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我没裸奔,我有穿袜子 (8)孟德尔与小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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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结束后紧接着便是国庆假期,住得近的人纷纷回家。我女友坐了个卧铺,早上到的站,我比她早回到家,第二天早上到火车站去接她。幸好是小城市,国庆节火车站人也不算多,她没有什么变化,我军训期间被晒黑,她嘲笑我是非洲人。
  我提着她的行李上了出租车,正想报她家住址,她戳了我一下,神秘一笑,说,我跟爸妈说我火车中午才到。
  我心领神会,欣喜若狂,欲火焚身,让出租车直奔附近的快捷酒店,开了个钟点房,我们俩像蛞蝓一样紧紧缠绕在一起。
  结束后,她躺在我怀里,把头发一圈一圈地缠绕在手指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近况。
  她告诉我长沙吃的东西太辣,到现在都不适应;湖南槟榔和蟑螂都很多,槟榔她吃了一次头晕,吐掉了;宿舍刚开始蟑螂很多,隔壁有个女生竟被吓晕,她们整整花了一个周末才清理干净;学校离岳麓山很近,长沙人民周末有事没事就会去爬;昨晚在火车上有个男的跟她搭讪,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还死皮赖脸地找她要电话,她就在下车前把班主任老徐的手机给了他……
  我随意地听着,偶尔附和几句,兴许是火车上休息得不好,她很快就沉沉睡去。
  中午我把她送回家,然后回自己家。
  我家就在我就读的中学里,但我并不在这个城市出生。我出生的地方是个半岛。那半岛在海面上探头探脑,像个恬不知耻的偷窥狂,半岛的人民兼具内陆的封闭愚昧和海盗的大胆凶残,民风彪悍。我爸妈认为我出生的地方不利于我的成长,效仿孟母,反复搬了几次家,换了几次城市,最后定居在此地。
  九月份来了一场强台风,校园里的大王椰树干笔直,扛不住强风,东倒西歪一片狼藉,榕树长得歪歪扭扭,倒是安然无恙。树被刮倒了,平时隐藏在小树林里的黄铜雕像都露了出来,让我想起以前读高中,大家摸居里夫人雕像胸部的情形。
  那时候我读高一,教室窗外就是小树林,树林里是被摩痧得光可鉴人的居里夫人像,身后坐着发育参差不齐的女同学们,前面讲台上则站着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生物老师老徐。
  老徐在他二十多岁的身躯中藏着一颗五十岁的心灵,有严重的说教爱好和中度的健忘症,从这点看来,老徐其实更适合去当一名牧师。
  这样的人给高中男生当班主任显然不是个好主意。不久,师生矛盾激化,老徐新买的摩的,坐垫被人趁着夜色,用刀片划开数个大口,时时刻刻咧嘴嘲笑着他。
  老徐气得要发疯,无视上帝七天创造地球,把周一的班级周会提前到了周日晚上。
  他在班会上破口大骂,诅咒毁坏他摩托座垫的人生儿子没屁眼儿,身上长叶绿素,每天自交和进行光合作用——这明显和他刚讲过并奉为真理的孟德尔遗传学理论相违背,进一步证明,老徐不适合当生物老师,而更适合去当一名牧师。
  出于对老师的关心和向孟德尔致敬,我建议老徐调查班上同学家谱:如果生儿子没屁眼儿、长叶绿素和进行光合作用能遗传,那么家族里植物人比较多的同学,应该嫌疑最大;老徐听了我的建议,沉思片刻,分辨出我没安好心,把我赶出了办公室。
  阿源告诉我,老徐买摩的,是为了方便勾搭隔壁班主任,同样刚毕业的历史老师小马。
  小马老师身材纤细,皮肤白皙,但长期患有神经衰弱,睡眠质量比有关部门的办事效率还低,总是挂着一副熊猫似的黑眼圈;加上她偏好颜色暗沉的口红,一眼看上去,仿佛《理发师陶德》片场里,被做成人肉馅饼后领便当的女群众演员。
  相传小马和老徐大学时就有奸情,毕业后顺理成章来到同一所中学工作。校园内人多眼杂,诸多不便,老徐只有靠摩的才得以摆脱空间的制约,在下晚自习后载着小马,到远离学校的湖心岛公园去,在漆黑的小树林里实践孟德尔遗传学定律——否则他就只能像孟德尔的豌豆一样,在单人宿舍里寂寞地自交。
  坐垫受损,老徐的求偶行为受阻,他欲望无处宣泄,邪火攻心,气急败坏。
  阿源为什么会知道这么清楚?因为他家就在湖心岛旁边,自学成材,精通跟踪与反跟踪,侦查与反侦察的技巧,对两位老师的行踪了如指掌,从中获得心理和生理上的乐趣,不可尽数;这甚至影响了他的一生,阿源毕业后报考警校,选了刑侦专业,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老徐作为一名生物老师,却通过生理学将自己的学生带上了刑侦的道路,无疑是给抨击应试教育压抑天性和兴趣人士的一击有力回击,和我爸妈如出一撤。
  我爸妈是人民教师,俗称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因此具有工程师的严谨、工程师的死板以及工程师的机械唯物主义世界观。
  他们爱好使用各种工具修理我,包括但不限于藤条、皮鞭等;可他们毕竟没有真正学过工程学,我也不是一台四冲程柴油机,因此效果一般。
  我已经离开中学,不知老徐和小马老师性生活是否美满狂野如《人与自然》,他们有没有生下一打小徐与小小马,在阳光下的草原上自交不息。
  当时广东高考实行3+X+综合科制度,所谓X科就是在文科/理科中选出的特定一门。我所在的班级是化学班,平均成绩倒数第一,每个礼拜一级会上,都被级长点名批评。
  级长带的班级平均成绩最高,她是个短发中年女性,不苟言笑,一年到头都穿一身深黑色连衣裙,男生们给她起了个外号,叫黑玫瑰。
  黑玫瑰是老徐的上司,所以老徐常因为班级平均成绩被训得抬不起头。当时电影《霍元甲》上映,黑玫瑰班上有学生学里面的疯乞丐,阴阳怪气地问老徐,徐老师,你带的班,嘛时候能成化学班第一啊?老徐听闻,狼狈不堪,落荒而逃。
  我把这个情景告诉女友,她捂着嘴笑。她笑时,白皙的肩膀会微微抖动,栗色的长发也跟着抖动,散发出洗发水的淡淡香气。
  回首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光,这气味如同鬼屋外的猫头鹰,始终环绕着她。她离开以后,我在其他女生身上再也没闻到过这样的味道,成了我中学时代的一个不解之谜。
  我家就住在我中学的教职工宿舍,因为我爸在这学校担任教职。我中学六年,每天上学放学,在路上耗费的时间从不超过5分钟,甚至可以课间回家喝个速溶咖啡。
  我和女友高二时偷偷摸摸地在一起,那时教学楼隔壁就是我家。我坐在靠窗位置上,爸妈在阳台上,低头就可以看到,所以我们乃名副其实的在师长眼皮底下搞地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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