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花枪

老爷子死的那天,子虞从福州赶了回来。那是一个冬天的早晨,到现在我还记得东四宿舍里冰冷的空气,因为前一天晚上喝了半瓶二锅头,头疼。

赶到老宅,叔叔和姑姑们正在给他换寿衣。爷爷享年九十,也算好死。他的身上还热乎,但是眼睛里像蒙了一层灰。

血亲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虽然我自幼随父母在外常住,一年见不上爷爷几次,谈不上有太深的感情。但是在寒冬的早晨接到电话,听见父亲的哭腔,无形中有一股巨大的悲恸支撑着你挨冷受冻千里归乡。可真这最后一面见上,却也就释然了。

父亲让我这个长孙帮忙给爷爷换寿衣,可老爷子身边人头攒动,哪里插得去手。我装模作样地在爷爷眼前晃来晃去,不料,一只苍老却有力的手忽然抓住我,所有人吓了一跳。我抬头看见爷爷的眼睛清澈了,他望着我说:“孙儿,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很抱歉爷爷对你疏于关照。来,爷爷交代你几句话。”他嘴上不见动静,我却听得真切。再看他时,他微笑着闭上眼,与世长辞。

这个时候,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而下。

原来,我们都缺少一次认真的道别。

第二年,老宅翻修。我在厨房的酱缸下面,找到那本老爷子临终前交代的秘籍。枯黄的牛皮纸上爬满古老的手撰繁体字,力透纸背,虎虎生风。翻开第一页,赫赫然八个大字:

葵花枪法,独步天下。

从此,我的命运终获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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