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如寄,随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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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寄,多忧何为?今我不乐,岁月如驰。——曹丕

悠悠荡荡有多久了呢?想来我已记不清了,好像自小到大都未曾安定过。听我妈说,三岁时候,刚会走。晚上十点多,街坊四邻都睡了,只有我还拼了命的朝大门外面跑。现在我常常想问她一句,当时有没有发现,恐怕这孩子将来留不得家中吧。当然,不用问也知道,依照我妈的性格,她是不会想那么远的。

直到今天仍然还是很怀念小时候,成天泡在野外,蹬着自行车在村子里,沿着一条街又一条街疯玩疯闹,喜欢风吹在脸上的感觉。一辆自行车,载上三个小孩子,骑到火车站,站在天桥上看火车隆隆地驶过。那时候的火车还是绿皮车,汽笛呜呜呜呜地喷着白色的烟雾,火车头的车灯隐隐闪烁,沿着交错的铁轨徐徐驶来。那时候的火车承载着的,承载着的不仅仅是远方的归人,当然还有我这位达达的过客,和我一心想要远行的梦。

小时候的梦,是有味道的,是冬天里清新的浓雾的味道。

小时候的梦,是有声音的,是蹬着自行车,载着木箱的小商贩,沿街叫卖的声音。

小时候的梦,是有颜色的,是苍凉的久远年代的昏黄之色。

那时候的梦,遥远而充满幻想。幻想自己,背着双肩背,登上一列不知方向的火车,靠窗而坐。至于去哪里?我其实并不知道,只是一心想要远行。蒋勋有那篇著名的《人需要出走》的文章中就有说道,欧洲的青年出走文化,讲他在意大利佛罗伦萨认识一个14岁的苏格兰小孩,带个毡呢帽,打扫厕所一个学期存了点钱,就到欧洲来旅行。钱花完了一点也不害怕,就去街上吹苏格兰风笛赚钱,再继续下一段的旅行。这样的状态,像极了高中时候的流浪之梦。可是我们国家的父母,这个年代的父母,却对孩子的出走,显得极为焦虑。但是如果你问他,为什么要把你的孩子扣留在家里,他们其实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可是命运是无法阻挡的, 就像你会发现无论你怎么努力,性格都是难以改变的。所以,每个人的去向,冥冥中还是有一定定数的。

一身如寄,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是在看星云法师执导的《再世情缘》 。玉琳国师早年偶遇格格,面对格格的任性,毅然对玉岚师父说,“出家人一身如寄,哪里不是故乡?”那时候只觉得很震撼,一身如寄,四海漂泊,多美丽又震撼的词啊。想到自己,自三岁孩童时期的第一次走出家门,恐怕就注定了我一身如寄的命运。仿佛那些来来去去的僧侣,一身长衫,大江南北,始终不过孑然一身,率性而为。

只是最近几年,内心一方面向往漂泊,一方面又渴望安身立命。人都说,身安方能心安。多年以前,我也大概对所谓的“安身”与“漂泊”之间的关系,有过些许的感受。如果漂泊便是归宿,那是不是也就所谓安身何处了呢?好像也是从今年开始,渐渐认可了四处游走的状态。仿佛,不远的未来,也仍然是要游走的。那些我还未曾去过的地方,未曾实现过的梦想,都将是我暂时寄居于世的动力。

想起很多时候静坐观心,闭上眼睛,一副久远的场景便会出现。我一个人恍然隔世地走进一座庙宇,跨过门槛,手触朱红色的大门,经声梵呗,檀香幽幽,古柏奇松,鸟虫幺幺。可是,好像那仍然也只是短暂的停留。曹丕说,人生如寄,多忧何为?今我不乐,岁月如驰。真是好句啊!还有古人常言“今宵酒醒何处?”而我,又何必汲汲营营地想要求得安稳?

想那句曾经惊艳苏轼的话“吾心安处是吾乡”,有时候我们需要的大概不是安稳,而是不要超越当下的漂泊,寻求稳定;亦不在当下的稳定中,希求漂泊。简单来说就是那句,活在当下,随遇而安吧。

一如歌中所唱——

“可曾看见繁花,灼灼原野上,一束欢然绽放;

可曾听见鸣雁,翩翩天地间,几行随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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