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胡说八道和胡思乱想

很抱歉,我又拥有凌晨四点的光景了。

准确点说应该是从凌晨两点半一直到清晨,我再一次异常清醒的拥有这常人极少会拥有的时光。

按亮手机屏幕,5:17分,下地,拉开窗帘一角,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了,那光亮是暗蓝偏清的一种。这蓝色是我不太喜欢的那种,叫人浑身发冷,冷得鸡皮疙瘩都要一颗颗从皮肤上凸起了。

对面楼道的灯竟全都亮了,从上往下数,一共六层,黄色的灯光亮的一点也不充分,似乎在这光亮里失去了活力和生命。若是在黑漆漆的夜晚,那这黄色该有多温暖,有如蜷缩在心里的一角,温温润。

我们租住的房子在一楼,我透过窗户往外看,白色的屋顶、红色的墙体在暗蓝色的天空中伸展出去,一栋栋就这样在我眼前的世界延展出去。此外,还有暗绿色的樟树,不管是什么颜色,红色也好,绿色也罢,在这暗蓝色的光亮里,明晃晃亮堂堂的颜色都成了暗色,暗红色,暗绿色,暗蓝色……

我又再一次讨厌这个暗蓝色了。

有几户人家陆续亮灯了,一个穿着暗青色外套的老人拎着一个暗白色的塑料桶从我眼底闪过,穿过小道,那颗暗绿色的樟树遮挡住了他的身影,不一会儿,我就失去了他的踪迹。狗叫声强烈而刺耳,持续了一会就消失了。相比之下还是窸窣窸窣的虫鸣声更为悦耳和动听,也更为持久。

好像听到虫鸣声只有在这样的凌晨或是在安徽的小山村了。平日里都在公司待着,在椅子上坐着,在教室里站着,在走廊里走着,甚至连阳光都见不到。在那房子里待着,仿佛是被完整的和这个世界隔离开来,外面如何一无所知,甚至是天气也都一无所知。

躺在床上,房间里的黑暗被透过窗帘的一丝光亮给冲淡了,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好像一半在黑暗里,一半在光明里。

又想起刚才看的几页《奇鸟行状录》,小说里正讲到冈田由于身边发生的一系列奇怪事情,决心去到一口荒井下面思考连日来的问题。那是一口枯井,上面盖着两个半圆形木质井盖。他将其中一个井盖拿开,拿出绳索下到井里,坐在井底,抬头望着从那半圆形井口外的半圆形天空。白天偶有几朵白云飘过,一到夜晚,特别是深夜,就看见半圆形天空深处嵌着的几颗星。

除了这些,此外都是无尽的黑暗,井太深了。射进井口的光不能一下子照到底部,他盘坐在枯井深底,看着自己和光明之间的那道明显的分界点。在光束里飞扬的细小灰尘,盘踞在幽深井壁上的青苔,以及在光溜溜井壁上闪身而过的露水,我脑子里一一放映着这些片段,好似呆坐在井底的那个人是我。

如果是我坐在这样的井底,我又会想些什么,怕都是无穷无尽的害怕吧。对黑暗的害怕、还有对可能即将来临的,悬在头顶上的死亡的害怕。人还是害怕死亡的。所以才想尽办法去思考、去证明、去想象自己的人生,和人生的意义。如果人永远不死,永远死皮赖脸不用考虑死亡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大概那些关于生命、关于死亡、关于人生的思考、哲学、文学都会以一种最为缓慢的速度来到这世界上吧,也许根本不会来吧。所以死亡也许不算坏事吧。

黑塞的《德米安》和村上的这部《奇鸟行状录》好像一直在讨论黑暗世界和光明世界,又像是在赘述如何在现实和非现实之间找寻真正的本真和自我。《奇鸟行状录》还差一半没看完,但目前来看,好像确实是这样,不只是主人公,书里的每个人物都在这样,这好像是与生俱来的任务,非得完成不可。

不敢说我也在寻找,但确确实实通过做一些事情,通过一些新的尝试在确认某部分真实的自己。这是个极其缓慢而艰难的过程,会受到来自各方各界,外物内物,甚至是自己内心的困扰和阻挠。

我是个异常不坚定、不自律之人,而且时常会为自己开脱罪责、找寻借口。每当我碰到困难时,第一时间是缩回触手,远离甚至是放弃。和含羞草被人触碰时做出的自然反应一样,可是我是能说会走的高级生物,并不是只能扎根一处的植物。所以有时候极其讨厌自己,有着多于植物的更多感官和体验,但却有着更多的弊端和缺点,且极易隐藏不被发觉,更痛恨的是难以斩草除根。

这个清晨好像都用来胡思乱想胡说八道了,忽略了窗外的鸟叫虫鸣狗吠声了。手机显示已经六点多了,房间里的黑暗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光亮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侵占了我的卧室。狗吠声更响了,电瓶车的声音从底下呼啸而过,下床,拉开窗帘,暗蓝色已经消失了,暗绿色消失了,暗红色没消失,只不过那是砖的颜色。

天空是清清爽爽的蓝色,干净,透彻。我一把掀开窗帘,绿色的樟树迅速钻进了我的眼睛,还有淡蓝色天空上漂着的不能称之为一朵或几朵,只能称为一团、或是散着的小碎云。

十月的清晨已经有点发冷了,穿着短袖,裸露在外的小臂上泛起了一圈鸡皮疙瘩。拉上窗帘的房间陡然一股厚重感袭来,昏暗、潮湿,令人心生不快。

算了,也快到上班时间了,还不如早起,去外头走一走,去菜市场转一圈,吃根油条,喝杯豆浆好了。一想到油条,脑子里都是刚从热油锅里捞出来的还冒着金黄色小气泡的情景,胃里立刻有了反应。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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