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有一万个不情愿,洛莎最后也没能逃脱到S市出差的任务。
其实倒也没有什么艰难的,就是出席会议而已。
但是,她真是不喜欢那个城市。
那里的冬天总是让人压抑得透不过气来。暗灰色的空气里仿佛隐匿着无数个面目狰狞的微型魔鬼,它们随时都准备着冲到人们的身体里去撕咬那已经凌乱不堪的心。
如果她有个孩子,倒还可以像其他同事那样打打马虎眼说,孩子嗷嗷待哺,妈妈不宜远行之类。她不仅没有孩子,她甚至连一个男朋友都没有。所以她在心里踌躇再三,也没找到什么堂而皇之的理由。
她只能把厚重的羽绒服费力的塞进小小的行李箱,在南方冬日里绵长而萧瑟的细雨中赶去机场,去坐飞到北方的飞机。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但是她每次一下飞机,脚踏上地面的那一刻起,都有一种惶惶失落的难受。
天依旧是那么灰蒙蒙的,像是一块巨大的幕布,把整个大地都包裹起来了。让你一眼看不到尽头,却知道尽头就在那里。因为清楚的知道无路可逃,所以甘拜下风,偃旗息鼓。
一
北方冬日的空气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冷,但是深呼吸后,仍然能感觉到一丝的凌厉。冷空气在温热的身体里稍微游走了一下,人就不禁打了个激灵,倒也因此清醒了不少。
会议仍旧安排在熟悉的会展中心,洛莎轻车熟路,已经不需要提前去踩点儿。她麻木无聊的走着流程,着装整齐,入会签到,脸上挂着职业而虚假的微笑,心里茫然的东拉西扯的想着一些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入场落座后,她调整了一下坐姿,无意识的回头望了一下。
回望本是无意识的,所以她的头也无意识的迅速回到了原位,但是她反应了一秒又神经质的飞速转了过去。在会场里后排的某一个地方,她捕捉到一张脸,那感觉就像手机里的人脸识别系统。她确信,这张脸在她的内存里是有记忆的,而且是非常清晰的记忆。
那是一个男人的脸,面色白皙,五官俊朗。戴着无框的眼镜,雪白的衬衫外面罩着件米黄色的西服。
对方显然是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着他,也抬起头向着她的方向张望。四目相对之时,男人的表情顿时雀跃了起来。他马上从座位上站起来,快速的向着洛莎走过来。几秒钟后,男人就到了洛莎面前,一边惊讶的寒暄,一边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男人是洛莎的大学校友。过去在学生会一起工作时相识的。上学时,洛莎因为男人帅气的长相还暗恋过他。
男人笑着调侃到:“七年不见,美女还是桃花依旧啊。”
洛莎也笑到:“哈哈,领导过奖了,您也是青山不老啊。”
洛莎没想到能在这个会议上遇到肖楚。肖楚大她两界,早就听说他在公务员队伍里混得风声水起。洛莎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像肖楚那种学业优秀,为人练达的青年才俊,无论在哪里都不会差的。不知怎么的,洛莎心里的阴霾突然散去了大半,原来灰色之旅里也有闪亮的惊喜呢。
会议结束后,肖楚热情的邀请洛莎一起吃晚饭:“不知姑娘是否肯赏脸一起吃个晚饭?”
洛莎笑到:“哎呀,您这么大的领导要请我吃饭,我怎么能不给面子呀?”
肖楚也笑到:“我就知道你这么冰雪聪明,一定不会让我难堪的!”
洛莎做了一个假装要呕吐的动作说:“天哪,咱俩还能再假点儿吗?”
肖楚哈哈大笑。
晚饭在会议中心附近的一家西餐厅进行。气氛温馨而美好。
他们一起回忆了很多在学校里的趣事。
洛莎兴奋之余,在肖楚的邀请下还喝了半杯红酒。
西餐厅里烛光摇曳,肖楚看着洛莎,她本就白皙的脸因一点酒的缘故而呈现出一种迷人的粉色。她的脸温润如玉,迷蒙的眼神在烛光里忽明忽暗。
肖楚有些恍惚,他仿佛回到了大四毕业那年,离校前夕,也是这样的西餐厅,洛莎请他吃饭,给他送行。也是应他的要求喝了半杯红酒。也是烛光掩映下,他看着对面的那张如桃花般娇媚的脸,心里有种悸动。这么美的女孩子,为什么到毕业了才发现?
洛莎看他走神,伸开手指在他面前晃晃,“喂,想谁呢?”
肖楚回过神来,鬼使神差的一把抓住了面前的这只小手。洛莎哎的轻呼了一下,被肖楚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赶忙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抓起桌上的饮料喝了一口,假装生气的说,“干吗呢,吓我一跳,梦游啊?”
肖楚也赶忙打哈哈来掩饰自己的失态:“看你还敢不敢在我面前得瑟了?”
尴尬像是淡淡的酒气,从刚刚开启的瓶子里缓缓的向四周弥漫。和尴尬一起弥漫开来的,还有一种东西:暧昧。
洛莎的心被一种不确定撩拨着。
肖楚是个有魅力的男人。但是好像和自己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他一直是像王子一样高高在上的。而洛莎就像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灰姑娘。长相平平,资质平平。除了长的白点儿,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拿出来说的地方。是的,她暗恋过他。可是那又怎么样,他毕业后她也暗恋过别的帅哥。她花痴,谁又能管得着么?
但是洛莎是敏感而精细的,她显然发觉了面前的这个男人与七年前的不同。尽管这种不同是那么的微妙。过去在学校里,他经常拿这个学妹逗趣,每次捉弄了她后,看她一副无辜的样子,笑得不可抑制。那时他看她时目光纯净,像深秋湛蓝的天空。
现在,他完全没有了过去的那种顽劣和调皮。他举止得体,温文尔雅,给洛莎点菜,倒水,对她轻言细语,走楼梯时,体贴的扶她一把,上车时用手护在她头顶,怕她撞到头。他的这些变化,让洛莎充满疑惑,受宠若惊,但是内心深处又情不自禁的有点小小的欣喜。
二
晚饭结束,回到酒店。
肖楚送洛莎回房间,洛莎站在门里,肖楚站在门外。肖楚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胳膊撑着门框。一双黑眼睛深邃无比,意味深长的看着洛莎。洛莎踌躇半晌,说:“要不,咱们再聊会儿?”
肖楚没有回答就径直进了房间。他心里无限焦灼得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知道洛莎不会拒绝他,他说不出理由,直觉? 有时男人也会凭直觉,他的嘴角撇出一抹像是嘲讽的表情。这个嘲讽是给他自己的。
肖楚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他做每件事都是经过缜密的思考和滴水不漏的计划的。对周围任何的人,任何的事,他从来都不会有过激的反应和冲动的情绪,首先是对自己强有力的自控,然后才有可能去控制别人。当年他在自己家乡城市工作时,有个女医生很喜欢自己,有一天晚上把他叫到医院宿舍,脱光了衣服强吻他,他都没有沦陷,他意志坚定的把她推开,转过身去让她穿好衣服。女医生并不是恐龙,很有几分姿色的。但是他不想在家乡谈女友,因为他的仕途计划是去省里,在家乡儿女情长,牵绊的太多,对日后的发展没有好处。《亮剑》里有句台词说得好,军人要管好自己的两把枪,尤其是裤裆里这把。所以,肖楚这样的人,是绝不会在女人这件事上犯错误的。所以,七年来,他的仕途明媚,却从没动过女人的心思。
他并不承认自己的婚姻是政治婚姻。尽管也是为官的丈人给过他一些实际的帮助。但是他也不承认他的婚姻是为了爱情。确切的说,他也许并不懂得爱情,他从未主动追求过女人,他谈的所有恋爱,甚至现在的老婆都是女方倒追他的。而他只是找了一个合适的伴侣,对方的家世背景,见识和修养,学历和社会关系,都和他的要求契合,能达到条件的最大优化而已。然后一切的事情都会顺理成章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结婚生子,更高的升迁,更多的赚钱,换大房子,开好车子,给孩子更优厚的物质条件等等。
然而,就是这么波澜不惊顺风顺水的人生,在某个冬日的夜晚,所有人都睡去,他躺在床上的那一刻,还是会感到一点点的难以名状的空虚。每到这时,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个人。一个明媚得像三月的春光般的姑娘,洛莎。索性和她有过点儿什么也就罢了。但是,也许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甚至连那么一点点的小暧昧都没有发生过,才变成了一个永久的缺憾。但是每次也就是那么想想而已,他从没有主动去找她,甚至没有刻意的去打听她的下落。也许就像张爱玲说的那样,对一个伤口舔舐久了,就会爱上这个伤口吧。如果他这种深埋于内心的惆怅也算得上是伤口的话。
肖楚把大衣脱下来,挂在衣架上,用开水泡了两杯茶,动作从容而娴熟,全然忽略了在一旁局促不安的洛莎。仿佛这个房间是肖楚的,而洛莎才是客人。茶泡好后,他对洛莎一笑说:“酒店里的茶不好,我们就将就一下吧,下次到我那儿,我用好茶招待你哦。”
说完,掏出手机,自顾自的用手指在上面飞快的划了几下,然后一阵轻快的华尔兹舞曲就响起来了。他向着坐在沙发上的洛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姑娘,能请你跳支舞吗?”
洛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说:“在这跳舞??”
肖楚说:“是的,还记得这首曲子吗?当年是我教你跳的哦。”
洛莎缓缓的站起来,迟疑的把手伸向他。
跳舞这件事就像骑单车一样,学会了就不会忘的。那么多年没跳,却也还是可以跳得很熟练的。洛莎记得当年,第一次学时,她踩了肖楚无数次。并不是因为她笨,而是面对心仪的帅哥太过紧张而已。
酒店房间小,没有那么大的空间让他们施展,只是小小的转几个圈,但是洛莎已经很开心了,她唧唧呱呱的说起当年和肖楚学跳舞的事情,笑得前仰后合。全然没注意曲子已经变成了柔和的慢四。
肖楚两只手环在她的腰上,身体紧紧的贴着她,下巴轻轻的靠着她的头,他说:“你的头发真香啊,你用的什么洗发水?”洛莎的身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努力的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笑着回答:“飘柔啊。”肖楚笑到:“是吗,真是活广告啊。”
然后,一阵沉默。只有低回的乐曲在空气中流荡。肖楚宽阔有力的臂膀温柔的把络莎拥在了怀里。洛莎紧张得手心都潮湿了,她的心怦怦的跳着,感觉要窒息了,但是却不敢用力呼吸。当自己还是个学生时,她曾经多少次做过这样的美梦,像这样被她心目中的男神抱着。然而,时隔七年,这个梦突如其来的实现了,仓促到还没来得及调整心态好好享受,洛莎还处在震惊中无法自拔。
让人窒息的沉默,终于在肖楚的开口中结束了。
肖楚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他用双手握住洛莎的肩膀,把她向后推开一些,好能清楚的看到她的脸。
洛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躲闪着问:“什么,什么问题?”
肖楚直直的盯住她:“我想咬你一口,怎么办?”
洛莎轻呼了一声:“啊?为什么?你又不是狗。”
肖楚笑了:“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十万个为什么呀?”“因为,你的脸像红萍果一样,娇艳欲滴,好想让人咬一口。”
洛莎天真的松了口气,她犹豫着说:“那你能轻点儿么,我怕疼。”
肖楚轻笑:“呵呵,我当然不会用力的。把你咬哭了,我还得哄你。”
洛莎最后点头说,“那好吧。”然后就闭上眼,肖楚看着她那一副准备上刑场的表情心里不禁暗笑。
肖楚慢慢的捧起洛莎的脸,凑近她的脸颊,轻轻的咬了一下,洛莎感觉到他的牙齿和嘴唇挨上自己的皮肤,然后渐渐从皮肤滑落,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从脸颊皮肤滑落后并没有像预想的那样离开,而是迅速的移动到另一边,一双湿润而柔软的嘴唇忽的盖在了她的唇上。那一瞬间,洛莎瞪大了眼睛,发生了什么??
他给了她一个炽热的吻?
是的,他的吻霸道而狂野。他的双臂有力的箍着她,几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洛莎被吻的面色潮红,身体酥软,但是意识却格外清醒起来,这是要干什么??她居然真的会以为,他只是想咬她一口而已?她不仅在心里苦笑,洛莎啊洛莎,你果然像别人说的那样,和过去一样天真。
洛莎仍然是过去的那个洛莎。她天真,明媚,单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30岁了没有嫁人,但仍然像个小女生,做着公主梦。但是肖楚却不是过去的那个肖楚了。他的眼神里更多的是不可琢磨的世故和狡黠。他仍然是个王子,只是不是当年的那个了。他是别人的丈夫。
洛莎猛的一个激灵,仿佛如梦初醒,她奋力的挣扎,想推开他。但是肖楚仿佛知道了她内心的想法,知道她的顾虑是什么。他把她牢牢的抱住,他在她耳边低语:“别动,别想逃,什么也不要想,这里只有我们俩。全世界的这一刻,只有我和你。享受这个时刻。”
可是她能否在这样的一个迷雾般的夜晚,和一个自己曾经迷醉的男人,只享受属于他们两人的世界,把所有的一切都挡在这扇门外?包括道德和尊严?
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的陌生的房间,没有人认识我们,我们也不认识任何人。我们只是匆匆过客,仿佛脱离了本来熟识的环境,道德的无形约束就会变得软弱无力,违反规则所付出的代价也会变得微乎其微。我们就可以只享受一夜激情,以此打发掉在陌生城市里难耐的寂寞和失落。次日太阳照常升起,我们转身离去,从此以后便消失在人海,相忘于江湖。这样,是否真的可以?
在洛莎满脑袋激烈斗争和思考的同时,肖楚已经把她放倒在床上了。他气喘吁吁的问:“你,愿意么?”
洛莎蹭的坐了起来,她说:“你,为什么?”
肖楚沉默了半天,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他说:“情不自禁。”
洛莎目光紧逼着他说:“每次都情不自禁?”
肖楚震动了一下。他缓缓的从床上起身,理了理头发,呼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想什么。但是我并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这是唯一的一次。”
洛莎冷冷的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怀疑。
肖楚看着她,耐心的说:“真的。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从今天见到你心里就很激动。没来由的,激动。”
洛莎轻蹙眉头,不依不饶:“激动?难道你突然发现你爱上我了?”
肖楚平静的看了她半秒说:“我不愿意骗你。我也说不清楚,我想这种感觉大概是介于喜欢和爱之间吧。比喜欢多一点。”
洛莎的心里有些难以形容的失落。她想,如果他真的是爱我,就算我飞蛾扑火,也不枉今生吧。爱情在她的心里还是那么的神圣。
可是,介于中间模糊地带的模棱两可的定义,还是让她感到了一丝受伤。但是他的眼神是坦荡而清澈的,如果他今晚为了得到她,说个谎话也未尝不可啊,但是他没有。
洛莎吸了口气。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本来清澈见底的心里突然一片混沌。女人是多么矫情的动物,仿佛折腾来折腾去,就是为了一句“我爱你”而已。哪怕这句话是多么的口是心非,言不由衷。世上的很多男人也聪明的了解到了这一点,知道比蜜糖还要醉人的甜言蜜语,就是俘获女人心最有力的武器。只可惜,肖楚并没有这个打算。他只是从他的角度感知到他自己的某种需要而已。也许这就是一个男神的资本?我需要你了,你就得投怀送抱?
肖楚再次的征询她的意见。她的头发凌乱的散落在肩头,面色绯红,嘴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空气仿佛凝固了。肖楚看着她,用手轻轻的摸摸她的头发说:“别紧张,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的。”洛莎转过眼神,瞥到了肖楚两腿间的隆起,她知道他裤裆里的那把枪呼之欲出。她心里暗想,有欲望而不能成行,一定是件难受的事吧。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的怒意仿佛淡了很多。从认识他至今,洛莎就没有拒绝过他。她看到他渴望的目光,突然有种心疼,想想算了,管它什么道德沦丧,就是为了让他满足,他高兴了,自己也就没有负罪感了吧。
见她点头,肖楚再次把她放倒在床上,激烈而疯狂的吻她,他的手在洛莎身上上下摸索。当肖楚的手接触到洛莎无比滑腻的肌肤,握住她无比丰满而结实的乳房时,一种巨大的挫败感和失落顿时涌上了心头,他当年是多么的愚钝,错过了这么美好的一个女人,一种强烈的感情冲撞着他,他生平第一次感到难受得想哭。那一刻,他忘记了正在兴浓时的生理欲望,只明白了两个字:爱情。他也突然明白了自己多年来心里的那种惆怅和失落,那是因为,他早就明白,内心深处所无比喜爱的这个女人,将永远不会属于他。
他停下动作,把洛莎的衣服理好,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起身去了卫生间。
淋浴喷头倾泻而下的水流冲掉了他夺眶而出的眼泪。他终于在而立之年以后,有机会剥去一个伪善的社会人的外衣,面对了真实的自己。从小到大被女生视为追逐对象的他,终于体会到自己的需要和渴望。但是他已经被捆绑在一条既定的轨道上,无论内心是否情愿都只能小心前行,一旦脱轨,列车上所有的人都将会因他而万劫不复。也许很多时候,还是麻木混沌的活着更容易一些,真实总是考验人性。
洛莎有点失措的呆坐着,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想要她,她已经准备好了,还要怎么样呢?
二十分钟后,肖楚从卫生间出来了。洛莎紧紧的盯着他,想得到答案。
肖楚坐过来,用手按住她的肩膀说:“丫头,你还是个处女,是么?”
洛莎莫名其妙的点点头。
肖楚动容的说:“今晚要向你道歉,我有点昏了头了。以后你还要嫁人的,我……真的不能伤害你。”
不知道为什么,洛莎突然感到一阵的轻松。是他自己放弃的,不是洛莎拒绝的。这可能就是最好的结果吧。
洛莎说:“我不怪你。说来也好笑,我就是不能拒绝你,一想到要拒绝你,我就有强烈的负罪感。所以……”
肖楚轻轻的抱了抱她说:“你对我的好,我永远记得。”
“我也是。”洛莎说完这话,竟也红了眼圈。
三
次日,洛莎返程。肖楚送机。
他们按照社交礼仪友好的道别,仿佛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迷雾中做的一场梦。
那天S市的天气出奇的好,居然可以看到据说已经久违的蓝天和白云。
洛莎透过候机大厅的落地玻璃向外望着,天空蓝得让人迷醉,有细细云丝的地方仿佛是一匹起了轻皱的锦缎。前日来时的阴郁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无比的宁静和妥帖。
她拿出手机,给肖楚发了条信息,刚点了发送,就收到了他发来的。
洛莎看后,不禁失笑,他们竟然给对方发的是同一句话。这句话,是当年肖楚毕业时,洛莎写在送他的照片背后的:
愿此去繁华似锦,再相逢依然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