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解多情｜第十七章：当年意气不肯平 3

文/柳青陵

花叶之中，铁鹰迅速沉腕，不给欧阳明日接触刀身的机会，然后又是反手一刀，斜削而出。

十七、当年意气不肯平（三）

铁鹰其人，心正气高，逐鹰十八式乃是他自创的刀法，在江南武林道上，赫赫有名，一旦他要拿的犯人，就算对方武功比他高，他也会想尽办法擒下。有人曾形容过被铁鹰盯上的感觉，那就好像在做一个怎么也不会醒的噩梦，唯有死，或是被他拿住，才会醒过来。

“铁捕头，我想你是误会了。”莫听风徐徐而道，“你说他们杀人，敢问尸体在哪里？若是没有尸体，就算有人证，只怕也服不了人。”铁鹰恨恨地看了看两个捕快的尸体，道：“这是他两个蠢蛋犯下第二个错误，竟然没有把尸体第一时间运回府衙！不过，你这番说辞，却是对我无用。你应该知道，我和一般的捕快不一样，能交由府衙处理固然是好，府衙办不了的人，那就由我这把刀来了结！”

莫听风正待再与铁鹰分辩，欧阳明日已然听不下去，看向上官燕道：“上官姑娘，你可怕眼前这位神捕？”

“我行走江湖，还没有怕过谁。”上官燕大概想到了欧阳明日要说的话，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得到上官燕的应允，欧阳明日面上浮出一丝不屑的淡笑，伸手指着铁鹰道：“有本事，就划下道来，你要是赢了，我二人任凭你处置。”

铁鹰并不出手，只是盯着莫听风，道：“那他呢？向捕快行贿，照例应该打一百大板。我赢了，他也要随我去府衙公堂领刑。”欧阳明日微微摇头，道：“我做不得他的主。”

莫听风却道：“赛华佗你尽管一试，若你输了，听风甘愿去府衙。只是铁捕头，你要是输了，那该如何？”铁鹰铮然道：“我输了，你们三人自然可以离去。今日我技不如人，但你们记住，他日我定当卷土重来。”

“上官姑娘，莫堂主，还请你们退后一些。”欧阳明日手绕着金线，冲着铁鹰道，“请吧，神捕大人。”

铁鹰伸指弹了弹兀鹰刀，发出清脆的鸣声，随即便是一刀，幻起无数刀影，卷起刚烈的劲气奔向欧阳明日。

刀还未至近前，欧阳明日已然感觉到那股劲气扑在面上的刺痛，他不敢怠慢，金线蓦然出手，竟如灵蛇一般游弋在刀影之中，连绵不绝地发出阵阵金铁交鸣的响声。铁鹰微微有些惊愕，他的兀鹰刀来自皇宫，是万众挑一的利刃，一般的兵器只要碰到便会断裂，更何况是那细若游丝的金线。

“这是金蚕丝做成的！”铁鹰到底见多识广，立刻想到了金线是什么。欧阳明日趁他分心的这一刻，将内力贯入金线中，登时穿透刀影，直取他的咽喉。

铁鹰回手封刀一挡，再顺势一引，就用刀身缠住了金线。他心知，他的刀斩不断金线，在兵器上讨不了便宜，而这窄巷之中，他的逐鹰十八式也不能完全发挥威力，便只能借着自幼修习的纯阳罡气取胜。这么想着，他早已运起罡气，源源不断地由金线传向欧阳明日。

欧阳明日只觉金线那端传来灼热之感，便想到了铁鹰的意图。他虽因体质，修习纯阴内功，但到底还是个男人，不能如女人一般，将内功练到极致，若当真拼起内力，到最后落败的一定是他。于是，他竟一撒手，放开金线，挥掌攻了出去。

铁鹰又是一怔，江湖中人，不论武功高低，对阵之时都不会弃了兵器，欧阳明日这一招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然而，也就是一瞬的事，他已经挥刀迎击。随着刀的去势，残留在金线上的纯阳罡气，荡起金线，在空中飞舞。

欧阳明日赤手空拳，自然不敢与铁鹰的刀锋相接，不等招式用老，就已变招，变掌为爪，意在解开金线与兀鹰刀相缠的地方。而金线的那端，却已扫到了那丛藤蔓之上，激起一片绿叶和黄花，漫天飘飞。

花叶之中，铁鹰迅速沉腕，不给欧阳明日接触刀身的机会，然后又是反手一刀，斜削而出。

欧阳明日正待纵身避开，忽听得上官燕一声叫唤：“小心后背暗器！”他来不及细想，眼见兀鹰刀将劈到他胸前，猛地仰身，抓住飞过身前的金线，迅捷一拉，架住刀身。而这时，一只铁蒺藜从他上方急速飞过，没入铁鹰肩胛。莫听风也在瞬间展开身形，跃至墙头，急速飞掠到窄巷对面，挥起玉笛困住欲离去的人影。

铁鹰难以置信地看着兀鹰刀砍在金线上，心情复杂不已。他不是没有听到上官燕的呼叫，只是他认为，这是一次绝佳的获胜机会。在前后夹击下，欧阳明日要闪开兀鹰刀，就会中身后的暗器，他便可以趁势取胜；若欧阳明日避开暗器，虽然他会被迎面而来的暗器射中，可他的刀也将制住他，胜利仍然是属于他的。可他万万想不到，他会灵机一动，利用金线来挡住他的刀。

“你赢了。”铁鹰松开金线，收起兀鹰刀，伸手拔出铁蒺藜，转身欲走。欧阳明日站直身体，叫住他道：“铁蒺藜上有毒，神捕大人最好不要乱动，加速毒气运行。”

“不劳费心。”铁鹰冷声道，“你记着，总有一日，我会将你三人捉拿归案。”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上官燕走上前来，望着铁鹰的背影摇头道：“这个人真是固执。”欧阳明日将天机金线缠上手掌，道：“此人武功不弱，方才若不是突然射来的那只铁蒺藜，我要取胜只怕不会这般容易。”

“这背地偷袭的家伙倒是很容易被擒下。”莫听风押着一个黑色短衣的男人过来。欧阳明日和上官燕一见那人，立刻认出他是来宾客栈的小二。此刻，他却不像在客栈跑堂时那样健谈，双唇紧抿，眼中充满恨意，只道：“既然落在你们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没有杀剐那么严重，只要你带个路，领我们去见海沙帮的帮主。”上官燕在刘三确认客栈门口突施杀手的人都是海沙帮的高手时，便想会一会海沙帮帮主。小二冷冷笑道：“你做梦吧，我绝不会告诉你，帮主在哪里。”

欧阳明日不觉笑道：“想不到你还真有骨气，不过，我们已经找到了血灵珠，想要见贵帮主，是想跟他做个交易。”上官燕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附和道：“算了吧，我们还是别强人所难，既然他不愿意，多的是人想要血灵珠。”

小二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仿佛想要借此来判断他们话的真假。他前来偷袭，是因为欧阳明日杀死的那个劲装男子，是他的叔叔，他来是想给叔叔报仇，可他却是背着帮主而来。不得帮主指令，私自行动，他已然触犯了帮规，若是再让帮主失去得到血灵珠的机会，他就万死难赎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