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春韵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烟雨蒙蒙中,嗅着泥土清香的气息,嫩绿的生命在春雨温柔的召唤下破土而出,无论是高大笔直的白杨、还是歪歪扭扭的洋槐,亦或是路边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微弱生命,那一抹抹新绿都在畅快地汲取着这人间的精华。电线上停留着两只燕子,也许是刚刚从南边回来,它们左顾右盼,用好奇的眼神欣赏着这个新生的世界,黑白相间的衣裳、剪刀一样灵巧的尾巴,远远看去就像音乐书上的五线谱,一曲温暖和煦的春之歌正在缓缓奏响。对于一个在乡村长大而孩子来说,在柔光暖风的春天里学习关于春天的课文,是应景了,除了课文里描写的景致在身边随处可见外,在一个孩子眼里乡村的春是那样的纯粹、那样的柔和。

春雨过后,放学路上,我欣喜地发现路边的那一株株桃树已经有了粉色的花骨朵,小伙伴们会说:“这有什么,杏花早就开了,敢不敢和我去摘。”被温柔的春风包围着,我们三五成群地奔向村里的杏园,那一朵朵粉白的花瓣、吐出娇嫩的花蕊,沐着明媚的阳光,、一园杏花、一片欢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如果说桃花是热烈的少女、娇艳妩媚,杏花就是素雅的仙子,娴静多情。我们每个人摘了几枝杏花,在玻璃酒瓶中灌上水,把花插到里面,放在窗台上,写作业时看上一眼,也是一件惬意的事情,待杏花的花期一过,那些桃花又该遭殃了,我们如法炮制。等白杨树的树皮因春雨的滋润变得光滑而有韧性的时候,我们折下树枝,扭出里面光滑的芯,用树皮做成一种能吹的乐器,粗一点的沉闷厚重、细些的清脆悠远。

女生对花的热爱似乎是天生的,乡村就有这样的便利,当大人们忙着种菜的时候,我们也忙着种花,从东家到西家,只要是自己家没有的都会剪下花枝移植到自家的花盆里,或者是从同学家讨来一些凤仙花种子赶紧迫不及待地种下,过了几日,看到泥土里的嫩芽似乎也看到了希望。

杨柳依依,春水悠悠,夕阳映照的池塘静谧而美好,全神贯注地捞蝌蚪的小孩子、拿网子捉小虫子给金鱼吃的大人、石板上洗衣服的年轻姑娘们,土黄色的懒蛤蟆鼓着腮帮子来宣战,一只黑色的老母猪突然间冲进了池塘,主人在后面追赶着,夜色降临,大些的孩子抱着的罐头瓶子里装满了蝌蚪,在伙伴们中间炫耀着,姑娘们端着洗好的衣服说说笑笑地回去了,大人们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孩子们也陆续回家了,岸边的泥土上还有他们捉上来的蝌蚪在费力地翻着肚皮,沉沉的夜里,池塘进入了甜美的梦想。

长大后,我们翻山越岭寻找着十里桃林、一江春水,而忘却了童年时那唾手可得、包围着我们的浓浓春意,或许置身于美丽的风景可以暂时消除眼前苟且的烦恼,当我们又回到蝇营狗苟、繁杂琐碎的人间,自己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必须面对,偶尔望一眼满目的青山、河边的垂柳、角落里开的正灿烂的连翘,或是废墟上的一株桃花,你又会发现:“人世间那些美好的事物不正是心中的春天吗?”心若向阳,人生何处不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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