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妖·鸳鸯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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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有传统,女人出嫁,陪嫁里要有套鸳鸯枕。新婚那一夜,夫妻枕着,和和睦睦一辈子。高琳琳的妈妈手巧,家里被褥窗帘都一手做得,给女儿的鸳鸯枕,自然更上心,针角密实又紧俏。

高琳琳老家的地被乡上征去,父亲带着她哥到城里打工。攒了几年钱也攒了几年人脉,从南方趸来些酒店用品,再到批发市场里摆摊。

有了摊位时,高琳琳也大了,出落的亭亭玉立,有姿有色。她哥高建斌也到了娶妻的年纪,托人在老家说媒,婚事并不难。媳妇是爹妈选的,秉性厚道恭顺,除了模样寻常些外挑不出旁的毛病。

高建斌结婚后,分家单过,可并未搬出去住。只是另支出铺位,继续倒卖那些货。婚后接连生了两个孩子,平日里高琳琳的妈妈帮着带,也照应自家的摊位。

临近年末,批发市场里人头攒动。高琳琳的妈妈在给女儿绣鸳鸯枕,隔壁档口的女人过来唠家常。那女人有些模样,生过两个闺女,如今放在乡下由婆婆带着。她一家也是高琳琳的老乡,在此处也与高家合租一套院子,占着两间房,一间住人一间放货。

“婶子,手真巧,琳琳好福气。对了,琳琳对象是谁?该不是马书记吧?”

“瞎说!”高母听着不乐意。

批发市场的书记姓马,离过婚,四十刚过就谢了顶。平时他爱往高琳琳家的档口转,全市场的人都猜他是看上高琳琳。高琳琳的父母心里也清楚,可人在屋檐下,只能笑脸迎着。

隔壁档口女人转了话题:“听说明年市场整顿,签过的合同都要作废,咱们这些租户都要换。婶子,你家明年啥打算?”

高琳琳的妈妈心上事多,听过女人的话,叹着气答不上。这时高琳琳拎着保温桶回来,见隔壁档口的女人又来扯闲话,心里厌烦,挤不出好脸色。

“你爸吃过了?”

“嗯,吃过了,现在睡着。”高琳琳刚去医院给她爸送过饭。

“高叔这病有日子了吧!还没查出是啥病吗?”那女人听着高琳琳的话,问高琳琳的妈妈。

“说的是呐,时好时坏,花了大把钱,就是瞧不准是个啥病,愁死人!”

两个女人闲谈,高琳琳取过化妆包化妆,今晚她要见男友家长。

她男友是城里人,在酒店工作,家境中等。一次为酒店备货中,两人结下缘分,一来二去的成了男女朋友。男友人很厚道,不但没嫌弃高琳琳的家庭条件,得知她父亲害上病,还托朋友找上医院让她爸爸住进去。

可纵然男友千般好,眼下父亲被病拿着,摊位又面临着续约的事,用钱才是要紧。思来想去,近处能要来钱的就剩下自己婚事的聘金。将自己当做筹码,高琳琳委实的不甘。但犹豫多日,也未想出两全的办法。父亲住院,她哥又实难指望,母亲再是个柔弱性子。所以,聘金的事,她决定今晚与未来的公婆摊开谈谈。有了钱,家里的事便好去解决。

高琳琳化好妆准备正往外走,不想与大哥高建斌撞个满怀。高建斌瞥见隔壁摊位的女人,也是皱上眉头。高琳琳心里烦乱,甩手推开高建斌:“妈,我晚上有事,让哥去给爸送饭吧。我先出去了!”

“我晚上也有事!约了人。”高建斌将事往外推。

“怎么一要你去给爸送饭,你就有事?”高琳琳没好气地去看高建斌。

“你别说我,你这是要去哪?”

“要你管?”

高琳琳的妈妈见兄妹倆一见面就要拌嘴,忙说自己会与儿媳妇去送饭,让她们各自料理各自的事。高琳琳听后,只好忍下,撇嘴去嫌他哥。说话的功夫,市场马书记也晃进档口,手捋着不剩几根的头发,眼睛勾着高琳琳。

“呦,琳琳,打扮这么漂亮,是要去哪啊?”

高琳琳本不想搭理,但看那嘴脸反倒来气,故意将去见男友家长的事说出来,转身走了。马书记也不恼,望着高琳琳紧实的屁股走远,才去通知几位铺主下周全市场开会,将通知单递给几人后既要出门。出门时扫见隔壁铺位的女人的眼神,脸上硬装着没有颜色。

晚上关了市,月影攒动,高琳琳的妈妈和儿媳带着孩子们去医院。高家那几间房闭着灯,隔壁档口女人的屋子里躺着高建斌。

高建斌放开裸着身子的女人,喘上一阵子气,要去点烟。女人一把将烟拿开:“要抽外面抽去,满屋子烟味,我男人回来要起疑心的。”

“你男人就知道赌,他能闻见个啥?”

“我这辈子就毁他手里。你们男人,没好东西!”

“怎么说着你男人,还扯上我了。我倒想说你呢,你天天守着我妈扯闲话,你想弄啥?”

“你怕了?”

“我怕啥!怕你赖上我?你没那么傻!你家男人是陷钱的坑,我爹也是陷钱的坑,你就算想改嫁,也找不上我家。”

女人听着不怒反笑,趴在高建斌身上,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要是我怀上,咋说嘛?”

高建斌听后脸上微一变色,随即浅笑:“你的男人又不止我一个,我妹在厕所里可都瞧见你和老马的事了!”

那女人撑起身子,脸上变了色,神情与那双奶子一样憋着。她以为这事藏得好,却没想到仍是被人发觉。

“我又不嫌啥,只要你想我,挑起门帘,我还来找你。哦,还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高建斌说着又将那女人搂回怀里。

“帮啥?”

“明年不是摊位要重签合同嘛,能不能问问老马,让咱两家按今年价钱续上约?”

“啊?这我咋说?老马肯定不答应。”女人一听,又撑起身子。

高建斌笑着,用手戳戳女人的小腹。由于生过孩子,肚皮上有着松松垮垮斑驳的妊娠纹。虽已不紧实,却有着熟妇人妻特有的味道。

“你这里不是怀着孩子吗?”

“怀孩子?”女人不解的看向高建斌,看着看着,懂了他的意思,脸上露出喜色:“高建斌,你说你怎么这么坏呢?”

“因为你爱啊!”高建斌俏皮的笑。

这一边高建斌在笑,另一边高琳琳却笑不出来。不但笑不出来,眼泪还窝在眼圈里转。高琳琳红着脸,咬着牙向未来公婆提出要30万的聘金,这一下子惊住男方的家里人。男方并非大富之家,惊讶过后,冷着脸说是拿不出如此大的数目。不但钱给不出,还送上一番奚落。城里的人奚落,话是尤其拐着弯的扎人,扎完人还回不上嘴。

高琳琳羞愧夹杂着委屈的离了男友家,男友一路跟在身后陪着不是。可那男人越是体贴,高琳琳越是自惭形秽。一番世事的无奈压在心头,委屈又跟着涌出心底,两下里将高琳琳摆在中间,不上不下的找不到自己。

临到家门她叫男友回去,男友不放心,坚持要向未来丈母娘解释。就在门外一推一让之际,搂着女人的高建斌听见动静,跳起身穿上衣服出了门,贴着大门听。听着像是高琳琳在哭,以为是妹子受了欺负,推开门不由分说的就去打人。高琳琳懵了,男友更懵,嘴角被打破血。待缓过神,高琳琳忙推开高建斌,眼泪顺着叫骂倾泻而下。她骂着高建斌没本事,又去轰男友的多事,而后抹着泪闯回屋里。见妹子发过一顿火,高建斌这才知自己打错了人,闹了一场误会。

入夜,隔壁档口女人的男人摸黑回来,翻箱倒柜的找钱,想要再去赌局上翻本儿。女人被惊醒后与他争吵,最后竟动起手来。

高琳琳心中本就委屈憋气,隔着墙听的真切,听得实在忍不住出了屋,立在当院骂那男人。那男人听高琳琳羞臊他,焦恼着推门出来。高琳琳的妈妈怕女儿吃亏,也赶忙出去护。

院子里吵得凶,高建斌的媳妇推搡起高建斌要他去看看,高建斌不理,说那男人只是被高琳琳拿话呛的,过会儿妈说句软话,那男人自然会走。高建斌的媳妇疑惑的看看他家男人,又再挑开窗帘看看小院,放不下心,裹上衣服也出了门。

男人和女人打嘴架,肯定占不上便宜,说到急处就要动手。高建斌的媳妇先服上软,竟真消散了那男人的火气。男人没捞到钱,又碰了一鼻子灰,不想与这几个娘们周旋,踹开大门借着月色走了。隔壁女人见她男人走了,战战兢兢的出了屋,脸上还留着被抽打过的手印。

“婶子,对不住,这次多亏你家琳琳,要不,我这....”

高琳琳的妈妈想要上前宽慰,结果刚迈出腿就被高琳琳拽住,生拉着回了屋。高琳琳的妈妈被这一闹,没了睡意,捧着鸳鸯枕面绣。高琳琳刚出过气,委屈与迷茫又蹿上来,让她埋在枕头下哭。高母听出女儿在被子里的异样,起身去看:“你是咋了?怎么发那么大脾气?还急着拽我回来。她那男人没出息,她怪可怜的!”

“妈,你少管她!那女人也不是啥好东西。”高琳琳说话全是哭腔。

“咋还哭上了?我还没问你,见男方家里人,觉着咋样?”

“没咋样,别瞎操心了,去睡吧!”

高琳琳的妈妈隔着被子轻拍:“你老大不小的,要是人家对你好,就尽快把婚结了,兴许你爸的病也还就好了。”

听着妈妈的话,高琳琳的眼泪止不住。本期望着能去解决家中的困境,却不想落得被男方轻看也许连婚事都告吹的结果。想到委屈处,突然翻身抱住妈妈,哭诉男方的奚落,高琳琳的妈妈搂着女儿不知能说啥。生活不易,一辈子都是如此,总在以为是习惯的时候,日子就会翻个身,变化个模样让她承受。鸳鸯枕即将绣好,可八成又要送人,但她不怪女儿。她也怪不上,反倒满是亏欠。

转过周,马书记拢着摊主们开会。总结过一年市场的变化,又感谢商户们对市场发展的贡献,一番云山雾绕的扯闲篇后,终于讲到重签合同的事。新合同将租金涨上一倍,原本签好的合同全部终止。打算退租的商户,管理处会返回租金。若想继续经营的,那就重签租约。宣读过决定,会议室里便炸了锅。虽说早就放出风来,想要商户能慢慢适应,不至于通报时场面太过激动。但哪知商户好似全等着这一刻,好将积攒下的怒气爆发。商户们咒骂着管理处出尔反尔,将市场名声做起来后再把大家甩掉,全是卸磨杀驴的勾当。

马书记捋着头发,起初还有耐心安抚。可没多久他也激动起来,但他是激动不过那群商户的,最后丢下一句‘想告就去告,市场是国家资产,法院是向着你们,还是向着国家,自己掂量。’就匆匆从会议室溜出去。群情激昂的商户们哪里能饶过,顺着他身后去追。

骚动过后,会议室里还留些商户互诉苦水。隔壁摊位的女人起身离开,高建斌在身后紧跟着,拐出会议室一把将女人拽进防火通道。

“要你问老马的事,咋样?”

隔壁女人几天前找上马书记,按照高建斌教他的话,舔着肚子蹭过去。硬生的说是怀上马书记的孩子,慌的他忙紧锁上门。四十多岁的男人,又是谢顶,找份安逸的工作远比找对象还难办。生怕传扬出去,丢了他的差事。可自己做下的事,如今被说是有了形状,想不去认也没有办法。头上仅剩的那几缕头发,急得摇摇欲坠。

女人摸着肚子回着话:“你那主意还真好使,我家的摊位已经续过约了,也答应老马过年的时候就去‘打胎’。”

“那我家摊位呢?”

“你家摊位啊. . .你家摊位续约的事,我还真帮你问了,不过可有些难办。”

“你快说,咋难办?”

“你也知道老马是啥人,他说你肚子里又没怀他的孩子,他管不上你。除非...”

“除非啥?”

“除非,你妹能和他睡一觉。睡过,就给你家摊位续约,而且,还是两个摊位。”

高建斌听后气的去捶墙,口里骂着马书记就是活畜生,又抓起女人的双臂:“你就没跟他提,我也知道你们的事吗?不给我把合约续上,就不怕我把你们的丑事拿出去散吗?”

“啥意思?你敢散老娘的事,就不怕老娘让你媳妇知道你都干了些啥吗?我跟你说,咱俩闹归闹,你别坏我的事。”

高建斌被呛的回不上嘴。

“你也别蹬鼻子上脸。我能帮的帮了,续不续约你家自己商量!”女人说完,哼一声,甩开高建斌的手回了市场。

防火通道里,高建斌似被踹了一记窝心脚,憋在楼梯上抽烟,一根接一根。

家里没钱,他父亲在医院住着回不了老家,回去也只能是等死。而停了摊位去打工,也仅够吃喝,不解决问题。

生计是Y轴,际遇是X轴,此刻高建斌的坐标点,卡的尴尬、卑微又荒诞。

废除合约的风波只维持上半天,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拿回钱再另某生路也不失是个好选择。闹,也只为宣泄心下里的怨气。商户们默默吞下结果,打折,甩卖,各家各户为明年做打算,萧条之余又多出一份凄凉。

今后的事,高琳琳的妈妈不敢对孩子的爸爸讲,只好与高建斌商量。高建斌心中也是焦躁,嘴上宽慰着妈妈和媳妇,表示自己会安排好。眼神却躲闪着,尤其躲着高琳琳。

高琳琳的男友被高建斌打过之后,倒是联系过她几次,只是高琳琳不知如何回复。结果,拖来拖去,竟真的将男友拖的伤了心,发来了‘从此别过,天涯两宽’的信息。高琳琳连着几天窝在屋里神伤,人憔悴下不少。

隔壁女人的摊位续上约,心事算是了了。她男人也不回家,日子过得至少算是舒心。在和高建斌的妈妈闲聊时知道高琳琳的婚事告吹,看着已绣好的鸳鸯枕心下喜欢,于是要花钱去买。高建斌的妈妈不愿女儿睹物难过,直接送给那女人。女人将鸳鸯枕放在床头,只是看着,舍不得去枕。收了人家的礼,又感念高琳琳替她轰走过赌鬼男人,想去安慰几句。毕竟没结过婚的女人心上脆,即便爱情软成丝绒,也能刮个体无完肤。

“妹子,这是咋了?”隔壁女人一屁股坐在高琳琳床边。

高琳琳心中厌烦,不想去理她。

“不就是男人吗?满大街都是,你人漂亮,随便就能找个有钱的。想开点,妹子。姐当年就是老想着爱情,结果现在把日子过成这样。你那男友我听你妈说了,他家看不上咱们乡下人,还又没啥钱,那种男人不能嫁,嫁了,以后日子也是吃亏受气。”

隔壁女人的话,说着像是在宽心,听起来却是在心头添堵。高琳琳本就找不到出怨气的地儿,此时瞪起那女人:“你起开,谁要你坐我家床了。”

女人被吼的一愣,尴尬的身上僵硬。

“别以为没人知道你跟马书记的事,你这么脏的人,赶紧从我家出去!”

“你咋说话呢?我这好心来看看,你这么说我!马书记?你是哪只眼睛看见了?”

“你有没有和他...你自己清楚,你给我滚,滚出我家。”

女人羞臊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高琳琳的妈妈赶紧说着自家闺女的不对。

隔壁女人气的出门回了屋。她全然知道高建斌将自己当做何物,也全然知道高琳琳又是如何看不起自己。想到自己竟还为高家去问马书记续约的事。她笑着自己,更恨着高家。

第二日,高琳琳的妈妈又去赔礼,说是女儿原本好好地一场姻缘,最后要劳燕分飞,心里苦,还要邻家大姐包含。女人轻哼冷笑算是过去,但自那天起,她没再去找高琳琳的妈妈唠家常。

年尾越来越近,已经有装修队往市场里运设备,看着转过年就要装修的架势。而这些天,隔壁女人家垂了许久的门帘,又忽然掀起来,只是掀起的是她家用来备货的那间屋子。

高建斌正苦着脸拎着酒瓶蹲在床板上,床是给女人孩子放寒暑假时从乡下来这里住用的,床边堆着大大小小的货箱。高建斌因摊位的事,愁得日子没滋没味。烟也抽的凶了,眼睑下泛着黄,像是老了十岁。

“高建斌,我那啥没来。”

高建斌抬起头皱着眉看向女人,用眼神去问真假。

女人点着头:“迟了有几天,拿笔验过,双线。还吐,咋办?”

“啥咋办?你有男人,这事你问我咋办?”

“你是狗吗?提上裤子就不是你了?这孩子是你的!”

“谁知你怀的是谁的种?”

“你混蛋,不是你还能是谁?我不管,这孩子生不得,打胎的钱要你出。”

“我没钱,我家啥情况你还不知道?老马没给你钱?”

女人恨着点头:“高建斌,你成,你们高家真成。”说罢就要出门,不想却被高建斌拦住。高建斌猛灌上口酒,垂头凝视着脚面,一字一句的问道:“上次,老马说的事,还做准不?”

女人听后浑身一震,人呆了,惊诧的转过身,渐渐抽笑起来,转而又成一阵狂笑。

“你可想好了?”

高健斌丧着脸点头默认。

隔壁档口的女人看着高健斌,想着他妹子高琳琳对自己的奚落,轻哼一声:“高健斌,你真是个混蛋!好吧,这事我去帮你跟老马说。”

高建斌低头搓手,没着言语,只顾去喝酒。

酒,是样好东西,最大的法力就是可以令时日变短。时日短,他对自己的恨就会缩短。他一杯接一杯的喝,一瓶接一瓶的灌,不省人事的出门,再不省人事的归家,他不敢清醒。

隔壁档口女人向马书记透了高健斌的意思,那男人心里自然得意。女人心里恨着高家两兄妹,格外积极的游走在两人之间,敲定下计议后,便趁着高琳琳的妈妈与嫂子带孩子去医院的空档,再去找上高琳琳。

这几日高琳琳情神稍缓,自知将隔壁女人骂过后,妈妈与嫂子总矮她一头。见隔壁档口的女人来找自己,不想令家人为难,眉眼间虽依旧不冷不热,但已然能与对方过上几句话。

隔壁女人开始叹着自己一生坎坷,嫁个耍钱的赌鬼,拉扯一家实在难为。又说着此生身为女人的悲哀,穷尽一生,竟全是为了旁人,活的没有个自己。高琳琳想着为这个家,断了与男友的姻缘,心下被女人的话触动,两人有了话题。

女人哄着高琳琳去了她屋喝酒,你一盅我一盅的诉起心肠。几杯酒下肚,高琳琳醉的一头栽倒在鸳鸯枕上。那女人推了几推,没有反应。女人看看高琳琳,又看看她头下的鸳鸯枕,不禁叹道:“没想这鸳鸯枕还是让你用了!缘份啊!”说罢,替她掩上被子出了屋。

高建斌又喝的分不清人,所有的烦心事都似忘了,嘻嘻笑笑滚滚爬爬的回了家。大门没上锁,推一把进了小院,撑开眼皮见自家灯闭着,又瞧去隔壁女人家,门帘掀着,他自言自语的笑骂那女人骚气,说是等放下东西就来收拾她。

女人躺在床上听院里来人,不自觉的窃笑。笑的嗓子痒,引的要吐。她怕惊动人,努力忍着。但终是忍不住,于是起身去了厨房。翻找一番,没什子压下干呕的吃食,就连醋,都剩的不多。只好找酒喝,想着倒不如喝多些吐出来,总比干呕强。她本就与高琳琳喝过一轮,现在几口酒又喝的急,头上迷糊,趔趄的走回小屋。进门时卷开的门帘竟顾不上放下,昏沉沉扶着货箱躺在床上泛着迷瞪。

高建斌放了东西,摇晃的去找隔壁当口的女人,一脸坏笑的放下女人那屋的门帘,锁上房门,扑上床。迷瞪间,女人忽觉得身上不对,似有人翻进被子里脱她衣物。耳边听隔壁床板撞击墙头,砰砰直响。猛然睁眼,小屋里漆黑一片,认不出身上的人。

“你是谁?”女人慌着去推。

身上的人停了动作,听女人出声也是一声惊呼:“啊,怎么是你?”

“老马?”

正在此时,高建斌的妈妈带着儿媳和孩子回了小院。马书记捂住女人的嘴,叫她不要出声,听院中人回房后才松开手,而隔壁床板撞墙的声音一直响着,从未停下。女人想不明白,自己是按照高建斌与马书记商议好的将高琳琳灌醉,去随了马书记的心愿。她还单独向老马交代过,以掀起的门帘为标记。自己又特意搬到备货这屋,给他俩人腾出地儿。可此时马书记为何会在自己身上?那隔壁的男人又是谁?

忽然,听得高建斌的媳妇惊声叫着:“妈,你看,合同,明年续约的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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