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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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爱无言

文/山姆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很显安静。

   

    今天是父亲节。

    吃过午饭，从曲折挤窄的弄堂里脱身出来，转而折入通往公寓的小道，一排葱郁的树丛间探出低矮的路灯。只是这里很少落雨，一旁的树木和一旁的围墙相得益彰，交织抵触成圆弧状的荫蔽，很多的流浪狗和猫也趴在路边的横阶上，酣然入睡。

    温润的小雨拖着夏日忙碌的尾巴，彳亍停歇。思念和难过的情绪也和周遭的天气很应景。我不知道这个父亲节该怎么过，起码母亲节的时候，可以给母亲发个短信，问候一声。我很早的时候，就在备忘录上圈记了这些重要的日子，包括父亲节，可是今天，我除了能用琐碎的片言只语拼凑我的思念之外，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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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过世的第六个年头，我也经历了很多，成长了很多，稚嫩脱去，沉着积淀，可念念不忘的是，溢于言表的想念，和无法忘却的点滴记忆。

  父亲上学的时候条件艰苦，上了中学后，要到很远的地方去上学，而且兄妹五个，家境也不富裕，吃不起学校的饭菜，每次回学校，父亲都会带上祖母烙好的馍馍，这些干粮是父亲就是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了。有一次，父亲柜子里的干粮被偷了，父亲没办法，家又远，不通电话，只能忍饥挨饿，硬生生扛了一个好几天，后来父亲的胃不好，就是那个时候落的病根。父亲兄弟几个读书特别用功，除了二叔初中没上完就跟着祖父下地干活。后来，父亲高考落榜，又复读了两年后，命运的大门终是向他关上了，他还是很不甘心。那段难熬的日子里是父亲人生的最低谷，他无法在是继续复读考大学和还是下地当一辈子农民的两难中抉择，毕竟年龄大了，而且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上学，但是如果放弃，那他只能一辈子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了，他不甘心祖祖辈辈当农民，不甘心自己的梦想就这样落空，不甘心让父母继续操劳。每天晌午过后，他都会一个人跑到田里去，静静的一坐就是一下午，祖母祖父也不敢扰搅他，怕给他压力，祖母总是等父亲回家后，把饭菜热好，端给他吃。

    后来，父亲和同样被复读没考上大学的母亲结婚，那一年，他们二十八岁。父亲在村里当上了会计，逢喜婚丧宴的时候，也会被请去当礼薄先生。父亲总是勤勤恳恳的工作，害怕出错，会反复的查看记的账，平时也会把他的公文包拿出来，核对账目；村里人来家里请父亲写申请，写证明，他就会放下手头的活，给别人写材料；人口普查或者登记村里的家庭情况的时候，父亲都会忙上几天，中午在家随便对付几口，又离开去忙工作，他用他手中的笔，延续着他一直以来未完成的梦想，哪怕一个小小的会计，他也用他的工作态度，用诚恳和认真赢得了别人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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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工作的时候，一丝不苟，而我和弟弟，就会静静坐在父亲旁边看他写字，一笔一划，然后闲的时候会手把手手教我们笔画，拼音，写数字，那个时候的童年里总有父亲笔尖淡淡的墨水味。我和弟弟每天都会去外面的草地河滩玩，总免不了蚊虫叮咬，晚上回家，我俩总是被叮的大包小包，父亲都会用钢笔在被叮咬的地方涂上小圈圈，然后会买很香的香皂，让我俩站在浴盆里给我家洗澡。尤其出门的时候，会把我们收拾干净利落才出门，给我们把头发剪短，然后梳个小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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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来，我和弟弟的学习是父亲特别重视的，他也很少因为我们得三好学生或者其他奖状而奖励我们，因为他总说，“学习是自己的事，学习的好与坏，取决于自己的态度，而不是依靠别人的奖励和斥责”。当然，学习下滑时也免不了父亲的数落，当然，他总会静下心，会帮我们认真分析试卷，分析出错的原因，会中肯的填写家长意见，然后不时的查看作业情况。六年级的时候，我和弟弟转了学，要到离家两公里的中学附小去上学，因为冬天早上天很黑，五六点钟父亲就会骑着摩托车带我们去上学；下雪的时候，路很滑，骑不了车，父亲就左手右手牵着我们，背着书包去送我们。而我们一次次将各种作文奖，竞赛奖，“三好学生”拿回家里，摆在父亲面前的时候，他心里特别开心，只是很少表现出来，告诫我们戒骄戒躁，更上一层楼。

  父亲向来朴素，不舍得花钱，尤其过年的时候，不曾给自己添置一件衣服，他会给我们买新衣服，新鞋，给母亲买个外衣，给祖父祖母买个棉衣，唯独忽略自己。从小，我就想，等我长大，挣钱了，第一笔钱就是给父亲买一双皮鞋，给他买一支很贵的笔。现在，我快要挣钱了，报答他了，可是，父亲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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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到了初中，有一次，和同班喜欢打篮球的同学约定一起买上一件体恤，打班级比赛的时候穿，我特意向父亲打了电话要钱，父亲没说什么，就问是多少钱，我说，二十七块，然后他说过几天给我，等到周末返校的时候，他把我叫住，从钱包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弄得皱皱巴巴的二十七块钱，让我好好学习。我盯着他递过来的手，粗大的指节，指甲皲裂，还起了老茧，最终还有没有把手递过去，后来他托三叔把钱给了我，让我把T恤买上，好好学习。

      我们还是很小的时候，每年年后的正月十五，父亲会骑着那辆老旧的大杆自行车，带着我和弟弟去城里看社火，看秧歌。因为人多，我们又挤不进去，父亲勉强挤进了一个人少的地方，他就把我抱起来，让我看一会，然后把弟弟抱起来，让弟弟看一会，父亲却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临近晌午，我准备去姑妈家吃饭，可是父亲不肯，怕给人家添麻烦，只好领我们去吃凉皮，我和弟弟吃的特别香，因为一年只有一两次的机会下馆子。父亲终是没有和我们一起吃，等我们吃过，他就去超市买了一瓶水，一包饼干，蹲在商店门旁，倚着墙，开始他的午饭。那一刻，我呆呆的从远处看着自己的父亲，像个老头一样，蜷缩在那个角落，一口水，一口饼干应付着中午饭的时候，我多想可以快点长大，多想挣钱，带父亲下一趟馆子，给他吃最可口，最丰盛的饭菜，替他夹他最爱吃的食物，可是，此时，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连跑过去拥抱他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我不想打扰他那一刻的安稳，那一刻，他是我最可亲可敬的父亲。

  父亲外出打工了，因为家里的房子需要修缮了，大半年后的父亲挣钱回来后，乱糟糟的头发，胡须很长时间没剪了，消瘦了许多，但是父亲心情不多，那一晚，一家人在饭桌前聊了很久。不久，父亲就和家里人准备盖新房子了，每天起早贪黑，看着大瓦房一点点被建成，父亲也比以往更爱笑了。再后来，父亲去了北京打工，在北京天安门拍了照，在纪念馆里还背着枪，穿着红军的衣服，整个人可精神，可威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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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不善言辞，但很通人情礼节，受人尊重，他常常教导我们，像个男子汉一样，坐的直，行的正。他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一直支撑着这个家庭默默无闻的付出着，不求索取；他用他的深沉，低敛，用他沉稳的方式教会我做人的品质，也教会了我如何去做一名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当我和弟弟考上了大学时候，我们去父亲的坟前许了愿，父亲和母亲没有完成的大学梦，他们的儿子帮他们完成了，弟弟还考进了军校，父亲知道了，一定会开心的，他还会说，好好学习，戒骄戒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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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多少次在梦里梦到父亲了，甚至有时候会再梦里知道父亲会离开，就努力和他在梦里多说一会话，多看看他的模样，然后醒来后，面对周遭的黑暗，偷偷的掉眼泪。

  这么多年，我盼着我能长大，终于我长大了，二十多年的话从没说出来，只是这一刻，我想对你说：

              爸爸，父亲节快乐！

              我爱你。

      窗外冷风微拂，除了远处的犬吠，空气很柔润，我用键盘敲下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感触，希望能在梦里，在有生之年，和您相遇，抛却芜杂纷繁，承欢膝下，共叙天伦之乐。

                          写于一八年父亲节

                                    山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