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一

我马上要进行结婚仪式了，新娘我也见过了，但是我不想结婚。因为我对新娘仅仅停留在知道的程度，完全没感情所言。

于是我逃出来了。

为了逃避这次婚礼。

梦中很模糊，究竟是在哪里举办的仪式，我根本不知道。只知道熙熙攘攘地坐了很多桌的人，男方，女方。仪式未起，却已觥筹交错。

我跑回我就读的高中，此时正值课间。我冲上一坐教学楼的最高层，但是天台上不去。我沿着走廊跑到底，周围全是学生——师弟，师妹，但是没老师。远处传来的声响是婚礼的奏乐和起哄，校园里听得真真切切。学生们都在议论纷纷，面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祝福着新人。

他们不知道，婚礼的新郎就在这里，逃出来了。

我感到窒息。

走廊的尽头可以看到对面的教学楼，相隔五米。我跳上栏杆，向空中跃去，目标是对面楼的天台。

我竟然空中来了一次二段跳。我跳上去了。

然而只有两个小师妹注意到我的动作，其他人依旧被婚礼的声响吸引。她俩开始议论我，向我喊话。

天台风很大。我站在边缘。身体挺得笔直，面朝婚礼的方向。但是我只看到树，路和房子。

“你是新郎吗？你是新郎吧！”

两个小师妹里的一个对着我大叫。

我没转头，也没应声。

我的心里在翻腾。

【不是我不想娶你，我只是不爱你。对不起了，让你蒙受委屈。面子上很不好过吧，新婚之日新郎逃婚。对不起了。】

想罢，便开始浑浑噩噩。

上课铃一直没响。也或者是响了，我没听到。

等我回过神来，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学生不知道是回课室了还是回宿舍或者回家了。婚礼举行的方向也静悄悄。

我突然感觉到一股落寞。我转身跑了起来，跑到另一侧天台的边缘，跳了下去。

我安然落地，右拐，沿着教学楼一直跑。

我没因为我没死而惊讶，仿佛这是自然的一样。

路过的教室两侧墙前后都有门，每间教室四个，全都关着。教室里都没人。

我感觉被世界抛弃了。

突然我发现前面一个教室一个门口放了一张课桌，旁边有个女人扎着马尾，亚麻色带点金色的发尾卷得很好看。她穿着黑色的西装裙，丝袜，高跟鞋，披着卡其色的大衣。她正在整理桌上的书。

我跑了过去。拍了她一下。喊了一声。

她应了，转过头来，居然是我的新娘。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踌躇片刻，我说话了。

“你是逃婚了吗？”

“你一直不来。仪式都举行不下去了。只能散了。”

两句话过后我才开始惊讶。惊讶宴席这么快就散了，惊讶她这么快就换好衣服卸好装，惊讶她在这里整理书籍周围却空无一人，惊讶她原来长得这么漂亮。

“你和你们家的亲戚很没面子吧？对不起。”

“没办法，谁让你跑了呢。再说你们家的不也是一样。”她苦笑着。

我低着头。“对不起，真的。我……”

“谁让我喜欢你呢。”她轻轻地打断了我的话。

我抬起头，看到她在笑。眼睛虽然半眯着，但是能看到眼里有光。很亮的光。很亮。

我的心一阵跳动。

“跟我来。”

我跑了起来。她穿着高跟鞋，居然也跟着我跑了起来。

我跑到学校后围墙边，翻了出去。她跟着也翻了出来。

后街上有各种小摊，叫卖声不绝于耳。

我感觉世界突然充满了色彩。

不知哪里来的冲动，我拉起了她的手。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想学着开始爱你。给我点时间，让我从头开始好吗？”

“嗯。”她轻轻答道。

她又笑了起来。

我们在后街的路中间，向着远处走去。

唯一剩下的感觉是，她的手很滑，很软，很暖。

//注：这个事一个多月前做的梦。到现在为止还记忆犹新。我还记得做完梦感觉很暖的时候就醒了过来，手里紧紧攥着被角。很滑，很软，很暖。那天一整个早上都有种发自胸腔的暖意，脸带微笑。

——2016.1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