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下次我们会在哪里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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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天老杨突然微信我:李茉要结婚了,告诉你没有?

我很惊讶,酸酸地回到:没有,她没有和我提到过,我们俩一年多都没联系了。

老杨说,哦,那你就装作不知道吧。

我打开抽屉,拿出那个早就装好的红包。可惜了,上面还有我琢磨了好多天才写上的祝福语。上高中时你一直说我文采好,但这里的每句话都不是文采,是我发自内心最真诚的祝福,你却看不到了。

十年前,怎么也不会想到,现在的我连祝福你的资格都没有,不知道你会不会遗憾,反正,我的心好痛。你肯定不是故意忘了通知我的,对吗?

2

扳着手指头数到一年前,才意识到我们认识已经十年了。住一个宿舍两年,后面的七年,总会在寒假或者暑假见一面,有时候一年一次,有时候半年一次。

我认识李茉家所有的人,他们也都认识我,我在李茉前后三个家里面都睡过觉。我知道,李茉的妹妹是个长腿美女,声音好听,个性叛逆;李茉的姐姐很早就出来工作,家里的房子都是姐姐这么多年奋斗的结果,姐姐人漂亮,特别会说话,经常开导曾经内向的李茉;该有李茉的哥哥,在南方城市好多年,但是恋爱一直没确定,人很优秀,只是性格比较内敛,不善于花言巧语讨女孩子喜欢;最特别的是李茉的妈妈,李茉说妈妈脾气有点怪,可能是到了更年期,所以她几乎任何事都顺着妈妈,不想让她生气。

他们都不把我当外人,每次都是很自然地招呼我,让我觉得不像个客人,就像在亲戚家。

上大学之后,每次打电话或者发短信都会习惯性地问候彼此的家人,咱妈最近还好吗?咱哥找到女朋友了吗?不是寒暄,是真的像惦记自己家人一样的关心。

3

我来北京读研究生之后,李茉毕业已经回了省城。我记得最后一次我们俩打电话的时候,李茉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还开玩笑问她,是不是要给我介绍对象。李茉在电话里嬉笑着问我:要不要考虑一下咱哥?他已经回来了,现在工作也稳定了,在这边买了房子。咱家人都那么喜欢你,肯定会好好对你的。

我听出了李茉语气里的几分认真,在那几分钟里脑袋快速运转。我就算答应了试一试,可是我们不在一个地方,没有相处的机会;万一不合适,我以后会无法面对这一家待我像亲人的人,我们俩的关系会很尴尬。

我说自己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毕业,别耽误了哥哥的人生大事。李茉说小安你考虑一下,可以的话记得给我回复。我考虑了,却不知道怎么去回复李茉,就当这件事情不曾出现过一样。

4

毕业后我就留在这边工作了,前面夏天,李茉和妈妈一起来玩,住在我原来学校的附近。李茉联系了其他同学带她们出去,帮她们找住的地方。周六日工作的我没办法去陪他们,只能找个一个晚上坐地铁穿过城市的对角线去看望他们一下。

我买了水果,找到她们住的地方。李茉和以前一样热情,给我倒水让座。我们都很开心能见面,不断地询问着现在的生活。

只是李茉妈妈的几句话却让我不能安心地待下去。

小木啊,你以后是要在这边发现了?那恭喜你,可就是北京人了。成为北京人肯定就不一样了,瞧不上我们小地方也是应该的。

我怯怯地说道,阿姨您别这么说,我只是暂时在这儿。

把你的水果拿走吧,我们啥都有,不需要。

临走的时候,李茉妈妈拽着我的手,把水果袋硬要塞到我手里。我很害怕,杵在门口手足无措地看着李茉,眼睛里的泪水打着转儿没有流下来。

“妈,你这样是干什么?小木她大老远来看我们,你怎么能这样?”小木夺过水果扔在地上,拉着我的手出了门。我听到背后关门的声音很大。

李茉把我送到车站。

“小木你别往心里去,她说话就那样,你知道的。”

“对不起。今天我可能不该来的,惹阿姨生气了。可是阿姨为什么生我的气呢?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可能是因为之前要把你介绍给咱哥,你没有答应,我妈心里一直过不去吧。不过你相信我,我不会怪你的。哪天你要回去了。随时告诉我,我去接你,还睡在我家里啊。”

我上车走了,李茉背过身区,双手捂着脸。

5

之后的两年,我和李茉几乎没怎么联系。

我想,大家都工作了,可能时间没有以前充裕,联系少了也正常吧。

去年我结婚,发消息给李茉。李茉说因为工作去不了,但是给了我一大段话的祝福,我以为,我们这样的关系,多久不见都会记得对方关心对方的。直到我收到老杨的信息,我才知道,我和李茉这十年,终究是走散了。

中间听别的同学说,李茉考了省城的公务员,男朋友是家里帮忙介绍的,工作很好,对李茉也很好。

姐姐结了婚,生了个漂亮的女孩儿,估计已经上幼儿园了。

哥哥也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人,妈妈很满意现在的状态,每天吃了饭就出去跳舞。

只是,再也没有来自李茉的任何消息。我的电话号码五年没变,李茉她是不是忘记了。

6

为什么我们都不愿意爬过那座山?不再去拥抱彼此?

我和李茉从未想过要许诺对方,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也从没有担心过,谁会把谁丢了或者忘了。

我们都以为掌握了对方所有的底细,成功混入对方的家庭,早已经成为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只是我们都忘了,亲人也会失散,亲人也会反目成仇。

到现在我也说不清楚,我做错了什么,我们俩之间什么时候开始耸立起一座山,两个人被分隔在山的两面,虽然并不远,只是两个人都在犹豫,要不要爬上去汇合,犹豫的结果是,两个人都放弃了。

我还是更羡慕七月和安生,虽然她们吵过闹过散过,甚至恨不得杀了对方。但是她们的互相拥有,是在最绝望的时候可以互相依靠。

我们没有吵过闹过,更不忍心去伤害对方。却在心里慢慢地抹去那个人的影子,甚至那些一起经过的故事。

李茉,祝福你!祝福你和那个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辈子的好朋友,小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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