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散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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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过后，春天的态度越来越明朗了。它不再假意地刚将我拉回它的温暖，须臾又推向像冬一样的料峭。上下班路的两旁，红李花轻盈绽放，让往常笔直硬朗的路途增添了几分婉约柔软。这些淡雅的花儿，仿佛是一夜之间盛开，第一天还星星点点，第二天就满枝满枝的绽放，似一场雪徜徉春的枝头。它们声势浩荡却安静地开着，灿若云彩。它们和这些天工作时一直环绕眼前的数字一样繁多和无声。一样目不暇接。

春天多风，且野。昨天一场狂风造势，花朵零乱。有多少狂风四起的日子，就有多少个小心轻放的春天。花儿在大风中承受的重压和牵扯，是我们人类无法衡量的。正如有些人所承受的生活重量，不是别人能感同身受的，也不是轻描淡写就能一笔带过的。那些附加的重量，是岁月的风，让本来没有重量的日子，有了或轻或重的重量。风很大，正从四面八方赶来。对于行走的我而言，只是增加了前进的阻力。而对于娇弱的花，是一场博斗和撕裂。退到悬崖边缘。下一刻也许就是身形俱伤。

狂风是春天的暴君，它用它的锋利，收下许多花的头颅。几乎没有什么能束缚它，除了结实的大棚和深深的天井。大棚不用多说，它用它的强大，让植物们隔离，不受外界的任何侵扰，在温室里一心想着开花结果。不懂在这暖意融融的棚里，它们的物性是否还那么锐利。见过在大棚里茁壮生长的芒果树，树顶挂满浓郁的果实，也许，它已错把它乡当故乡。每次风起，那几株长在四周被高楼封闭的天井里的树，纹丝不动，仿佛这个世界于它们无关。不过在春天，它们一样地抽枝长叶，一步也不拉下。风，只是在它们的上空盘旋，却极少俯下身子摇动叶的铃铛。

早晨。送妈妈去车站，去单位时错走了一段路。当我正懊恼错过高架时，一排长在路中央向远方延伸的玉兰树，用它们一身洁白，和静谧，捂住了我渐起的自责。此时，我和误入藕花深处的词人一样，内心惊起一滩鸥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