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跟我“从1949年说起”的人,被偷走了2017-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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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不予


再美好的也经不住遗忘

如果问我现在有什么后悔的事儿,我想我现在正在后悔因为内存问题而删了某组照片。 很感谢那个发明了照相机的人。照片留下的不仅是回忆更是对某个人的念想, 回想起时是带着泪目的暖意。

二奶奶走了,走得很突然,得知消息后我整个人杵在哪里,不知做何反应。突然,有点庆幸,我在今年回去探望了她两次。因为心里清楚,与年迈者的相处时光是做减数的,见一次少一次。

和她聊天的场景还宛若昨日, 还记得听她忆从前时的"让我们从1949年说起"。仍记得她对我以后找伴侣时的叮嘱,当时的场景好像就摆在我眼前一般,那张矮凳、那头银丝、那双手、那个人。所有想说却来不及道出的话,只能埋藏心底,恍惚记起时,会自我感慨一会儿,很淡又很浓。

「不知什么时候起,对于悲伤的表达,不再止于号啕大哭的形式,多了一层内敛,但却如隔了一道铁墙,很硬很冰冷。不知是该表达那根本就未曾涌现出的悲恸,还是表示对逝者的惋惜,或者是表达对仿佛处于极大痛楚的信息传达者的安抚。」

《请回答1998》里,德善的奶奶去世后,还是小女孩的德善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在她奶奶的丧礼上,来吊丧的大人们一直在嬉笑打牌,甚至是她的父亲和她的几位姑姑个个都好像满心欢喜的样子,如果不是那肃穆的黑衣和胳膊上的白色绑带在提醒着她这是一个葬礼现场的话,我想她会以为这根本就是亲朋好友之间相聚时的一场宴席。但是当吊丧者陆续离去,她的大伯也终于赶回来时,看到她的父亲她的姑姑几兄妹抱在一起痛哭的场面时,她才知道原来大人们只是在忍,只是在忙着大人们的事,只是在用故作坚强来承担年龄的重担,大人们,也会疼。

「 我们都习惯性的用我们的思维模式去思索他人的世界,认为大家都不尽相同,但却忘了每个人其实都是不同的个体,他们的经历、他们所处的环境、他们的思维模式都有所差异,每个人的表达情感的方式都不同。」

作为一个极度不容易被感动,却又特别的容易被感动的矛盾体,对于情感,要求纯粹到极致。始终觉得隔着屏幕所传达的感情,终究让人无法深入的去体味,比不得两眼相触四目相对时的那样真实且有穿透力,能直达心尖,瞬间获悉。

此刻在昏黄的灯光下,小猫伴在身旁,听着洗衣机传来的那种短促的转动声。思绪渐渐拉长,开始回忆重前,如胶片拉过,一幕环扣一幕,历历在目。

说实话,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对于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等这些长辈的渴望,我是一个从小只见过外公的人。人小的时候不懂亲情为何,所以没有额外的念想,当看到别的小人儿有老一辈的格外疼爱时,才会追问为何自己没有。当得出他们不健在了,就也不作问了,因为已经知道走了就是他们已经不在了,不和我同存于一个世界了。只会偶尔地好奇他们的模样他们的为人,剩下的就只是羡人有的莫名情绪了。



时光所偷走的,永远是你眼皮底下永远看不到的珍贵

在我的印象中,给我万千宠爱的并非是父母,而是身长八尺、笑起来会抖眉的大舅父。有时候会莫名的将大舅父当成外公,但也清楚的知道大舅父就是大舅父,始终不是我那个腰弯如拱桥一般的外公。

小时侯最开心的莫过于要去大舅父家。因为大舅父家的菜园子就如同我的后花园,番茄、香瓜、甘蔗、灯笼椒、玉米任摘,冰淇淋、好看的衣服任买,没钱伸手就要,完全没有任何负担,简直欢快的如同天堂。但这样的日子,总是那么多短促,就好像在生命中越是美好凸显的东西,就会结束得越急速,不作任何留情,来不及回味,就猛然伤悲,只有那急促哭声在提醒着那时的悲痛、那刻的阴阳两隔。或许这样是为了凸显美好事物的弥足珍贵吧。

不是没有对这样的命运安排做过反抗,哭闹置气,但发现无果后 ,就只有默默地接受,渐渐地看淡,不再那样憋着气拼尽全力的痛哭呐喊,不再很长一段时间都闷心不乐,不再……

我在想,或许是知晓了这种生命流逝的不可抗性,或许是得知自己某天也会做此长眠,或许是愈渐成长后懂得了如何隐藏情绪,或许只是麻木了。无论是那种,其实只是丧失或者说是深深的隐藏了某种表达能力,将自己套入了大人模样的模板。

四月份的旅途,让我有了些许感悟,看开了些许,多了份随缘、顺其自然的淡然。

慢慢的也开始理解《少年派》里说的:我猜人生到头来就是不断放下,但永远最令人痛心的,就是没有好好道别。

我喜欢老人和小孩儿,因为他们的真与纯,老人和小孩是最相像的,一个是沐经多年风雨后的返璞归真,一个是天生的天真无邪,都是最至纯至朴的状态。他们会真实的表达自我,他们的感情最为纯粹自然。 但岁月如神偷,它会悄悄的会从我们的生活中偷走他们,来不及作别,徒留的只有无限的想念。

或许,某天将来会有许多人许多事会如同记忆场里的垃圾般渐渐腐烂,再者有些事有些人却会如同癌症般会有致命的疼痛感,但亦会有人或物如同天上云般只觉不痛不痒般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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