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云端初见

玉云卿回房后睡的安稳,醒来时,东方已经破晓,灼灼朝阳下,云曦几座大殿恢弘而庄严,没了昨晚的神秘与朦胧。

    云端试炼,这是云曦内部考核弟子的关卡,不同于入门测试考试内容难度都有定下的规矩,云端试炼往往由育英司择定考试内容,一般分为三关,考核内容大多是去采集或取某种规定好的东西,例如崖壁上的白霜草,峰顶的墨嫣花。要取得的东西有定数,比参赛人数少二十五个,一旦取到,弟子们手上的手环就会发光,就算取得的东西被人抢去也不会熄灭。结束后按照成绩每二十五个弟子一班,学习下面的课程,相当于分班考试。

    玉云卿早早起来,一来是要准备试炼,二来弟子们起的都太早,自己被吵得实在睡不着。子冉早已梳洗完毕,黑发束成发髻,防止一会试炼碍事,头上系着未拜师弟子该束的碧色发带,穿了烟青的裙子,有着这个年纪女孩不该有的沉静。子冉坐着擦拭佩剑,她的剑名叫似谚,琉璃宫所藏珍贵法器。

    “醒了啊,”子冉对玉云卿笑笑,“早点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

    玉云卿转头,果然看见桌上放着几样清粥小菜,看起来精致可口。她忙梳洗完,坐在桌前,尝了尝那碗碧粳芙蓉粥,甜甜糯糯的很是可口。

    “你竟然还会做菜啊,稀奇稀奇,子冉果然是贤妻良母的典范啊!”玉云卿一脸含笑,看着子冉。

    子冉听出她在打趣自己,伸手去抢玉云卿的碗。“你吃不吃啊?不吃我倒了去。”

    玉云卿双手环住那碗,满脸陪笑。“风姐姐,子冉姐姐,好姐姐,我吃,您老人家高抬贵手,饶了妹妹我不懂事吧。”

    子冉好笑又无奈,伸手戳了一下玉云卿的头,说道:“你啊你。”说完,径自出去了。

    云端试炼,故名思义,试炼场在云曦上方一片施过法术的云上,即使是凡人之躯,也能安稳立于云上。凡界的弟子感到新奇,三三两两说着话。前方有个用法术结成的乌洞洞的漩涡,进入便是仙人们用法术所制成的试炼场景。

    时间已到,几位掌门长老有头面的仙人到场。三位掌门不似昨日衣着穿戴都是正装,今日打扮到随意不少,延诚仍是一身黑衣,沈逸换了件滚金边的鹅黄袍子,看着有几分懒散,洛希一身天青色,看得不少弟子眼都直了。后头几位仙者,大都是白发带,少有几位是蓝发带,风姿气度水平不一。

    “铭儿,时候也差不多了,你把规矩跟他们说说的。”沈逸坐在上座,看着下面弟子闲闲地发话。

    玉云卿自觉惊奇,好家伙,大叔今天竟然不摆架子了,难得难得。

    琼铭站到众弟子面前,一招手,育英司的弟子呼啦啦涌上来,给每个弟子手腕上都佩上了一只手环。

    “云端试炼一共三轮,第一轮任务为取到崖壁上的银铃花,第二轮是谷底的百仙草,第三轮是九天的尘世水。”

    稀松平常的考验任务,玉云卿撇撇嘴,云端试炼一贯的难度,只是那尘世水,一旦有凡心,触碰后便疼痛难忍,还会留疤,一向是用来惩戒弟子的,三大刑中最难忍最严苛的一项,用这个作为试炼内容,育英司有心了……

    “每轮刷下弟子二十五人,通过一关后手环对应灯光亮起。今日试炼,各位掌门长老可以看到各位所有举动,想动歪心思的可省省心了。”

    玉云卿又撇撇嘴,这一段,纯属废话。

    “请各位进入幻境,各位皆是同门,还望相互谦让,勿生争执。”

    玉云卿再一次撇撇嘴,谦让,那么多轮云端试炼了,谁谦让过啊。

    撇的嘴角有些抽搐,玉云卿揉揉脸,在沈逸的一脸期盼中进了幻境。

    前两关不是绝壁就是深谷,整个环境也做的郁郁葱葱的,倒也应景。玉云卿边走边四处张望,天啊,她知道育英司的人不会只搞一个绝壁,一个绝壁加上几只凶兽才是标准配置。

    四处张望中,玉云卿瞟见两个男孩,十岁上下,几分面熟,又几分面生。一位一身黄色袍子,上面绣了密密的祥云纹饰,头上带了一顶龙纹紫金冠,冠上垂下一条碧色发带,腰上佩了一枚纯金金龙穿云佩和一枚珩山双色阴阳符玉佩,一看就知道他出身皇室,他的眸子好似太阳,神采奕奕,闪着光芒,眉眼之间满是伟岸,带着一种吞吐乾坤的气势,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气。

  另一人又是另一种样子。长长的墨色头发束一半散一半,没有用发冠,只束了一支玉钗,也有碧色发带,浅紫色的衣裳轻轻飘起,手里把玩着一枚墨玉佩,他长眉入鬓,如狐狸一般的眸子透着一丝狡黠又带着三分玩世不恭,好像很难猜的透他在想什么。

    叶千星看见她出神,便默默走过来,说道:“他们就是昨儿晚上提到的,人界太子独孤拓和沐秋尧,也不知道出手如何。今日试炼,玉儿怕不怕?”

    怕?怕他个大头鬼!自己虽小,但也不至于怕一个幻境,不过这个幻境要是大叔或是洛希亲手所设,那另当别论。

    玉云卿又一次撇撇嘴。

    走着走着,便看见那处危崖绝壁,崖壁上,绽放着大朵大朵的白花,像是月色淡淡的晕开。

    弟子们一片欣喜,崖壁不高,御风腾云上去不难,实在不会这些,还可以攀爬,绷着脸紧张的不行的几个弟子顿时眉开眼笑,什么云端试炼,不过尔尔。

    玉云卿却面色一重,她为什么感觉地在晃动?

    轰隆一声,崖下蹦出一只凶兽,嗷嗷嗷地怒吼着,那语气似乎在怒喊:此山是我开,此花是我栽,要想取,呵呵呵小样儿别想了。

    玉云卿再一次撇撇嘴,果然,套路啊套路。

    几个女弟子吓得花颜失色,几乎哭了出来,她们那里见过长得这样丑的存在,黑不溜秋的,一嘴长牙,生有双翼,还臭烘烘的。

    不和她们相同,玉云卿那是见过世面的,一抬手招出佩剑,一柄少见的拉风兵刃,瑶光。那剑的剑柄是天潭底自然形成的紫色寒玉制成,上面雕着细密的祥云花纹,剑身是用一千颗小指那么大的星星锻制而成,大小必须一样,形状完全相同;剑上还镶了五块和剑柄一样的紫色寒玉,剑穗的璎珞里打进了一颗夜明珠,剑舞动起来,带着浅浅的银光混着紫光,瑶光剑,云曦六神器之一,现任主人是新弟子玉云卿。

    她蹭地一下敏捷跳起,挥起长剑便直向那凶兽面门而去。“我引住它,你们看好时机快过去。”她向着一群弟子吼道。

    几个灵精的会意,找到机会便窜了过去。玉云卿回身,余光瞟见子冉也祭出似谚准备帮自己,忙又喊道:“子冉赶紧去,不用管我。哎,记得给我护一朵花啊,别让别人摘去了。”

    外面正端起一杯茶慢慢品的沈逸一口把茶喷了出去,他刚刚还暗地担心这丫头这样大义凌然会不会吃了亏,也对,这丫头从小只会让别人吃亏,他多虑了。

    玉云卿没功夫思考这些,手中长剑舞得如风,将自己全盘护牢,柔中有刚,刚中带柔,却又十分花哨好看,那是她自己观察潮汐所自创的剑法,用来唬人十分厉害。

    不少弟子看着她飞舞的身影,呆住了,小小的女孩与魁梧的凶兽形成鲜明对比,白光与紫光交替闪烁,女孩长发裙角飞舞,像一只迎风飞翔的蝴蝶。

    人群中,黄袍太子独孤拓呆愣愣地站着,刚刚玉云卿腾空而起之时衣袂翻飞,从他脸上掠过,他看见女孩雪白的裙角上绣了傲然的五瓣红梅,有淡淡的香气氤氲在空气中,独孤拓闭上眼睛,贪婪地嗅着,直到一个弟子撞他一下才回过神。

    视野中央,玉云卿虽然作战经历较为丰富,可是修为尚浅,怎么抵得过龇牙咧嘴的凶兽。纵使她已经砍了那头凶兽几个口子,可那凶兽越战越勇,一点不影响作战,逼得玉云卿难以靠近他要害部位。玉云卿有些着急,她虽没受伤,可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她打法渐渐混乱,有些不支。

    突然,一个白衣人影闯入视野中央,就势跳上凶兽的背,重重戳上一剑,凶兽吃痛,一回身将少年甩开。玉云卿飞身去救,伸手抓住被甩飞的少年,萧伊。

    他观战许久,不是看热闹,是在寻找这凶兽的破绽,顺便研究了一下玉云卿的那套剑法。他仔细思索,已经发现了那畜生薄弱点,本以为作战的玉云卿也已看清楚,不料这姑娘有些急,自己乱了阵脚,他一看势头不对,忙上前助阵。

    “看他双翼,那里是羽毛并非鳞片,最为薄弱,最好下手。”萧伊沉静地看着玉云卿。

    “他翼展太长,难以近身。”玉云卿冷静下来,冷冷打量那凶兽。

    “我从正面引住它,你瞧好时机,使几个法术进它的身,然后动手,不用我多说了吧?”

    玉云卿点点头,发现萧伊已经冲了出去,轻功了得,不亚于她的御风水平。萧伊与畜生开战,剑法竟还比玉云卿使的还流畅,化攻为守,每一次出剑都沉着冷静,不像个少年应有的水平。

    场外,几个掌门啧啧称奇。

    玉云卿也不丢脸,看好时机,隐了身形,凌空便起,抬手一道紫光落在畜生头上,萧伊立刻飞身跃起,对着它羽翼便是一剑,折它一翼。玉云卿也不是混饭吃的,抬手也是一剑,又断一翼。二人衣袍上染了点点献血,竟比玉云卿衣角的梅花还艳丽。

    萧伊两道英气的眉凝视着山巅,长袖飘飞,一瞬间,不少人看懂了,什么是气度。

    二人均还未取花,本以为所剩无几,却发现并没有几人取到花,他们观战,看忘了正事。玉云卿凌空使一个扶摇直上,飞身取下一朵洁白小花,萧伊架起轻功,踩着崖壁上翠树危岩,几下便登顶,身姿迷倒了场内场外多少人。

    弟子们回过神,记起正事,忙一窝蜂往崖壁上挤。玉云卿站在空中默默叹气,这群人太实诚了吧,白来的便宜都不捡。

    只消一刻,第一场结束,二十五名弟子遗憾出局,从幻境中出来。

    第二场比试较第一场更为简单,纯比速度,结束的倒也快。

    最后一场难度再次增加,不止是苍穹难上,顶级轻功也要靠运气,最重要的是手接触尘世水时会不会疼痛留疤。

    这些弟子大多是凡人,凡人修得仙身前必须拿出一些东西作为交换,这些东西便是七情六欲和尘世之念。不过一得仙身这就不再管这么严了,尘世水只是用来告诫各位戒贪戒恶,还有处理伪了云曦门规的弟子了。要是这次留下疤痕,估计连后面培训都不能参加,直接逐出仙门。

    为了防止奸邪之人混入仙门,云曦育英司无声的规矩就是在云端试炼里加入尘世水一关,前面已经出局的弟子一会儿也要用尘世水沐手,以揪奸邪。

    入门时一心向善,但日久人心变不变,难说。要不然为什么受刑所用的断剑柱上绑过那么多弟子,仙牢里又锁过多少当年心纯如水晶的弟子呢。

    就怕人心不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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