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扮演叛徒的真的“叛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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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一出戏(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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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狱时已年过半百。那天,在樱花大酒店替我接风的是董事长东强和他的夫人超英。樱花大酒店是一幢日式建筑,是东强从日本归来建造的。

“跃进,振华也一起来的” 东强说。我说:“好啊,快二十年没见了,她啥模样都记不太清了。”

振华很快就到了。我问:“振华,你老公咋不来?那个小巧精干的西富同志?” 振华轻声说:“不要提起他了。”

振华取了个男性化的名字,却长得特别女性化,五十来岁了,看上去还像四十来岁的样子。

我举杯说:“我先喝一杯,唱一段《红灯记》。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鸠山设宴和我交朋友,千杯万盏会应酬……”

众人都“哈哈”大笑。超英说:“怎么让你想到的?这一段与今天的聚会真的很吻合。”她指指东强:“喏,今天是这位‘鸠山先生’设宴请客,跃进这个李玉和,我这个李奶奶,振华这个李铁梅都来赴宴,只可惜不见了西富这个王连举……”

大家顿时伤感起来。振华岔开话题,说:“我说啊,跃进唱的歌词中,‘临行’得改为‘归来’,那样才切合今天接风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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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边喝边聊,渐渐地话题就说到了我们的小学时代。

我和他们都是同班同学,但不同年级。那时叫复式班,一个学校六个年级却只有两个班级,东强年龄最大,振华最小。

全公社要进行“样板戏”汇演,老师给我们班级排演《红灯记》。

第一场是“接应交通员”,李玉和到车站取情报。因为“演员”不够,扮鸠山的东强兼饰交通员,他得从火车上跳下来。那张笨重的乒乓球桌当做火车。他跳下来时没跳好,把脚跌断了。那时农村医疗条件不好,他家也没钱去大医院医,他照样排演,从此落下轻微的残疾。现在还一瘸一拐的,不过不是十分明显。

第六场“赴宴斗鸠山”,鸠山对李玉和用刑。我扮演李玉和,为了让演出更加逼真,我们私自从老师那里拿来红墨水,把我那件唯一的白衬衫染得“血迹斑斑”。回家后,我被父亲打了一顿。这是父亲一生中唯一一次打了我。

汇演的时候,抽取了第五场“通说革命家史”,让饰演李奶奶的超英和饰演李铁梅的振华风光了一会。但是,没有登台演出的东强和西富,却比她们“祖孙俩”名气大,甚至于鸠山和王巡长成了东强和西富的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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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东强、西富和我考进了大学。东强读的电子技术,西富读的外贸专业,我读的是政法大学。

我心中念念不忘的是超英。假期里,我回乡去找她,向她表达了我的爱慕之情。超英说:“不行,我怎么能嫁给你啊?”我问:“为什么不行?”她说:“我是李奶奶呀,是你母亲。我嫁给你,那不是乱伦了?”

超英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女,我实在想不通她会拒绝我的求婚。直到后来,东强去了日本,回来把她带了去,我才知道,他们俩早就好上了,她不愿意嫁给我,却嫁给了当初对我“用刑”的“鸠山”。

后来,振华嫁给了那个扮叛徒王连举的西富。这也由不得我吃醋,西富学的外贸专业很吃香,后来被分配到外贸单位工作。

而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你想啊,要是我没有一点儿颜值和才华,当初还能让我扮演李玉和?在大学里,还真有女同学爱上我了,她后来就成了我的妻子。我的事业同样是一帆风顺,青云直上,一步步登上了高位。

那时候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清官”,这“清官”不是说我为官理政有多清正廉明,而是我的家里一清二白。我向“李奶奶”诉苦,他们夫妻俩竟然给我汇来了一大笔日元,后来还隔三差五地给我汇来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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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钱实在太多了。他们汇给我的钱,在我看来是巨款,在他们自己的眼里,只不过一点小钱而已。我有些懊悔自己当初的选择了。现在这个时代,科学和技术肯定是吃香的啊?“李奶奶”是有眼光的,尽管她让我对东强这个“日本鬼子”吃醋吃得酸溜溜的。

日子一长,我收到他们的汇款次数越来越少,到后来就彻底中断了。也许是时间慢慢冲淡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也许是他们觉得我“官位”也不低了,应该有不少钱了。我又无法开口向他们要,这对大手大脚惯了的我是一个考验了。

想不到的是,另外的财路来了。由于我所处的地位,有人向我行贿了。他们比“鸠山”夫妻俩更主动,更大方,有的甚至担心送不进来。慢慢地,直至我东窗事发,我才大吃一惊,这样日积月累的,数额竟然那么大。

那个曾经与我海誓山盟的妻子与我拜拜了。这一次,让我戴手铐的可不是那个鸠山了。这世上,扮演英雄的未必就是英雄,扮演坏人的却有可能是一个好人,人生如戏,但剧情却往往天差地别。

过了几年,超英写信来告诉我,她和东强回国了。东强弃职经商,在老家县城里造起了巍峨气魄的樱花大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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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我也刑满了。早在前一个月,我就告诉“鸠山”和“李奶奶”我回家的确切日期。于是,他们就借为我接风的名义,想把小时候演出《红灯记》的那些“演员们”召集起来开个同学会。

东强给我倒满酒,问:“我说跃进啊,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啊?”我“叹”了口气:“唉,还真想不好。都这个年纪了,还能干什么?” 东强说:“要不就在我酒店里干吧。”我说:“我堂堂李玉和,在你鸠山这里打工,像什么样子?” 东强“呵呵”了一声:“别老是李玉和李玉和的了,李玉和的形象都让你抹得一塌糊涂了。”

我尴尬地笑笑,忽然想起振华的老公来:“铁梅,你刚才没说,西富他现在……”

超英说:“我来告诉你吧,这个西富,真不是个好东西,他从小就是个扮叛徒的料。这不,十多年前他就和振华离了婚,自己叛逃到美国去了。听说还在那里买了房子,有了老婆孩子了。”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对了,振华和跃进现在都是单身,要不,我给你俩撮合撮合?” 振华的脸红了起来,轻声说:“他是我‘爹爹’呢!” 超英说:“还说呢?你要早一些管着你‘爹爹’,你俩都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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