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舒爽!多久没骑了?”
飞驰在平坦的中山大道,娘子感慨万千。
是啊,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完全打乱了人们的生活节奏。封城居家数月后,疫情终于缓解,百业待兴,又忙于工作准备,一再耽误,开年就没出来几次,叫人如何不思骑?
由于久不骑行,为让身体逐步适应,不敢远征。计划先在宜秀区(原郊区)随意蹓跶一圈,终点就设定在罗岭镇菜子湖国家湿地公园,往返约80公里。
宜秀区位于安庆的北郊,被誉为城市后花园。区府崛起于北部新城。是清代书法大师邓石如、“两弹元勋”邓稼先、革命先驱陈独秀、黄梅戏艺术家严凤英等文人志士的故里。
全区依托“独不类他山”的大、小龙山为核心,周边分布着森林公园、灵山石树、巨石山、石塘湖等风景名胜,景点星罗棋布,旅游资源尤其丰富。
一路晨风拂面,远山云雾缭绕,细雨霏霏,朦胧写意,清新迷人。
过了安庆师大校区,就算出城了。接着上枫树岭,经杨亭村进入“花溪茶谷”景区。
花溪茶谷,是大龙山北麓的一条大峡谷。进山公路十分陡峭。我在前面领骑,绕过百亩花田,一口气蹬上景区水坝,已是气喘吁吁,却把妻甩在身后,早已无影无踪。
歇息片刻,环顾四周。站在坝顶俯瞰山下,百亩花田竞相绽放,争奇斗艳,成片的薰衣草、郁金香……姹紫嫣红,锦绣山河,如临仙境。
坝的两端,青山如黛,树如墨染。茂盛的植被,翠绿的竹林,龙山凤水,苍碧如海。一股原始森林的草木清香朴鼻而来,甚是舒坦!
回眸身后,一泓清水,碧波荡漾。尤似一块硕大的碧玉镶嵌于峡谷之中。不大的水库,驳岸护坡,四周布满了木制的游道,廊亭桥台,精美绝伦。
我一边观景拍照,一边等候娘子的到来。
良久不见妻上来,我开始耽心娘子是不是坡度太大,骑不上来?便步行下山接她,以期在最陡的路段推她一把。
快到百亩花田了,还不见娘子的身影。询问偶遇的一群骑友,也都说没看见。呵呵,这家伙是不是没跟我上山,猫在哪里等候呢?我只好电话联系。
原来,娘子早跑前面去了。可能是我在坝上拍照时错过的,只好约定在坝上重新会合。
“上面的景色真美!就是坡太陡了,我实再骑不上去,只好推着车走,还以为你到山顶了呢!”
娘子上气不接下气,兴奋异常地说到。
“我一直在坝上,你可能低头冲坡,没注意到我,还上吗?”
我征求娘子意见。
“你上,我在下面等你,顺便吃点东西歇口气。”
“好,我把骑行包卸下来给你,自己找东西吃啊。”
安顿好娘子,我独自向上冲击。
妻的描述甚为夸张,瞬间激起了我顽强的斗志。“老夫聊发少年狂”,从不服输的我,兴奋不已,一路狂飙。
“呼……呼……”
只一会,我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唉,这坡至少得30度以上吧?实再太陡了!”
我不禁想起去年挑战日照峰的情景,陡坡一个接一个,毫无下坡喘息之机。看到前方的大陡坡,我忍不住下车拍照“取证”,可惜照片天生缺乏立体感,反映不出实际的坡度。
不过,这段景色的确优美。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天空纯净,大气清新。人迹罕至,深幽静谧。蜂鸣蝶舞,小溪相随。我贪婪地深呼吸,心情无比的畅快与惬意。
峡谷两边的山坡,由岩石精心砌就。呈梯田状的茶园,结合旅游观光,恰似经济腾飞的鲲鹏展翅。我想,假以时日,一定会给当地村民带来良好收成的。
我收起手机,继续跨马冲坡!好在这段路并不算长,估计也就一公里多点吧。“昂首向天问,岁月饶过谁?”虽然体力消耗殆尽,但我还是咬紧牙关,坚定地骑到一个小水坝上,游程也就基本到顶了。再往上就是更陡更烂、泥泞不堪的土路了。几台挖掘机正在施工,看这架式,游道还得向上延伸啊。
稍事休息,原路返回。在妻的“营地”对面,竞然肃立着一座颇具规模的美术馆!自幼习画的娘子当然不会错过。可惜馆门紧闭,只好在馆后的篆刻墙上,煞有介事地观摩品鉴一番。
正当我们准备下山时,竟意外地发现广场山坡上,长着一棵野生的李子树,挂满了鲜红诱人的果子。熟透的李子掉落一地。有一家三口正在采摘。妻偿了一个:“真甜!”
呵呵,真是难得呀!儿时的场景,儿时的味道。
还有这种美事!不摘也会自然掉落在地上,反而污染环境,索性我们也釆一点吧。
那家男主人爬上树,采得正欢。女主见我们有意,便善意地让我们拿一些吃就是了。我们谢绝了他们的美意,坚持亲采亲偿,童真野趣,收获颇丰,够两人吃几天的。
带着满满的收获与愉悦的心情,我们原路下山,飞一般的感觉,直奔菜子湖而去。
好的风景都在路上,沿途两侧,成熟的油菜已收割完毕,旱地刚种上棉花,水田已犁耕蓄水,部分已种上了水稻。
丘丘秧田,翠绿茵蕴。乡亲们正忙于拨秧插田,好似“公社”时期的集体出工。一下把我带到了孩提时代,情不自禁地勾起了萦绕胸怀的思乡情结。
众多的池塘,小荷初露,如雨后春笋。荷尖林立,团叶如伞。
百年古枫已随着季节的交替,与青山同眠共醒,早已换上了崭新的绿装。
偶间的乔麦、小麦早已成熟,静静地等待着人们的收割。村前屋后的菜园,兴起娇嫩可人的时令蔬果,长势喜人。远方的小龙山,秀峰绵更,层峦叠嶂,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这一切的一切,让身居异乡为异客的我,有一种回到家乡的感觉。似曾相识,尤在眼前。诗云:“久居他乡是故乡”,我想,此诗描述的,可能就是这种乡土情感吧。
到达姥山村。村部广场竞然难得一见的,伫立着一尊伟人的全身塑像。作为家乡人,尤为亲切。我停车肃立,鞠躬致意,表达对老人家深切的怀念,和对当地干群崇高的敬意!
塑像的东面,耸立着4根高高的盘龙华表。此时此地,朗朗乾坤,晴空万里。一层纯净蔚蓝的底色,随意抹上几丝白云,让人心胸开阔。凡俗杂念,荡然无存。余孤陋寡闻,不知此景此情,与伟人塑像是否有某种内在的联系,或应有的寓意?
过了姥山村,就到菜子湖了。
成千上万的候鸟,早已返回北方的家。只有落单的孤雁,乐不思蜀,流连忘返,以此为家。穾然,几声凄叫,一个白影从水面掠过,好似在呼唤着亲人早日南飞,重新团聚。妻趁机抓拍下这只孤雁哀呜的凄凄惨惨戚戚……
菜子湖是国内著名的重要湿地,有“候鸟天堂”之美誉。我和妻多次往返,可堪故地重游。每年都有数以万计的白鹭、白鹤、大雁等候鸟南飞此湖越冬,观者甚众,叹为观止。
湖堤相连一石岛,水刷风化,如海岸礁屿。让我这个驻守海岛十几年的老兵倍感亲切。
湖的北岸座落一寺,依山傍水,幽深清静,堪称修禅悟道之宝地。中午,我与娘子就在这一方净地中,寻一阴凉之处立足,进食所带的干粮水果充饥,不进寺门,免扰佛祖。
返回途中,路过罗岭镇街区,再临此前多次用餐的酒家,妻尤爱本店的鱼头白锅。不巧,食材不济。娘子说反正也不饿,还是赶路吧,前方尚有罗岭、大陡岭两个“拦路虎”呢。
一路上,娘子表现真心不错!默默坚持,始终紧随。终于踏上了大陡岭这道长坡。
我刚把车停好,取出手机准备给妻拍照,没想娘子立即就赶了上来。我连忙按下快门,留证“到此一游”。
随后,经杨桥进入机场大道,一马平川,直达城区,再无山路。我和娘子悠哉悠哉,并驾齐驱,好不快意!可意外还是来了,就在剩下最后几公里时,我的手机突然响起。
“不好意思,紧急公务,需要我回局里处理一下,看来要加点速度才行。”
“要不把家门钥匙给我,你先行一步?”
妻提议道。
“没事,我不上楼了,单位车子来接,你稍微加点速度就行。”
然而,这一“稍微”非比寻常,我公务在身,一路狂奔。可妻紧跟其后,硬是没落下。
紧赶慢赶,几乎与单位车子同时到达小区楼下。我把“战马”交给妻收拾,穿着骑行服就上了单位的车,直奔局里而去……
处理完公务,打开手机,妻早已把骑行一天的图片和体会发到圈里了,按语云:“青山绿水,大美宜秀。”
我沉思片刻,赋诗存记:
骑行罗岭越千峰,
菜子湖畔向天吼!
我自狂歌空度日,
飞扬跋扈为谁雄。
功名利禄尘与土,
仰天长啸气如虹。
怒发冲冠空悲切。
闲云野鹤仿陶公。
李国平
2020.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