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醉不会

        醉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说的是真正地喝醉，虽然自己偶尔也会文绉绉地来一句，真是令人陶醉啊，或者美得让人心醉，落笔之后也会免不了一阵心虚，简直是拾人牙慧，我哪里懂什么叫醉。

        如果你见过我敞开喝酒，不必说，咱们的交情自然是过硬的，因为我对酒真是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它可以让每个爱它的人飘飘然，真情流露或者原形毕现，似乎无论谁只要真心与它相交，都会被逼得把深藏心底的事晒给它看。

        想醉却不得，你奈人生何。

        一来我实在从小身板不够结实。轻柔小酌还好，真的不管不顾地喝，全身上下每一个器官怕是都会起来造反，肠胃翻江倒海自不必说，第二天的头痛欲裂才是后劲最大的审判。当然，自持的我从未因为喝酒而头痛过，有没有作的资本我心里还是掂量得清楚。

        二来我也实在缺乏安全感。每每聚餐遇上喝酒，我都是清理战场付账扫尾的那一个，看着大家一个个东倒西歪，或痛苦流涕或互诉衷肠，或破口大骂或呼呼沉睡，蛮有趣。如果身边没有特别信得过的人，我是绝不允许自己如此放浪形骸，只能像个上不得台面的胆小鬼，羡慕他们的酒后真性情，也在心里默默嘲笑自己想醉却不敢。

        我自倾杯，君且随意。

       说到让我喝酒的老师，不得不提到老范，彼时他是学院辩论队的红人，我们互相知晓姓名却相交不深，因为共同朋友的生日宴会，这才有了第一次的交集。九月的山东已经很冷，菜市场一家四川饭店里，饭菜半饱，大家开始结对拼酒，老范端一杯走到我面前，手背扶了扶眼镜，自然地像招呼老朋友一般跟我说： “来，咱们喝，辩论场上是对手，这杯干了是朋友。”

       要知道，在此之前，我从未喝过酒，就连高中毕业老师敬我我都回敬的可乐。在山东地界儿我一个川妹子实在也说不出什么矫情拒绝的理由，没有多余的废话，我斟满一杯，一饮而尽。

       老范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爽快，像是遇到了知己一般来了劲，你一杯我一句，不夸张地说真是从诗词歌赋讲到了人生哲学，他还告诉我，你知道么，人的灵魂其实是有重量的。

       那天的月亮特别圆，但跟浪漫无关，我并没有爱上这个第一次陪我喝酒的人，相反，此后碰见他一如既往的高冷，我平素如常的寡淡。第二天，头也没有疼。这些不免都让我怀疑，那顿酒究竟喝了还是没喝。

       只有一次，我们在北校区遇见，擦肩一刻他叫住我，说：我今天在图书馆查到了，人灵魂的重量是21克。

       醉笑陪君三万场，不诉离殇。

       我所有要好的女朋友里，莫小姐大概是最好酒的一位。

        这大概与她那酒香四溢的家乡有关，但当我认识迷人的万大和帅气的莫老爷之后，我又在想，遗传，这绝对是遗传。

      她会刚一下飞机就怨念地吵着，我要喝酒，仿佛只有酒才能缓解旅途的疲惫，哪怕接到她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她会穿得像个熊一样兜兜转转走到我小区门口，手里提着一袋子啤酒，回家穿着睡衣开一罐不醉不罢休；她会组织婚宴上根本不认识的一桌人起身碰杯，先来一串客套话，好为接下来正经地开喝打下基础……

      印象中我最近的一次喝酒是在她的婚宴上，酒不醉人人自醉，还没开始喝我却已经有微醺的感觉。知道她和一哥结婚是早晚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替他们开心之余又有些伤感。我爱古灵精怪的莫小姐也爱端庄大气的赵太太，我知道这些伤感太无端，我也相信生活的琐碎不会抹掉你的特立独行乖张可爱。

       你去送人，我和迪迪坐着撑场面，突然就非常想喝酒，清楚你只是嫁个人，还是我这么信任的人，却依旧挡不住地伤感。不知是谁端着酒喝了一杯就再也没走，像一座大山挡在我前面絮絮叨叨讲了一晚，临走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记得海拉尔的天空，繁星满天。

      生命的长河星移斗转，很快嘟总也要来了，那个跟我说她恐婚的最爱自由的女孩子竟然也要为人母了，而我也在大家的莫名其妙里换了个城市生活，日子其实每一天都在经历沧海桑田，谁也不知道何时会是那个决定性的瞬间。

         好在，我爱的你，仍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