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扼杀我们的善良

2007年1月5日

        “人之初，性本善”，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其实不乏善良，我们的心中充满慈悲与同情。走在大街上，冷不丁一只手掌伸到你面前，委实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一个乞丐佝偻着身子，蓬头垢面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你，于是你心里最原始的同情被激活了，少不得掏出些许毛票给他，在他含混不清的感谢声中匆匆逃离开去。当你经过城市的广场时，有时会看见这样的情景：要么是一个残疾人匍匐在地上用粉笔写字，内容大抵是向好心人求助保佑好人一生平安之类的话，身旁一个搪瓷碗里装着些零钞；要么就是一个小姑娘或小男孩直挺挺跪在那里，身前依然是一个搪瓷碗，碗下压一张写满字的纸，上面自然满是家里的不幸。此情此景，你善良的心又被打动，于是再次献上爱心。或许有人告诉你，各式各样的乞讨者中只有极少的人是真正的衣食无着者，许多乞丐比你还有钱，你将信将疑，却也有爱心被亵渎的感觉，可下次遇到，你还是演绎同样的情感与动作，因为你是善良和慈悲的。

        从前教师范时，一个学生在周记中告诉我，他亲眼看到几个乞丐讨到钱后聚在一处弹冠相庆，吵嚷着“走，去皇田！”（皇田是本城当时最高档的酒店）。我多少有些不信，还在批语中写道“随他去吧，你的善良是没有错的”。虽然后来从媒体上也知道的确有一些专业乞丐，但我总认为，毕竟有些乞丐是真的，特别是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残疾人，他们确乎需要人们的帮助。带着挥弦去市场买东西，通常我会把找补剩下的毛票给他，让他去放在躺在市场口的残疾乞丐的碗里，希望他能够体会帮助别人的快乐。也许是惯性，现在每到市场，挥弦都要向我要些零钱，我也乐得如此。

        很多时候，我觉得施舍真的快乐，量力而行的给予让自己很是心安理得。虽然自己不富有，却不缺少同情。分析这个过程，觉得是自愿的，发乎内心的本能的善良。

        然而，我最憎恨被捆绑的爱心，那非我情愿的让我困惑的完成任务式的“捐款”。在学校里，我是最不愿意捐款的人，有人认为我特抠门儿。但我认为那种捐款让我很不快乐。每年，有个什么“关工委”总要联合上级部门发个文件，让老师们捐出一天的工资，说什么拿去救助弱势群体；有时哪里受灾，又有文件下来让老师们献爱心。我们不是慈善家啊。出这些文件的人的逻辑是你教师是吃财政饭的，养你的人让你出点血是理所当然的。当然文件里都无一例外强调是“自愿捐款”，只是文件最后说明各单位要评比，要纳入目标考核什么的，你敢不捐吗？影响单位名誉可不是闹着玩的，何况还没有等你闹明白，单位已经顾全大局强行在你的津贴里扣除了。我老是觉得，这捐款本身就是自愿啊，难道还有“不自愿”的捐款不成？强迫捐款不就是摊派吗？那为什么文件上不直接写明“摊派”二字呢？其实也不难明白，实际就是“又当婊子又立牌坊”。至于事后的报道总是说“某某部门组织大家捐款，大家踊跃捐款共多少多少元，受捐对象接过钱又如何感谢政府等等”，这“组织”二字真是形象生动。

        老实说我不想这样捐款，人家乞丐乞讨毕竟付出了劳动和尊严，而一纸文件就得到这么多募捐，不公平啊！而我们的捐款呢，却成了某些官员政绩的嫁衣裳。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固有的善良被扼杀了，就象被一条绳索套着去奉献慈悲。当“倡议捐款”被当作行政命令来执行时，这人性中的善良与同情还有价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