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风情(六)

在屯溪的十年是被改造的十年。作为臭老九,领导不能用你,只是做我的钳工,这对以后搞科研却大有裨益。

调到山东纺院后,没有“等靠要”,没有仪器设备就自己动手设计加工简易装置,把科研先搞起来。

记得第一个装置是一九八一年设计的, 称作二级恒温双层脉动往复水浴染色装置。除控温部件外,用的大都是“热得快”(一种家庭热水器)、汽车刮雨器、洋铁皮、层压塑料板这类普通和废旧材料制作的。既可以利用带支管球的玻璃染色管抽气,又可以利用曲轴连杆,驱动自己设计的平行四边形染色玻璃管实施脉冲式染色。

所谓的眼高手低对我不适用,尽管自己眼不能算高,但手却不能算低。

屯溪的十年又是休闲的十年。 作为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当然耐不住寂寞,就把旺盛的精力倾注到业余生活中去。

当时身边有一帮爱好体育的年轻朋友,我几乎成了球类专业户,参加了地区的足球赛、排球赛,又去集训半年,代表徽州地区参加了安徽省运会排球比赛。队里也颇有些人物,后来国家体委宣传司长何慧娴就是队友,正带着吃奶的孩子出征呢。篮球我不行,就当挂名长队教练,隔三差五地出去比赛,日子过得倒也风风火火。

还编了小歌剧,主题当然是斗私批修了,演的是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先进女孩帮助教育讲吃讲穿的女孩的故事,从词到曲都是原创,用的是老祖宗的五音调式(当时强调民族化),现在还能默写出来。乐器不外乎是二胡、竹笛、三弦、板胡之类,还加进了我平时用来解闷的业余级小提琴。

演出队将厂里的俊男靓女一网打尽,组织排练,参加会演。当时主要PK谷老师领衔的染织厂演出队,他是中央音乐学院毕业的,很沧桑、很健谈的一个人。在我的朋友何医生家初次见面就侃侃而谈,如数家珍地讲他音乐学院同学创作的歌曲“远方的朋友请你留下来”,溢美之词不绝于耳。那是在世界青年联欢节得奖的作品,确实很棒,特别是无伴奏合唱,简直是一绝。不幸和他对决,结果可想而知,输给这样的对手无怨无悔。

闲来无事,花十块钱(月工资的四分之一)买了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和交响乐京剧“智取威虎山”的总谱,经常在厂区播音喇叭下面一站就是个把小时,细听播放的这两个样板戏里的音乐,像“打虎上山”和“快乐的女兵”这两段和声配器很有水平,反复体味,顺便再练练耳音,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除了重操旧业给同事画像博得一笑,又把青岛逍遥派发明的够级扑克牌玩法普及到厂里,此后经常自诩为够级的南派传人,尽管徒子徒孙也就可怜的十几个人,这是后话。

屯溪的十年还是专业被压制的十年。厂里不用我,就天天打球演戏打发日子,我上海三线厂踢足球的朋友们都笑称我是“吃耍子饭的”。

有劲使不出毕竟郁闷,有道是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活人不能叫尿憋死。不能干本行,搞专业,司文艺的右脑就风风火火忙活起来了,将文艺体育玩了个遍。可是司科技的左脑老被晾在一边也不是个滋味啊,看着人家搞革新,左脑也不甘寂寞,偶尔露也点儿峥嵘。

一次,配方车间投料出了问题,多加了发泡剂,注塑的微孔塑料凉鞋的鞋底膨胀变形,成了废品。我剪开一看,里面发的气泡又粗又大,像发过了头的馒头。可是穿在脚上走路却特别的柔软,一步一步,随着着鞋底里孔隙里吸气-排气的不断循环,脚底也感受到反复挤压-膨胀的快感,犹如走在松软而富有弹性的湿地。

这时突发奇想,能不能将错就错,刻意制造这种大孔的鞋底,不过要专门设计气流孔道,上面和侧面要开气孔,让气体有进有出,这样每走一步,就可先踩下去挤压吸进空气,再抬脚放松排除鞋内的秽气,完成一次换气过程,如此循环,鞋里空气常换常新,再配上帆布鞋帮,那就是一种独特的高弹、柔软、行进式自行换气鞋啦。可惜当时位卑权轻,无人理睬,只是想想而已。

你可能感兴趣的:(小镇风情(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