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藥丸》筆記（13）

註定失敗的愛

a.《我們》（We）葉夫根尼•扎米亞京（Yevgeny Zamyatin）

b.《查泰萊夫人的情人》（Lady Chatterley's Lover）D.H.勞倫斯（D.H.Lawrence）

有時候，每個人都看出你的感情註定失敗，但你身在愛情的泡泡中，眼中只看得到閃爍的七彩光澤。註定坎坷的愛令人不忍目睹，比如特里斯坦與伊索德、《呼嘯山莊》裡的凱瑟琳和希斯克利夫、《德伯家的苔絲》裡的苔絲和安璣•克萊，而命運多舛的戀人絲毫未察覺愛情泡泡即將破滅。然而，一旦泡泡被戳破，就連這些愛侶也會明白自己的愚昧。

無論你的感情結局將多麼不幸絕對不可能比D-503和I-330這對戀人更悽慘。這兩人是葉夫根尼•扎米亞京小說《我們》的主角，他們只能偷偷見面，因為在“一體國”中，所有人的生活都被統治的“造福者”徹底掌控。為了進行全面監督，每個人的所有活動都在玻璃牆內進行。D-503和I-330第一次幽會是在一棟建築的半透明角落。

隨著時間過去，I-330向D-503透露，她其實來自一個秘密組織，而他們組織的目標是突破將這個溫暖與外頭世界隔絕的“綠牆”。一項逃亡計劃在兩人熾烈情愛的催化下展開，我們不禁想替他們的未來加油打氣。扎米亞京這部小說取材自他20世紀早期在蘇聯的生活經歷，本書在蘇聯遭禁多年，而我們知道在一體國，間諜無所不在。讀完《我們》，你面對自己感情的不幸結局也能更欣慰些。

查泰萊夫人和獵場看守人梅勒斯的愛情似乎也註定以悲劇收場。首先，康斯坦斯•查泰萊是有夫之婦，丈夫克利福德爵士因癱瘓而性無能，她與丈夫雖有心靈交流卻無閨房之歡；此外，查泰萊夫人是貴族，而梅勒斯呢，套用那時代的說法，不過是一介“庶民”，而且他腔調明顯的德比郡方言不時脫口而出，彷彿在提醒查泰萊夫人（以及讀者），他倆之間存在著怎樣的鴻溝。不難想見，在兩人展開這段熱情而充滿肉慾的關係之後，“怕東怕西的”梅勒斯旋即意識到情勢“不樂觀”。相較之下，康斯坦斯懇求他別放棄似乎顯得天真愚昧。讀者不禁發覺這兩人的關係雖然緊密，但其實就像康斯坦斯和丈夫的婚姻一樣有缺陷。只不過問題恰恰相反，他們之間是有情慾但缺乏共通話題。

然而，D.H.勞倫斯讓讀者跌破眼鏡。自從梅勒斯讓康斯坦斯覺醒，碰觸了她心中的“女人”，她發現自己與丈夫的精神之愛“不過是嘈雜的話語”，從此再也沒有動搖過。故事結局中兩個主角都在等待，梅勒斯等待離婚，而康斯坦斯等待克利福德爵士放她自由。這對戀人的未來懸宕著，塵埃未落定。但康斯坦斯懷了梅勒斯的孩子，而且他家已經向天下昭告戀情，大概也沒有回頭的可能了。

如果查泰萊夫人和梅勒斯之間都還有希望，或許你根本不該對你的感情如此悲觀，想治療你的悲觀，參見：悲觀主義。

也可參見 無回報的愛、遇到錯誤的另一半、愛上不該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