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辰未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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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东哥父子
1
对于路义平的偶像,咱们先讲东哥和他的老爸,这还要从一列傍晚的公交车上说起。
那时,我已经开始我的复读生涯,在科伦学校。
走进城市中的科伦,多了些喧闹,少了些平凡,上学不再飞车,拥挤的公交成了代步的工具。
放学时和刚刚相识的朋友们同行至车站,聊着意犹未尽的兴奋。
瑟瑟发抖的我看见一辆缓缓而来的公交车,车门打开时,我迅速地钻了进去,在拥挤的人群中寻找脚掌的安身之处。
关门的刹那,我与车外的同学挥手道别,同学笑得阳光灿烂,双眸中的真挚和纯洁映入我的眼帘,铭刻在心。
车轮转动,我随着人群涌动,期许寻个宽处落定。
摩肩接踵时,一个男孩突然一声怪叫,随口大喝,“妈的,谁呀?”
男孩回头的瞬间我忙整理言语准备道歉。
吊着胳膊的男孩皱着眉头与我对视一眼,略显惊奇,“小魄,怎么是你?”
2
我快速在脑海中寻找记忆碎片,对面的男孩身形单薄,眼神犀利,眉宇间一丝斗气。
他比我高出一个头,右手缠着绷带吊在脖子上,看着我,怔在那里。
终于,记忆停在邻居家那个高我一届的哥哥身上,现在来说是两届了吧,印象中他还用拳头“教育”过幼年的我。
哥哥为人奔放,印象深刻。
当我小学毕业后,他要到30中读书,每天早出晚归,振华的时光里几乎再没有照面。
忆起故人,我对少年起了难为情,“哦,东哥,真巧,不好意思啊。”
少年见我想起自己,便摆了摆左手,“算啦,没事儿。”
东哥是我儿时的大伙伴,黑龙江人。
3
印象中东哥的爸爸是位特级厨师,在一家五星级酒店掌勺,因为工作调配,于是不远千里来到大连。
小的时候偶尔见到东哥爸爸,他总是坐在门前手捧萝卜举刀挥舞。
起初,看见刀光剑影的东哥爸爸我总是躲得老远。
尤其当对面的男人微微抬起头露出狡黠笑容时,我便张皇失措,急急跑回家中。
“妈妈,东哥爸爸又在玩刀呢,老吓人了。”
妈妈告诉我东哥爸爸是在练习刀工,不要害怕。
这以后,再经过东哥家门前时我会停下脚步张望,见到提刀而出的东哥爸爸,偷偷瞄上两眼后便飞也似地跑回家。
而东哥爸爸看到我时总会热情地打招呼,我却一溜烟躲进角落,好不给面子。
直到有一次,东哥爸爸依旧笑着对我招呼,我看了一眼后准备溜走,东哥爸爸忽然变了脸色,佯装生气。
“过来,小鬼,再不过来我就拿鞭子抽你了。”
我鼓足勇气,看着东哥爸爸,“你…不敢。”
东哥爸爸故意轻蔑地笑笑,“小鬼,你过来,看我敢不敢,哼。”
我左右为难,惧怕东哥爸爸的淫威,又好奇那飞舞成花的刀工。
最终还是好奇心作祟,小步轻轻地走了过去。
东哥爸爸见我过去,随手从门后有拿出个板凳坐下,同时规定我坐在另一个小板凳上。
我屁股轻轻贴在凳面上却不敢坐实,随时准备逃离窘境。
东哥爸爸掏出萝卜,看了我一眼,“小鬼头,别害怕,我又不是怪物,你多大了?快上学了吧?”
我的脑袋像是断了弦,胡乱地支吾,“快…快了吧。”
东哥爸爸再次看了看我,带着笑意,“哦,大学生啊。”
4
菜刀在东哥爸爸手中好似成了精,炫舞成风,不一会,一只炯炯有神的萝卜小猪诞生了。
东哥爸爸看着小猪会心一笑,然后轻轻地放到我的手中,“这个送给你,就是我们朋友的见证,好不好?”
我看着手中活灵活现的小猪,心中早已经乐开了花,头也不抬,“好啊好啊,叔叔。”
小东爸爸摸摸我的头,“想不想学呀?小子。”
我扬起小脸,拼命地点头。
闻言,东哥爸爸哈哈大笑,“怎么样?还怕我吗?”
我红着脸,“不…不怕了。”
5
小东哥哥的爸爸曾经送给我过整套十二生肖,妈妈见我书桌上摆满了萝卜,笑得合不拢嘴。
因为每个生肖都是一日日攒的,等齐活的那天,起先的几个已经脱水干巴了。
东哥哥的爸爸不仅冷菜刀工如此卓绝,热菜更是出神入化,听说手下有七八个徒弟。
甚至有一次某企业家会见外国友人就是东哥哥爸爸掌的勺。
开餐前经理曾嘱咐菜品不仅口感出众,还要力显东方文化。
当满满的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有序的置于转盘上时,外国友人激动的无从下筷。
一双双碧眼蓝眸直直地跟着桌面移动,离不开半寸。
当名为“龙凤呈祥”的主菜置于桌子当中时,栩栩如生,鳞甲可见,毛羽细丝。
这时,各种古怪颜色的头发同时起立,拍案叫绝。
东哥爸爸也因此成了酒店的形象代言。
然而,就是这么如此能耐的一个大厨,回到家中却很少进灶房。
只有当老婆做的厌了,嚷着累时才会勉为其难颠几下勺,可是等到出品时又极为难吃。
每当老婆埋怨自己不认真时,大厨却总有应对。
“家里设备不全,调料太少,你还不给我工资,怎么可能做得出味道。”
6
那时我并不能理解厨师的家中也会有难以下咽的饭菜,所以常常出没东哥家的我闹了不少笑话。
把刀工随意的东哥妈妈切成连着筋的白菜称作面条菜,回家后兴奋的告诉妈妈。
妈妈一头雾水,却无奈我的撒泼,终被拖着去了东哥家讨教。
搞明白原因后,两个女人笑作一团。
听妈妈说,东哥的爸爸在老家时曾经砍伤过人,所以才来到了大连。
当然这是传言,我希望是道听途说,毕竟在我的童年里东哥爸爸始终是个传奇人物。
后来小东哥哥家搬去距离酒店更近的地方住了。
那一年我五岁、六岁、还是四岁,记不清了。
7
再说东哥,东哥为人性格孤僻,生性好斗,朋友很少,随了父亲。
小的时候,东哥偶尔也会带我出去玩,不过不是因为喜欢我,只是无人做伴的自己有个像我这样的拖油瓶也是很好的。
东哥经常旷课逃学,主张自己的青春,我们一起掏鸟蛋,一起下河摸鱼,一起放火烧草垛。
有的时候,我会带着担心向东哥爸爸讲前日的经过,东哥不免被一顿胖揍。
我向东哥道歉,东哥却总不怪我,他说我不过是个胆小鬼,没有计较得意义。
第二天,我们再一起上山打兔子、斗蛐蛐。
慢慢的,东哥不再被父亲打,不仅仅因为我的嘴巴安静了,更因为东哥爸爸开始放弃了那个顽皮的儿子。
8
与东哥再见的日子是我在科伦上学的头一天,打这以后,一年里我们几乎是天天相逢。
独来独往的东哥在拥挤的公交车里显得形单影只。
这一周,手臂裹着石膏,下一周,鼻子缠着绷带。
东哥眼神始终笃定而坚持,破旧的校服掩饰不住戾气。
回到家,我打开电脑,随意浏览网页,心中还在想着刚刚与东哥的只言片语和那个落寞、倔强的身影。
第二天早上,我背上妈妈为我新买的书包在公交车上与小东哥哥擦肩,相对一笑,点头示意。
小东哥哥从兜里掏出一对儿枣木雕刻的龙凤。
“给,知道你喜欢这个,我爸特意让我带给你,留着吧,有时间去我家坐坐,我爸想你了。”
我接过小东哥哥手中的木雕,满心欢喜地答应,“好好,谢谢东哥,一定去,说实话我也好想你爸爸呢,嘿嘿。”
小东哥在我胸口锤了一拳,“别那么客套,像个娘们。”
我挠挠头傻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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