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云上天阶

文 / 淡水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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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须云里寻风景，一路山花不负侬。

万顷银屏叠翠色，天阶倒映暮霞红。

——淡水泉《观元阳梯田》

欣赏过许多云上梯田的摄影作品，每次都会被绚美的画面所震撼。不远万里奔赴元阳拍梯田，着实是种附庸风雅的行为，亲眼目睹那天人合一的壮丽景象，才是此行的真正目的。——题记

从有福之州飞越春城昆明，期待的心加积攒的情，与地球上最美曲线的初次约会，便如同一杯酝酿已久的云南红，未饮已是先醉。

匆匆游览过建水古城，便乘长途汽车前往元阳梯田景区，途中碧野流翠，山花烂漫。可谓走一程山水，观一路风景，看着看着，心魂也入了画。下午从元阳县穿城而过，进入哀牢山区，天色渐渐昏暗，小雨如酥，雾气迷蒙，山路的能见度不超过二十米，真正是三里不同天，如此变化莫测的天气，却是始料未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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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推开窗户，几缕晨曦中的多依树。依旧浓雾深锁，清冷寂寥。从客栈的露台四周望去，朦胧雾霭中难见几个背着长枪短炮，寻找角度的摄影爱好者，心中不禁担忧，恐怕今天是无缘得见哈尼先人的造物奇迹，但上天既赐予我这样一幅水墨丹青，就安心宁神细细地打量起身边，雾中青竹，疏枝摇映，堪比潇湘窗前的清影玉人。轻拢薄纱，淡描浅构，置身其中，不恰是一幅随心抹就的写意吗。

刚过八点，忽然而至的肃肃清风驱散了烟岚雾锁，朝阳跃出。层层叠叠的梯田终于露出了真容。没有光影，没有渲染，近处蜿蜒的线条勾勒出一片片镜面，倒映着青黛的山色，远方隐约的树影和错落的房舍，构成了淡淡的背景，好一幅清雅的山水画卷。但瞬间，轻雾漫卷，恍若海市蜃楼，一切又归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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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觉得失落，东边山顶放射出紫色的霞光，填满山谷的云海瞬间与梯田连为一片，阳光洒落在上面，只见云海金涛漫卷，满山遍野的梯田闪动着粼粼波光，天上地下合为一色，仿佛置身于一个光影的世界。

此时打远处传来一阵阵的唢呐声，客栈的女主人告诉我说，今天前面山寨里有位老人去世了，寨里的人正在为他祈福送行。村外山路上那一群群头上扎着白布，一路吹吹打打的人们，都是这个寨子里分散出去的支系，特意赶来为逝者送行的。而送行仪式最重头的就是寨子里的咪谷用哈尼语，在村头路囗吟唱迁徙"古歌"，引导逝者回到"诺玛阿美"，那片哈尼人最怀念的地方，以达寿终正寝。她还说，哈尼族没有文字，只有语言，迁徙"古歌"是先辈们口口相传才流传下来的，日常是听不到的。

村口两个老外坐在山坡上，静静地看着哈尼山寨里那些忙碌的人群和坐在自家火塘前吸着长筒水烟、剥着扁豆的老人……。客栈门外的小道上几只土狗相互追逐嬉闹着，三五成群的驴子驮着村民盖房的砖瓦，沿着凹凸不平的鹅卵石路，叮叮当当地走向轻雾笼罩的寨子深处。

就这样在露台坐着，在暖暖的阳光下，渐渐沉醉在这平静、纯朴的田园氛围中。我想或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们都会慢下来，回归简单生活的初始。那时，我们会怀念，也会感恩，因为我们懂得了用心去感受人生最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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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山寨沿县道西行半个小时，便来到坝达梯田的观景台。这里山谷由高到低的海拔落差竟达两千余米，煦日春风中，只见片片银屏映照着蓝天白云，由坝顶倾泻而下，不知其终迹。顺着村民行走的碎石小径，沿田畔清溪信步而下，抬头仰望这上万亩交错的梯田，组合成的一道道天阶由山底直耸云端。顿时感到自己是那么地渺小，对大自然的敬畏之心也因此由然而生。

午后的日头渐高，发呆该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依着田梗边的柳树坐下歇脚。只见山坡上、田垄边开满了一簇簇不知名的白色小雏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四周绿柳新抽，鸟鸣悦耳，身边几树梨花也开得正艳。远处三两个村民正赶着耕牛扶着秧车在田间地头忙碌着，处处充满着浓浓的春意。

雾起云涌间夕阳西下，耳边开始传来阵阵孩子们的玩笑声，三三两两放学回家的孩子背着书包，推搡着从白云深处走出。我不由得有些担忧，赶去十五公里外的老虎嘴景区，看夕阳晚照恐怕是来不及了。没想到，却幸运地搭上了热心人顺风车，颠簸中的我蓦然发觉，一个微笑、一次邂逅的体会是这般的温暖，自己内心对生活的满足竟是如此的简单。是啊，只要勇于放下，别让自己承载太多的负重。给生命多些微笑的空间，或许在下一个转角，就会遇见全新的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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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到山巅，俯视山下气势恢弘的老虎嘴梯田时，我不禁失语，那依山而筑，层层叠叠的梯田，仿佛是万千流淌的明镜，极其壮观。在落日的余晖下，晚霞挥洒七彩线，编织出一方方流金溢彩的地毯；田野变幻五线谱，奏响了一曲曲激越飞扬的乐章。光影是马良的笔，化群山为景，借梯田调色，云舒云卷描绘出一幅绚丽的画；微风是飞燕的韵，拂水光为绸，依春光为镜，闭合云翳演绎着一场盛装的舞。

极目远眺，夕阳在暮色的掩护下渐渐隐去。大地与长天融为一色。清风吹过，仿佛所有的喧嚣繁华也随之飘逝。万籁俱寂中只剩下了一个空。我行天地间，天地即我心！

——《云上天阶元阳梯田纪行》淡水泉2015年3月29日写於云南元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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