是我们对个人叙述的反应更大。
有趣的是,新闻媒体承认我们有依赖轶事证据的倾向。大部分电视新闻杂志都报道私人故事,比如《日界线》和《20/20》。即便是旨在寻求问题真相、以严肃著称的《60分钟》节目,也不报道太多的数据和统计信息。事实上,该节目制片人唐•休伊特说,哪怕是迈克尔•华莱士、莱斯利•斯塔尔或者其他任何记者的报道,如果没有故事,他也绝不会采纳。事实上,休伊特含蓄地承认了我们渴望好故事的心愿。因此,媒体渲染私人故事,淡化科学和统计数据。尽管这可能对收视率有好处,但个人叙述会导致我们相信已被科学证明为虚假的事情。
对个人证词的依赖尤其令人担忧,因为它们很容易造假。几年前,著名魔术师和怀疑主义者詹姆斯•兰迪(人称“神奇的兰迪”)向我们演示了编造离奇的证词是多么容易。詹姆斯在纽约一场脱口秀节目上告诉观众,当他从新泽西州开车过来时,他看到一些桔黄色的V形飞行物在他头顶上飞。几分钟内,电视台总机被打爆了,无数目击证人说也看到了。这些电话中还描述了很多兰迪没有提到的细节,有一个电话报告说飞行物制造了不止一条飞行痕迹。访谈节目的影响力很大,但是整个故事都是兰迪编造的——根本没有任何V形飞行物!他用这个简单的例子,明确地表示个人证词可能是多么不可取。几乎任何虚假断言都可以编造证词来支持。
那么如何避免这一切?当形成信念和作决定时,我们的认知结构自然倾向于轶事证据。我们喜欢听故事,对故事反应更强烈。然而,这并不代表应该把信念建立在这种证据的基础上。讲故事者是可能带偏见的人。因此,50个轶事并不比1个轶事更有说服力。相反,我们需要的是严谨的科学研究,来判断乳房假体有没有导致重大疾病,或者协助性沟通是否真的有效果。在相信人类被外星人绑架之前,我们应当要求看到一些实物证据以及这一离奇事件的一些确凿证明,而不是单纯根据个人的绑架叙述就相信它。如果不这样做,我们会像伪科学家一样掉进思考的陷阱。
1.5 伪科学
我们生活在科学的时代,但正如我们看到的,许多人持有非科学和伪科学的信念。伪科学是指“以科学的形式提出的断言,尽管它们缺少充分的支持证据和可信性”。有人称之为垃圾科学或巫术科学。从本质上讲,伪科学企图伪装成科学,但是缺乏科学的严谨性。垃圾科学的结论通常是从轶事证据和个人证词之类的低质量数据得出的,而不是通过严格控制的研究得出的。大多数科学领域都有对应的伪科学。例如,有人可能将对古代宇航员的研究看作考古学;徒劳地折腾永动机是物理学;由于与对恒星和行星的研究有共同之处,因此在有些人的意识中会将天文学研究和占星术联系起来。当然,还有心理学科学和超心理学伪科学。
伪科学中提出的断言有几个共同特点。第一,断言是有争议的,因为虽然人们可以指出一些支持性证据,但这些证据的质量通常令人怀疑。第二,断言往往与当前既定的科学原则相悖。比如,考虑悬浮的情况。有人声称悬浮过,有一些照片显示人明显浮在半空中。支持者指出这一证据,但是该证据的质量相当不堪一击,特别是考虑到这种断言是多么离谱。个人证词可能是错误的,照片可能是修过的。事实上,如果真能悬浮,那么对于万有引力运作原理的理解都必须彻底改变。
伪科学的一个最突出的例子是超心理学。超心理学家测试了一定范围的、可能是由于超感官知觉催生的现象,比如心灵感应(洞悉别人的内心)、千里眼(感知感官感觉不到的事情)和预知(看到未来)。40J.B.莱茵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在杜克大学研究这些现象,他使用的是所谓的齐纳牌——共有五张牌,背面有不同的符号,比如加号、正方形或波浪线。在通常的实验中,助手会选出并观察一张牌,一名受试者会试图通过洞悉助手的内心来识别这张牌。莱茵发现有人识别牌的准确度很高,绝不是碰巧,也因而创造了“超感官知觉”这一术语。然而,审视他们的流程方法后发现获得的准确度其实有许多其他解释。在有些情况下,受试者可以从实验者身上得到蛛丝马迹。在另外一些情况下,牌面符号印刷压力很大,受试者实际上可以看到或感觉到牌背面的印凹痕。尽管证据似乎支持ESP,但是实验并没有在严格控制下进行,因此该证据的可信性值得怀疑。
多年来,许多ESP研究得出了一个基本结论。支持ESP的研究总是缺乏恰当的控制,有恰当控制的研究总是找不到对ESP的支持。这导致在超心理学领域工作了近30年的著名心理学家、超心理学家苏珊•布莱克莫尔,不情愿地得出超心理学不存在的结论。在分析了最近的一系列声称已发现ESP证据的实验后,她说:“这些实验看起来印刷设计精美,实际上在几个方面有舞弊或错误……这些结果不能作为超心理学存在的证据。”事实是,几十年来的ESP研究都没有产生一个可以在严格控制条件下复制的ESP现象的例子。当今主流心理学家不研究ESP的主要原因是若干年来已经有人研究过,但没有得到任何成果。然而,最近的盖洛普调查表示,有41%的人相信存在ESP能力。
1.6 伪科学思想
为什么我们持有很多伪科学的信念?主要原因可能是想要相信它们。正如著名天文学家卡尔•萨根所发现的,伪科学和其他离奇信念往往满足了人类的情感需要。它们让我们感觉良好,它们令人舒服。它们可以使我们觉得更能掌控生活。它们甚至可以给予我们能治愈疾病的希望。我们希望生活简单些,而迷信、命运、超自然和其他伪科学信念为生活中的事件提供了简单的解释。
伪科学也有许多科学的陷阱,所以很难分辨伪科学和真正的科学。例如,从事ESP研究的埃德加•凯斯研究和启发协会拥有一幢大型摩登大楼,有专门的办公室和研究图书馆。它似乎很官方很权威,因此我们很容易接受这个机构的说法,即使它可能抛出一些非常离谱的言论。
许多人还发现伪科学的话题比较有趣和有迷惑力,而我们都喜欢娱乐。认为古代宇航员创造了金字塔,或者某人有洞悉他人内心的能力,是令人神往的想法。最后一个原因是,伪科学在流行文化中无处不在,而怀疑主义态度却难觅踪影。关于亚特兰蒂斯失落的大陆有数以百计的书籍和无数电视节目做了介绍,但通常都没有报道板块构造表明一万年前欧洲和美洲之间不可能有陆地。在伪科学信念的包围中,亚特兰蒂斯仍然是“失落”了。
由于有如此强烈的愿望存在,我们在形成信念的方式方面必须小心。伪科学家是如何形成其错误信念的?表2列出了伪科学思想的部分常见错误。一般来说,伪科学家对于他们要相信的事情有先入为主的概念。这一点产生了寻求支持该信念的证据而忽略用于证明该断言是错误的证据的强大动机。伪科学家通常仅把焦点集中在某个现象的一种解释上,而迅速排除替代解释。而且,由于想要支持他们的信念,他们愿意接受不可靠、往往是轶事的证据。
先别忙着认为这些伪科学家是多么蹩脚,我们应该意识到自己在日常思考中明显有很多这样的特征。像伪科学家一样,我们在塑造自己的信念时也会犯这些错误。为什么呢?因为我们都是人,我们的一般认知特点所遵循的模式十分类似。因此,这种思考方式不仅仅局限于离奇的话题——它影响了我们在生活的各个方面如何形成信念和做决定。
1.7 伪科学思想带来的问题
可见,伪科学思想可能导致糟糕的公共政策制定、不恰当的诉讼以及金钱的浪费——我们都要避免的事情。不过,可能有人会问,持有一点伪科学信念会有什么害处?如果你相信协助性沟通、通灵能力、边缘替代疗法或者与死者对话,你没有伤害任何人,有时它们还可以给你提供很大的安慰。问题是,它们往往存在甚至我们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隐性负面影响。
以协助性沟通的情况为例。当家长认为他们可以与他们的自闭症孩子交流时,当然能得到安慰。然而,他们被误导了,因为是协助者而不是他们的孩子在与他们沟通。此外,让协助者与孩子坐在一起上学要花大笔金钱,而事实证明实际上是协助者在接受考试。负面影响甚至更加严重——甚至有孩子在协助性沟通期间指控他们的家长性虐待。当然,是协助者在做这个断言,但如果你相信协助性沟通,你可能会相信该断言是真的。事实上,真的有人因为孩子通过协助性沟通而做出的猥亵指控遭到监禁。对于它的相信倾向可能会毁掉我们的生活。
相信占星术、心灵洞悉和边缘替代疗法之类会有什么害处呢?咨询电视上的大部分通灵术士的费用大约是每分钟4美元,每小时高达240美元。这是专业心理医生所收费用的两倍!有些人因为打通灵热线而花掉了数千美元的电话费。每年都会有数亿美元花在令人质疑的医疗方法上,包括顺势疗法、磁疗法、尿疗法、按摩、虹膜、治疗性触摸等,不一而足。更糟的是,许多人因为信奉这些边缘替代疗法,已放弃了证明有效的药物疗法,对健康甚至生命产生了负面影响。
伪科学思想也以各种微妙的方式影响我们。例如,我们更倾向于延伸错误的刻板印象。许多人认为同性恋者更容易变成恋童癖。对恋童癖的无数研究驳斥了这一理念。事实上,一项研究发现,儿童被近亲异性恋者骚扰的可能性是被同性恋者骚扰的可能性的100倍。尽管如此,这一刻板印象仍然存在,这说明伪科学思想会造成有害的影响。
伪科学思想也可能导致不必要的担心。当我们听到雇员被枪杀或者办公室谋杀的故事时,会在工作场所变得敏感,担心被杀害。但是你可知道,在大约1.21亿工作的人当中,每年只有约1000人在工作时被杀害,这当中还包括高风险的工作,比如警察和出租车司机。此外,这些谋杀事件约有90%是试图抢劫的人所为。被和你一起工作的人杀害的几率不到二百万分之一。你被闪电击中的几率都比在送货时被弗兰克杀死的几率高出数倍。事实上,人们经常使用的术语“发邮疯”(goingpostal)是名不副实的。邮政员工在工作时被杀死的几率比一般工人低两倍半。
也许你担心你的孩子在万圣节会吃到有毒的糖果或者藏着刀片的苹果。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只你一个。美国广播公司和《华盛顿邮报》1985年的民意调查显示,60%的家长担心孩子成为万圣节恶性事件的受害者。为什么?因为他们听到了故事。一项研究调查了此前报道的所有事件后发现,当时没有人因为收到陌生人的万圣节糖果而死亡或受重伤。在两个确实是儿童吃了有毒糖果而致死的事件中,后来证明那是家庭成员故意在糖果中投了毒。
正如社会学家巴里•格拉斯纳在《恐惧的文化》(TheCultureofFear)中所说:“在路怒病之类几乎是神话般的危险上,在让对别人危害很小或没有危害的人蹲牢房而占用的空间资源上,在旨在保护青少年远离极少有人能遇到的危险项目上,以及赔偿隐喻性疾病的受害者身上,我们每年浪费了数十亿美元和个人时间。”
那么,伪科学思想会造成什么危害呢?害处很多!它导致了批判性思考和科学素养的下降,降底了我们作出明智决定的能力,侵占了本可以花在更有生产率的活动上的资源,导致了金钱损失甚至死亡。显然,我们应该寻找改进思考过程的方式,避免这类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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