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五在出差的高铁上,我刷到“平安温州”的微博:一段四分钟的美国暴乱的视频,配上文字“这里不是叙利亚,这是愈演愈烈的美国,美丽的风景线!”
大概是平时不太关注时事政治的原因,这是我第一次在官方发言里看到这几个字,十分诧异,就留言说官方发这种言论不合适。
没多久,就有热心的网友回复我,“美国那个佩洛西说香港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的美国爸爸被人骂了是不是很难受”,诸如此类。
后来我把官微的截图发到朋友圈和豆瓣,留言的观点几乎都一样。
微博上评论我的清一色非温州本地人,这让我既困惑又恐惧,我非常怕他们顺着网线来搞我,出于“苟且偷生”的考虑,我删了那条评论。而为了不引发熟人间的争吵,我又隐藏了那条朋友圈。
只留下了豆瓣的动态。
一周的时间,那条动态陆陆续续有了几十条评论,有抨击的,也有支持的,豆瓣的青年们乐于理性地表达自己的观点,这挺好,相比较微博那些莫名其妙上来就问候全家的奇奇怪怪的人,我更愿意花时间在豆瓣上。但也不乏给我冠上“白左”称号的,挺让人困惑的。
我平静地看完所有的观点,没有回复任何人。因为当你不能有足够说服力驳斥任何一方的时候,等待别人先发言然后再加以判断,或许是最理智的。
一周过去了,我的观点依然没变,“美丽的风景线”从官方口中说出来,就是不对的。
我在那条动态里引用了《论语·雍也》里的话:“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这是上周去青岛出差时在山东航空机舱里看到的标语,既包含了鲁人丰富的文化底蕴,又似乎完美贴合了网上冲浪的众生相。
有一条评论写的是“道学家误国”,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他应该是想说,现在这种风云突变长枪短炮信息战技术战主导的全球化局势下,“儒家”那种软绵绵的经验论并不能让我们国家变得强大,变得不受国外霸权和强权的欺侮。
我也可以毫无犹豫地说出一堆“政治课本”式的长篇大论来,一边歌颂祖国繁荣昌盛,一边谴责国外霸权腐朽。事实上在今年,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无比难熬的2020年,我也实实在在体会到了祖国强大带来的福利,并且不止一次地跟朋友说“看到新冠确诊人数始终在5位数,我的眼角都要湿润了呢”,跟国外的亲戚讲“我上班都上累了,你们什么时候结束隔离?”
但国家的强大,跟落井下石,说出“美丽的风景线”是两码事。
我们的国家能走到今天这样举世瞩目的地位,靠的并不是长枪短炮,南征北伐,而是良好的口碑,数十年如一日的沉淀,精益求精,砥砺奋进。我不知道“道学家”是不是会误国,但是至少几千年累积下来的诸如“儒学”等传统文化的影响是无处不在的,不管你承不承认,它就在我们的生活里。
当然不排斥这是官方玩的一种ZZ游戏,双方相互进行舆论试压,我们作为被嘲讽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戏谑中又带有一点风度,几乎可以说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论战的场所应该是推特,而不是微博。我觉得官方在推特发完全没有问题,那里使用人数更广,影响力更大,甚至连通用的英语也更为人所熟知。但是在微博,几乎不会有好事的外国人过来看我们的微博,研究我们的汉语规则,然后跟我们进行唇枪舌战。微博可以说是纯汉语的社媒,在上面说出“美丽的风景线”的言论,也大概只有我们自己能看懂, 然后或高潮或不解。我不希望更年轻一点的朋友,在应该学习分辨世界的时候,先学会了“落井下石”,“反唇相讥”,甚至是“Whataboutism”等词汇。
青年人应该是向上的,靠自己去分辨世界,去获取知识的。
前天半夜我看了乔治·弗洛伊德遇害的视频,差点哭出了声。但凡看过视频的人,我想都会感受到切身的痛苦和愤怒,这是我们的本能。美国人的“本能”更激进一点,他们上街发泄了。而我们去反唇相讥他们的“本能”,就不能称之为本能了,因为稍微多想几分钟都能发现,我们根本没必要跟别人去比谁更烂,我们的格局其实可以更大一点。
前段时间,我接受了《XX时报》的采访(因为CD关注我的朋友可以私信我发采访链接,熟人不回),交流中我跟记者聊到了多读书对人的帮助。坦白来说,我读的书并不多,一年撑死二十几本,并且在涉猎领域方面有很多的局限,几乎不读ZZ类的书,因而我不会去跟爱读此类书的网友争辩,我赢不了。
但是在我看来,读书提供了一个让自己独处并且思考的机会,你可以是在家里抛开社媒和游戏,为自己争取短暂的无人打扰的片刻时光,也可以是在地铁里躲避拥挤和冷漠,扮演十几分钟酷炫的Kindleman。在读书的过程里,我们会思考,甚至思辨,逐渐形成自己对世界的看法,当然这些看法可能会让你备受质疑,但如果连思考的习惯都没有,你又怎么去接受别人的批评和夸赞。
政治课本里的话,经历过会考和高考的我们都可以说的很溜。但是离开了课堂,立于国际大舞台的背景下时,我们又好像是进了城的穷小子看到满城的高楼大厦一般,惊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机遇和挑战依然可以在正式的非正式的场合被提及。美国正处在历史罕见的动荡之中,疫情和骚动让它成了某些人口中的叙利亚,这似乎给了我们绝佳的机会去挑战它,但这块全世界最大的市场也同时让我们的进出口等行业弹尽粮绝,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滑坡。我相信祖国有能力渡过这一切的难关,不管是对华为等大厂的不公政策,还是航班和留学生的紧迫问题,亦或是小丑总统领衔的小丑班底对我们的恶意中伤。
我们依然有很多的事情要做,除了持续有效地充实自己的实力,还得时时刻刻紧随世界的潮流方向。
这其中,最不应该做的也是最无趣的事,就是由上而下地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