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拨打的号码已不在服务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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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务区洗手间的广播播放着《天空之城》，像那种机械音乐盒发出的声音，空灵而又耳熟，但我听了好一会才想起曲子的名字。洗手的时候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鬓角凌乱的头发里闪现了一丝银色，在盥洗室幽暗的光线下难以分辨。我仔细的端详了一番，不是反光。现实总是太过残酷，我转身离开它。自从怀柠檬以后，睡眠不好，早已习惯了它们的存在。如果不能改变就只能接受，如果不能接受就只能发疯。

      走出洗手间，站在车边的老公示意我轮胎剐了，要去修一下。无事可做，带着一家老小逛超市。超市里到处是旅游纪念品，什么微山湖咸鸭蛋和泰山石。柠檬指着收银台处的草莓口香糖说“糖，我要看看”，我早已熟悉了她的套路，这句话基本等于我要尝尝。还有一句经常说的是：“你在吃什么呀？”，吃货的人生从来不会无聊，等待被她们发现的美好事物太多了。身上没带一分钱，小地方居然不能用手机支付。但柠檬已经将包装撕破，服务员也无可奈何，我厚着脸皮赊了帐，等车来。

      坐在旁边的餐椅上休憩，两个孩子在前方沽价待售的一堆石头阵里穿梭，葡萄指着一块石头对我说：“妈妈，我最喜欢这块石头！”我抬起头，看见石头上赫然刻着红字“泰山”，好品味！这时，柠檬突然叫了起来：“妈妈，马！”我的目光穿过石头阵，看见柠檬蹲在靠墙的木头桌子前，桌子底下放着一个大型玩具，棕色的身体，尖尖的白色嘴巴，翘起的鼻子，这哪是马，明明是只狐狸。“这是狐狸！”，“狐狸马！”柠檬又喊了起来。我不禁哑然失笑，是不是能骑的都是马呀。

      广播里已换做周杰伦的不知什么歌，想起第一次听周杰伦，还是在临时拼凑的考研宿舍，那个成教院的小妹妹向我兴奋的推荐《简单爱》，含混不清的歌词，却朗朗上口的旋律，那个妹妹好像来自满洲里，一个曾经属于黑龙江却在那时被划给内蒙古的城市，早已不再联系，有多少过客，曾经言深交浅，只是陪你走一段路。周杰伦已成天王，我也化作俩娃妈，岁月终将在脸上刻下皱纹，再抚平所有。

      我坐在餐椅上看《这些忧郁的碎屑》，这是黄永玉写来纪念他的表叔沈从文的。阅读经常被打断，葡萄跑过来对我说：“妈妈，我在故事里听说踩新鞋会交好运。”我低下头看看自己的小白鞋，再看看她的黑皮鞋，谨慎的回答到：“不是的，那是迷信。”

      在周杰伦的歌声里，抬头看看嬉戏的孩子，低头看看手机，有那么一瞬我觉得时间仿佛凝固。又有那么一瞬，我仿佛回到十年前，第一次与公婆在服务区吃饭，同样的四个同餐桌连在一起的餐椅，公公和老公一起抖腿，整个餐桌晃的厉害，连吃饭也难以进行，我鄙夷的“欣赏”着父子俩的默契，直到他们被婆婆训斥。

      而这一次，我们却是，回去给公公扫墓。

      前不久的晚上，因为加班而晚归，除了我大家都已吃完饭，柠檬陪我一起吃。我吸了下鼻子，她对我说：“妈妈，别哭！”我说：“我没哭啊。”她说：“奶奶就哭了。”我悄悄的问她：“奶奶下午哭了？”，“嗯，奶奶看爷爷的照片就哭了。”，“哦，那是奶奶想爷爷了。”我望向卧室，奶奶显然并没有听到我们的对话。我感叹不到两岁的柠檬，用几句话就可以揭开事情的实质，却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人生总要提防那句：“你所拨打的号码已不在服务区”，但结果却总是猝不及防，我们所能做的只有：珍惜当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