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演武场,是钧天城近郊最大的军队演习场地,北山就是蟒丘,因在钧天城之北,所以又叫北山,北山演武场就以其为主构建,每年铁山卫和猛火卫的春训和秋练都在这里。
莲花军因为临时成立,所以都在北山演武场集结安营,厉北箫单人独骑穿过营地,帐篷稀稀落落,零零散散,他放缓马步,看着几处兵士慢慢吞吞的搭着帐篷。
厉北箫面无表情的策马前行,来到中军大帐的位置,大帐已经搭了起来,但周围却一个人也没有,他下马负手走进大帐,却见帐中空空如也,地面还满是荒草没有平整,更不要说桌案挂图等必备物件,他皱了皱眉,却看见一个年轻兵士正在系绑帐篷绳索。
厉北箫咳嗽了一声,那个年轻兵士转过脸来,他脸膛黝黑,容貌透着忠厚,可两眼炯炯有神,还藏着一股精神劲儿,他上下打量了几眼厉北箫,慌忙跑过来,跪地拜道:“猛火卫后卫营步兵谢甲,见过厉将军!”
厉北箫奇道:“我穿着便衣,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厉将军呢!”
谢甲没有抬头,继续道:“将军虽然换了便衣,可这靴子却没有换,明显是龙林卫特有的黑龙纹快靴,再者能自由出入营地,来到这中军大帐的必是大官,属下虽不认识京城的大官,但猛火卫和铁山卫的军头们我都是见过的,再看将军这非凡气度,必是厉将军无疑!”
厉北箫哈哈笑道:“你这小子辨察力倒不弱,只是我能出入这军营重地,我看平头百姓也可以,我这一路可没有半个人拦我!”
谢甲俯首道:“这军营已建了三天,属实进展缓慢,人也少得很,倒有半数都去忙着找关系调走呢,所以无人巡逻执勤!”
厉北箫脸色转青,道:“哦?我这金莲军还未建起来,却已要垮了呀,谢甲,你站起来说话。”
谢甲应诺而起,厉北箫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搭这帐篷?”
谢甲道:“本来是十个人的,其他九个人都是钧天城的公子少爷,所以都回城里找关系去了!”
厉北箫打量着他问道:“那你不是公子哥喽?”
谢甲苦笑道:“将军开我玩笑了,我就是普通兵卒,别看我年轻,在西征大军里也实打实打过六年仗的,蛮子也杀了不少,军功是挣了不少,本来都升到百夫长了,可三年前那场扶风之战,我手下死了个精光,我也深受重伤,上官以为我拿不动刀枪了,念着我军功卓著,特许我进了这猛火卫最清闲的后卫营中养老来了,可不成想,老子……呃小的命大骨头硬,又活蹦乱跳了!”
厉北箫又是一阵大笑,道:“谢甲呀,我看你也就二十出头,难不成要养个几十年的老吗?”
谢甲嘿嘿笑道:“回禀将军,我还真不喜欢这地方,一天都要闲出屁了,这帮公子哥一个个细皮嫩肉的喝酒都软甜的,一点都不爽利,可把我憋坏了,天天打拳跑山也没用,这心里憋屈啊,这不,一听要到南边剿匪了,可把我高兴坏了,干什么都有劲儿,您看这诺大的中军大帐,就是我一个人搭起来的!”
厉北箫吃了一惊,道:“这么大的帐篷,你一个人怎么搭!”
谢甲得意的道:“从军这么多年,谁还没个绝活呀!”
厉北箫含笑望着他,喃喃道:“谢甲,卸甲,却不知是卸甲归田呢,还是破敌卸甲!”
谢甲听进了耳,大声道:“当然是卸蛮子的甲啊,老子……小的一身横练功夫,耍得一手战马刀,使得一趟断魂枪,人送外号小无敌!”
厉北箫笑得更加开心,他喘了几口气,方道:“谢甲,我的参军呢?”
谢甲挑眉道:“您说李参军呀,设营头一日来过一趟,被一帮公子哥拽去城里喝酒去了,这会儿估计还在城里头哪个酒肆花楼呢!”
厉北箫点头道:“谢甲,我给你一个时辰,你可否把李参军给我找来!”
谢甲想了想道:“虽然京城花花地方多了去了,但我还是有信心把他找到的,但得借将军的马一用!”
厉北箫笑道:“马尽管用,若如期把他寻来,这马就赏给你!”
谢甲双眼一亮,兴奋道:“军中可无戏言,将军你就放心把,就是绑我也要把李立那个瘪三给你绑来!”
谢甲说完就跑出大帐,一踹马镫,一个漂亮的翻身便上了马,轻车熟路的一扥马缰,口中一声“驾”,便策马绝尘而去。
厉北箫面带微笑,徐徐走出大帐,见谢甲已去得远了,心道这小子马上功夫也是了得。他缓缓在营地走着,天已近晌午,虽是初秋,但日头依然毒辣,搭帐篷的兵士大都钻进帐篷里躲避秋老虎,厉北箫便向蟒丘下踱步,找那林间小路散步乘凉,林中清风阵阵,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身上心里都不由清凉,他心道:以后可就少有这般清闲时光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厉北箫便往回走,还未到大帐,便远远看到一匹马伴着烟尘奔来,不多时便奔到了大帐跟前,马上谢甲一勒缰绳,马前蹄高高抬起,生生停住,谢甲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将军,我把李参军准时带来了!”
厉北箫这才看到马上还横搭着一个人,那人挣扎几下,便从马上跌落下来,踉踉跄跄走了几步,便俯下身去呕吐不止。
谢甲嘿嘿笑道:“将军,我找到他的时候,正在怡春楼和少爷们喝得起劲,我要他来他反倒骂我一通,我就想骂我事小,误了将军的时辰可事大了,就不由分说把他抓到马上提了来,兴许是马跑快了,过于颠簸,所以吐出一些秽物……喂!李参军,别吐了!还不快见过厉将军!”
李参军便呕便骂道:“你个狗日的谢甲,老子喝的花酒全让你弄出来了,哇……”又是一阵干呕。
谢甲两个箭步窜到他身前,提起他腰带便走,也不顾四脚离地的李参军哇哇大叫,往厉北箫身前一撂,道:“快,参加厉将军!”
李参军酒还没全醒,头晕脑胀,胃里又翻江倒海,骂道:“什么厉将军,我怎么没听说过!”
谢甲待要斥说,厉北箫摆了摆手,低眼道:“在下便是金莲军护佛将军厉北箫,今天是来上任的!”
李参军一听,酒立时醒了大半,抬头一看,一个高大如神般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心生胆怯,俯首道:“下官金莲军参军李立,拜见将军!”
厉北箫冷冷问道:“组建金莲军的军令下了几日了?”
李立忍着头疼道:“已有三日了!”
厉北箫道:“那为何营地还没建起来,兵马均未到位?”
李立额头冒出丝丝冷汗,酒算全醒了,结巴道:“这……军中无主将,下面便不好动弹,还……还需将军主事呀……”
厉北箫冷笑道:“哦?原来这事倒怪我来得晚了,那各军校尉没有领命办事的吗?”
李立思索的道:“校尉们都领命在这里集结,只是大军动起来事情繁杂,所以稍迟了些!”
厉北箫点头道:“那这么说,各军校尉都在指挥督监军队开动事宜喽?”
李立道:“想必是的!”
厉北箫眯眼道:“那就好,既然校尉均在其位,那召唤起来也方便,你现在就去通报,命他们申时务必到大帐报到,还有两个时辰,时间够用了吧!”
李立抬头为难道:“这……只怕校尉们军务繁忙……一时……还不能这么快过来!”
厉北箫冷冷的丑了李立一眼,李立心里一哆嗦,他道:“什么军务这么忙,连主帅的命令都可搁置了……”
李立懦懦难发一言,厉北箫沉声道:“怎么?是校尉们到不了,还是你这个参军不愿传达呀?”
李立身上一颤,连忙俯首道:“卑职这就去!”
李立起身,快步奔四周营地跑去,谢甲笑道:“他只怕是要让各军兵卒前去通报了,我看这帮校尉别说两个时辰,就是三个时辰也未必能到!”
厉北箫微笑道:“何以见得?”
谢甲咧嘴道:“这帮大老爷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只怕此时没有一个是在军中,马上就要带兵远征了,还不抓紧及时行乐,钧天城还就不缺玩乐的地方,校尉老爷们花样也多,兵士们想要找到他们也是件难事呀!”
厉北箫笑道:“你倒对这京城军队理解的透彻!我倒要多向你取取经了!”
谢甲忙道:“将军说笑了,您尽管问便是,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厉北箫颔首道:“我也是从西征大军中出来的人,来来来,我们一起走走,边走边聊!”
两人在蟒丘周围转悠,谢甲说话有趣,倒也未觉时间难熬。眼见得日头垂到了西山头,映得西天红彤彤一片,却还未见一个校尉到来。厉北箫道:“两个时辰差不多到了,我们回大帐中等吧!”
两人回了大帐,又等了一个时辰,厉北箫走出大帐,见金乌已然下了山,只有一抹嫣红挂在西山顶,东边的银雀已缓缓升起,谢甲跟着走出来,道:“将军,我看这帮校尉老爷是不会来了,明日再说吧!”厉北箫道:“不急,再等等!”
又等不多时,两匹马从南边奔了过来,在大帐前停住,两个身披甲胄之人下马便拜,一个道:“金莲军左轻骑兵校尉孟大全参见将军。”另一个道:“金莲军右重骑军校尉魏通参见将军。”
厉北箫打量着这两人,两人虽带着酒气而来,但身材魁梧结实,军礼做得干净利落,倒有些军人本色,便道:“二位请起,其他校尉还未到,先帐中边聊边等吧!”
而后又稀稀落落的来了几人,厉北箫和校尉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其他人也不敢说话,都是厉北箫问一句答一句,帐外天色已黑透了,厉北箫问身后的谢甲道:“来了几人了?”
谢甲俯身道:“将军,已来了九个校尉了,还差俺们后卫营的校尉闵来福未到!”
这是忽听帐外马蹄声近,帐门忽被撩开,只见李立搀着一个衣衫头发凌乱的人走了进来,李立伏着他跪倒在地,满头大汗的道:“将军,十个校尉都到齐了!”
那凌乱之人舌头打着结道:“金莲……军后……卫营校……尉闵来福……见过厉……大……将军。”
帐中其他几个校尉都憋着笑,厉北箫问道:“谢甲,现在是几时了?”
谢甲答道:“将军,已是戌时了!”
厉北箫伸了个懒腰,道:“李参军呀,这整整晚了两个时辰呀,各位兄弟,为何来得如此晚呀?”
几个校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人发言,倒是跪在地上的闵来福含糊不清的嚷嚷道:“将军,这来晚了可不赖俺呀,俺一接到命令便快马加鞭的来了,还不是李立这厮告诉我晚了吗?”
李立一听不干了,骂道:“你个醉狗,你到三里巷子去胡混谁能想到,我再有通天的本事也想不到堂堂五品校尉能到那种龌龊不堪的去处,要不是你们后卫营的兄弟了解你的癖好,明天早上我都找不到你,还不是我硬把你从那肥婆娘肚皮上硬扯上马,才将将赶到吗?你反而倒打我一耙!”
闵来福跳起来,貌似酒醒了些,跳脚骂道:“小王八羔子,别血口喷人,小心叫我爹打杀了你,自己职责没有尽到,反而强词夺理、巧舌如簧,污蔑朝廷命官,让兄弟们评评理,是不是都晚接到了消息,不然如何能迟到……”
厉北箫看着两人对骂,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谢甲在身后悄悄说道:“将军,闵来福的爹是兵部侍郎闵富贵!”
这时,其他几个校尉也纷纷表态,都说自己刚接到命令便急急赶来,但因接到消息太迟,没有及时赶到,弄得李立脸上阵红阵白,有理说不清,有苦说不出。
厉北箫伸出右手向下压了压,闹哄哄的一堆人逐渐安静下来,他微笑道:“原来是各位接到我的指令迟了,那迟到些也有情可原,那这迟到的责任想必全在李参军身上了!”
校尉们纷纷应是,对李立又是一阵埋怨奚落,厉北箫又出手压了压,校尉们立时止了声,他正色道:“今天召各位来呢,主要是本将军第一天上任,要与各位兄弟认识认识,熟悉熟悉,虽然无甚紧要之事,但军中命令即出,就要不打折扣践行,不然令不行禁不止,这仗可没法打了!”
几个校尉看厉北箫貌似还好说话,便纷纷应是,厉北箫接着道:“有错就要有罚,咱这金莲军就要立铁规矩,参军李立通知不速,贻误军机,本将军革去你的参军之职,到后卫营从普通兵卒做起,以观后效!”
李立一下子傻在当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痛苦求饶,旁边的闵来福可来劲儿了,刚才被他骂,本就一肚子气,这下到了自己手底下做事,心想非弄死他不可,便道:“将军英明啊,军中就要雷厉风行,赏罚分明,在下服气!”
其他校尉见有人顶罪,也乐得看笑话,便一起附和道:“将军英明,属下佩服!”闵来福叫道:“来人呀,快把此人拖出去,省着在这里聒噪碍眼!”帐外进来两个兵士,将嚎啕的李立硬拖了出去。
厉北箫继续道:“擢升后卫营一等兵谢甲为参军,即刻上任!”
校尉们一愣,都不知道这谢甲是何许人也,闵来福本来就疏于军中事务,只对及格好拍马屁的近人熟悉,还真不知道这谢甲是谁。
谢甲早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上前跪地抱拳道:“参军谢甲领命!”
几个校尉都愣住了,这个谢甲从普通一兵一下当了参军,可是连胜三级不止,莫不是与厉将军有裙带关系,再一寻思,将军嘴巴大,爱用谁就用谁呗,少说闲话吃饱饭。
厉北箫看了看帐外如墨的夜色,道:“各位兄弟,时间也不早了,这就回吧,明日寅时三刻,全军在大帐前列阵,所有帐篷全部拆掉,有晚来者军法论处!”说完便向帐外走去,谢甲紧随其后。
厉北箫出帐后对谢甲道:“明日寅时准时在这里候着!”
谢甲抱拳道:“属下明白!”
厉北箫一抖马缰,奔马而去,一干校尉从帐篷里奔出来,只听远去马蹄声,夜色中连厉北箫的影子都见不到了,一个个叫苦道:“谢参军呀,我们好些兵都请假了的,哪能一夜间召回呀!”“谢参军呀,你是知道的,这集结大军麻烦得很,何况还要夜里集结!”
谢甲立在校尉们当中,双手抱怀,一言不发,直到校尉们说累了,方才悠悠的道:“大人们在我这里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没看到将军都走了吗,这去哪里我也不知道,你们还是赶快回去召集部队吧,不然以将军的性格,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校尉们见在谢甲这里讨不到半点实惠,都骂骂咧咧的陆续上马离去,闵来福看了看臭石头般定在帐篷前的谢甲,啐了一口,道:“小人得志!”一边上马一边絮絮叨叨:“将军他老人家回去搂小妾睡觉了,我们今儿可是不眠夜喽!”一夹马腹,缓缓前行。
谢甲看着远去的闵来福,又看看升到中天的银雀,不禁畅快的哈哈大笑,惊起寒鸦一片。
—我—是—黑——夜——里——迷——失——的—分—隔—符—
“民为贵,君为轻……”一个两鬓斑白、胡须整洁、衣衫儒雅的老先生在大桌案前摇头晃脑的背念着,下面二十余个桌案整齐列放,每个桌案后都有一个华服少年居中而坐,另有书童在一侧伺候着。老先生下首正中的少年面容俊朗,气度非凡,旁边的小书童也是俊美近妖,少年始终危坐正听,老先生眯眼看了他一眼,不禁暗暗点头,可眼珠子往少年左边一瞥,气得胡子倒竖。
只见那桌案后面居中的少年本也外表俊朗不凡,但浑身散发着一种痞气和俗气,他旁边的书童脸上一道纵贯的疤痕,也是吊儿郎当。若是两人好好听课,老先生也不至于生气,却见两人在桌案上用笔墨画了方格,撕了书本团成棋子,下起了斗兽棋。
老先生将手中书本重重往案上一放,啪的一声脆响,下面所有少年都屏息注视,唯有那两个下棋的少年甚是专注,恍若未闻。老先生拿着戒尺疾步走下来,梆梆梆敲了三下两人的书案,两人吓了一大跳,那华服少年跳起来道:“喂!白胡子!你干什么,吓得小爷差点打你知道不?你说你年老体衰的,真要让我打得驾鹤西去,你说是赖你这老头还是赖你这不长眼的!”
老先生已气得浑身颤抖,道:“修身圣地,书香之所,你们在这里戏耍玩物,还污言秽语,辱没了圣人啊!”
那疤脸书童看老先生气得不轻,还真怕他背过气去,连忙上前推抚其后背,道:“老先生,老先生,您消消气,您念您的圣人教诲,我们走我们的天下纵横,都是为安民治世,殊途同归嘛,何必生这么大气呢,莫生气、莫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殿下,您倒是给老先生赔个不是呀,老先生没听过殿下这般惊世言论,难免消化不了!”
老先生喘着粗气道:“强词夺理,歪理邪说……”
那华服少年便是小王爷龙潜渊,那疤脸书童自然是小刀疤了。龙潜渊听小刀疤说得有趣,便道:“是啊,静竹先生,其实我们是听课听得起劲儿,忽然心有所感,要在这棋盘上抒发一下才过瘾,不然老先生的讲课我们只能囫囵吞枣,得不到升华,终究不能融会贯通、为我作用啊!”
那老先生是太学院的大祭酒王元明,号静竹居士,德高望重,学富五车,太学院里学生都争着抢着听他的课,上课时无一不聚精会神,哪遇到过他二人这般蛮不讲理、无理辩三分的,红着脸,用戒尺指着龙潜渊道:“好,殿下听得老朽讲学有得,老朽甚是欣慰,你来说说我刚才都讲了什么?”
龙潜渊在课堂上一个字都听不下去,哪能讲出个所以然来,便道:“这个……静竹先生讲的确实精彩,这个……我了然于胸、吸纳入髓、融化在心,呃……就是没进脑子,所以一时记不起只言片语了!”
下面二十多个学生早就一个个憋着笑,居中而坐的那个少年却无动于衷,早就拿着一篇文章在看,王元明也是被龙潜渊气得冷笑连连,道:“殿下真是好解释,殿下即便在我这里解释得,在王爷那里也解释得吗?在圣人那里心无愧疚吗?你能不能学学三皇子,学他贤良好学、敬重圣人……”
那居中的少年便是三皇子龙入海,王元明在那里批评龙潜渊,也夸赞着他,他却如充耳未闻,仍旧专心读文章,王老先生却没有让他置身事外的意思,转过身来对龙入海道:“三皇子殿下,您给他们说两句圣人之言,也好涤荡一下他们的灵魂!”
龙入海目不斜视,瞅也不瞅静竹居士,缓缓放下手中文章,道:“这圣人值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