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五十六）笔迹

连载风云录

文/林燕娜

小说简介：该作品通过几个少年（何嘉慧、王凌云、何召弟、梁壮志、何碧莲与许方圆）的视角，向读者揭示当代乡镇中学生的生活以及所面临的种种问题，全方位的把亲子关系、师生关系以及同学关系展现开来，体现出即将毕业的他（她）们，纵然百般迷茫、困惑和无奈，最后却果敢地做出自己心灵的选择。

上一章回顾：选择（五十五）苦笑

何嘉慧这天连中二元。收拾好床铺上的瓜子壳后，睡意全无。回到教室，刚坐下，发现课桌抽屉里的书本，摆放凌乱（这有悖于她平日爱整洁的风格），像是被别人翻动过的痕迹。但是，由于此时的心思不在于此，倒也不加注意。只见她从口袋里拿出何召弟的那张志愿表，放在课桌上，平展铺开，若有所思地望着它发呆。

这一幕不巧被王凌云看到，悄然走到她身后，并用笔头轻轻地戳其肩膀，小声问：“刚才在食堂，转身就不见你了，上哪去了？”

“没去哪啊！回宿舍了，然后在校园里随便兜了一圈。”何嘉慧漫不经心地答道。

王凌云从何嘉慧说话的语气中，揣测出她心情不佳，便不再继续追问，只是礼貌地应了一句“哦，这样啊！”，然后悄悄折回自己的座位上了。尽管他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何嘉慧突然心情低落。

何嘉慧的心思不在王凌云身上，不曾注意他的到来，也不曾注意他的离开。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折好志愿表，从抽屉里取出一本硬皮笔记本，对半翻开，想把志愿表夹入其中。就在这时，突然见她脸色一沉，夹着志愿表的手僵硬地摊着笔记本，一动不动。眉毛紧蹙，眼睛注视着笔记本上几个鲜红且令人触目惊心的文字“你好有心机，告诉你，别得意”愣怔良久，接着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若无其事地将笔记本翻到最前页，并把志愿表夹入其中。

呼吸间，何嘉慧恢复了往常抖擞的精神，大有关云长大战荆州时不畏生死的风度。只是笔记本里的那几个熟悉的字体，依然不断地在她的脑海里回放，使她隐隐作痛。她不敢相信，在自己的学习生涯，竟然会碰上这样不可理喻的事情：莫名其妙被人偷袭并且在她的地盘上留下中伤她的话语。更让她可恨的是，她竟然一眼就认出那是徐雨的笔迹。

有人说“一颗心对一切屈辱和痛苦，不论是谁都会变得令人难以忍受的敏感。”

何嘉慧深刻体会到这句话对她所起到的效力。她又一次陷入深沉的思索中，脑子里不断浮现出徐雨畜满敌意的目光。思绪下意识驱使她定神注视着眼前那本原先十分喜欢，如今却有些生厌的笔记本。她仿佛看到，那几个鲜红的字眼，正在龇牙咧嘴大肆向她耀武扬威。然后肆无忌惮地向她张开无情的嘴，恶狠狠地吞噬着她无辜的心灵，使她坠入烦恼的深渊。何嘉慧显然有些承受不住，忙不迭转移视线。想徐雨如此莫测高深，竟然不动任何声色就让她何嘉慧受到如此严重的心灵创伤，不禁被其透视和驾驭别人情感的不凡本领所震慑。可见斯文人的阴险要比蛮横人的残暴更加让人心悸。

压抑像蜂蜇般使她难受不已，委屈如滚汤的岩浆，无情的沸腾着。凌乱如麻，扯不断，理还乱。何嘉慧不觉将右肢膊肘支在桌子上，五指竭力揉着太阳穴，愈发感到头痛。跌宕起伏的思绪就像过山车，忽上忽下。先是喟叹她五光十色的校园生活背后的混沌和迷茫，接着反省自己这一学年来接物待人的原则和方式。始终，对徐雨如此否定评判她的品格和心灵感到失落与难过。她明白，自从王凌云靠近她那一刻开起，徐雨就已经与她划清界限，甚至势不两立了。自从上回偶然发现其交友的秘密后，又加剧了两人不良的关系。基于徐雨荒谬的行径，不免对其人品有所怀疑。但不知怎么的，忽又觉得此人非常可怜起来，可怜她的精神如此贫乏。

最后，惘然若失地苦笑了一下，告诫自己且当它是训练心理承受力的必备课，再不然就当它是成长道路上的一股推动力——当然，或许它将会把人推向一个灭亡的方向，如果不乐观面对的话。思量与权衡之后，不觉效仿起何召弟那个拍胸膛的动作，气宇轩昂地说：“我是谁？何嘉慧呢！岂会那么容易被降伏。”然后洋洋洒洒将笔记本放回抽屉，拿出课本复习起来。此后，不向任何人同学或老师提及此事。

王凌云和梁壮志坐在后面，突然见何嘉慧言行举止异常，不禁面面相觑，如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话说，何嘉慧继上学期的进步，更上一层楼，近几次模拟考不仅次次名列第一，而且和第二名的分数拉出很大的距离，这让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只是何嘉慧回家报喜不报忧，只与母亲分享她在学习上的快乐，对自己所受的委屈，却只字不提。这天，她又向舒氏报告自己优异的考试成果，认为母亲必然会像以往一样欣喜若狂，大赞她努力向上。甚至还会因为她劳苦功高，犒赏她一顿美食佳肴，可是，事实上，何母只是开心一笑，附上一句“好好发挥，再接再厉”，便一门心思照顾儿子去了。这让何嘉慧倍感失落，不觉患得患失自己在母亲心中的地位来。

加之，近来，她常常梦见何碧莲。梦里的她依然温婉淡雅，只是比先前清瘦了许多，而且对她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有一次，她梦见她低眉浅笑，然后附在她耳根旁，对她说起悄悄话，但她却只听到她说“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就马上被一阵急促的闹铃声给终结了。起床亮灯后，发现房间里除了自己，再无他人。除了听到屋外的鸡鸣，此外一切死寂。不禁感到落寞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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