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盛开如花,你在天涯。

我叫瓜瓜,我今年十八。

我出生在小县城,有爱我的爸妈,他和她。

我度过了鲜活的童年,它是我记忆里开出的花。

瘸了脚的小木椅,爱乱叫的狗妈妈,够不到的苹果树,踩坏了的泥洼洼,都是我的牵挂。

他们问我你为什么老笑呀,我说因为想起了旧时光里的他。

爷爷是个老顽童,最喜欢抱着我在院子里看星星,他不知道什么叫做双子星座什么叫做射手星座,也不知道大熊星座很亮很亮,仙女星座有一个美丽的故事,但他常常告诉我说那边的星叫牛郎星,这边的呢叫织女星,最亮的那一颗啊叫做启明星。

奶奶是个暴脾气,我不听话的时候,她拿着扫帚追我,我跑的可快了,躲进密密的树丛里,她踩着板凳也够不到我,我就在她头顶鬼马的笑出声来。可她也有很温柔的时候,降下来的夜幕里,她会在已经变了色的门板上写字,我坐着小板凳摇啊摇念啊念,在微微摇曳的烛火里,一唱一和。

妈妈是个臭美王,总是问,乖乖,乖乖,看妈妈今天是不是好憔悴,哎呀,好久没休息好了,嗯,但是我好喜欢这件衣服,你觉得怎么样,配这条裙子好不好。好啊,很好很好,魔镜魔镜,我觉得我妈妈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可爱的女人。

爸爸是个傲娇鬼,固执到无可救药。总是固执的让我多喝水多吃饭,给我夹讨厌的菜;固执的给我买他觉得很好的东西,我一点也不喜欢;但他也固执的相信并支持着我的决定,固执的让我有足够的自由去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很久很久以来,我都觉得他的固执很温柔,我都没有告诉他我特别特别爱他。

我叫瓜瓜,我今年十八。

我曾希望自己快快长大,跑啊跑啊追上时间的步伐,然后梳漂亮的头发,戴最美的头花,踏着梦,踩着会发光的高跟鞋,和家人一起浪迹天涯。

可我忘了想,还有没有他。

失去是什么感受呢?书上说,像剪短了发,习惯性的抚上发尾却嗅到了一段空气。我说,是像完整的水晶球,在眼前一点一点崩裂,破碎,坠落,飘散。我拼不全,凑不齐,不能代而受之,嗯,就是这种无助的感受。

我叫瓜瓜,我今年十八。

我以为时间可以流逝,我可以长大,他却永远不会老去。可情绪不养人,时间走不慢,来不及等不及如是。他说过陪我长大,于是,十八岁的这一年我失去了他。从来没有想象过有谁会不能参与我之后的人生,仿佛是生来的直觉,他是我手中紧握的底牌,怎么会有一天我失去了那一束视线。那双粗糙的温暖的手再也触碰不到我的额头,儿时紧紧拽住的衣角在我目光触及不到的天边,他真的走掉,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而我,没有告别。

一个人的离去是什么呢?嗯,缺了角的心口,微涩的甜瓜。 尽管如此,太阳还是照常升起,雨也不会因为谁的哽咽落下,风照样吹,云依旧不会停下,物是,人非。掉落了漆的旧宅门风中凌乱,枯黄了叶的老枝桠孕育嫩芽,嗷嗷待哺的小狗娃等候妈妈。什么都很好,只是你呢。

早春的花又开了,我却叫不醒一个深眠的人。

 一抔黄土的距离有多远呢?哦。山南水北。没有嚎啕没有崩溃,无风无雨无晴,没有知觉。我静静的看,火舌悄悄卷过,蔓延的热意灼烧所有水汽,温柔的温热的。你是不是也想家了?你也梦见了吗:放牛的儿郎在母亲的呼唤下走远,花圃旁的房屋升起袅袅炊烟,小河嬉戏的白鹅摇晃着走回了家园,老旧的电视悠悠的说着戏言,归家的孩子笑出了糖果的香甜,微凉的夜风拂过丰收的麦田,夕阳慢吞吞的绽放了笑颜。

池塘的青蛙嘟囔:呱呱,呱呱,呱呱,瓜瓜……

我的爷爷,你听见了吗?它在说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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