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疼

早上的闹钟响了一遍又一遍,我醒来按了一遍又一遍。灵魂已经醒了,可是身体还没有完全复苏。我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根本就不想起来。眼皮仿佛被万能胶粘上,怎么也无法打开。闹钟又一次响起,已经是最后一个闹钟了,再不起床,我该迟到了。

早已坏死的龋齿昨晚发了神经般,把我折磨了一个晚上。“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这句话只有当牙齿疼的时候才会显得深刻。我的牙齿从小就因为喜欢吃糖,而且还喜欢在睡觉的时候含着糖睡觉,已经被蛀虫蛀空了。右边的牙齿早就空了,一个洞空空的在那里。那边也没办法吃东西,一吃就痛。现在用来咀嚼的是左边。每次吃完饭,总会有饭留在那个空洞里,很不舒服。

现在疼的是左边,左边也被蛀空了。那种疼就像是有人拉着那根牙神经用力撕扯,那根牙神经不止连着牙,还连着我左边的脑子,脸和脖子。一扯,我的牙疼,头疼,左边脸疼,脖子疼。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比小时候玩用手指甲掐肉还疼。

之前疼了一次,我以为是直接上火了。就买了牛黄解毒片,每天两次,一次四片。又熬了一些凉茶喝,上班的时候还会来一瓶凉茶。把每天两包的咖啡戒了,把辛辣,酒也戒了。几天之后果然有点效果。我就相信了是上火的原因。谁知没过几天,又复发,又让我死去活来。然后就是一直在好了,疼了,好了,疼了之间转换。我像是拔河比赛里那根绳子上的红球,一会在这边,一会过了那边。

在看汪曾祺的书时,看到汪先生写过一个牙疼的文章。原来他也有牙疼的经历。看他的文章写“牙是生出来的,疼的是我自己,又不是我要它疼的,似乎无庸对任何人负责,因此心安理得。既然心安理得,就无所谓了”。汪先生可够厉害的,还能疼的心安理得。这是汪先生耐得住疼,还是厉害到无所谓呢。我反正是疼的死去活来的。吃饭根本没法吃,硬一点的东西不敢碰。感觉自己成了老人家了,吃东西专捡软的吃。也不敢喝太冰和太烫的水,虽然是两种温度的水,但两种水下去的疼都是一样的。晚上就更不要说了,无法入眠。我觉得我的牙疼到无法入睡和失恋想念一个人无法入睡是差不多的。区别就是一个疼牙,一个疼心。

我一直对医院都有很畏惧的心理。我不喜欢医院,所有人都不喜欢吧。我从小到大没有去过几次医院。牙医对我来说和医院的医生是一样的。都是穿着白大褂,戴着一次性口罩。看到他们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我一直在想,牙医为什么要跟医生一样穿一样白色的大褂。是为了好洗?易消毒?还是为了让人害怕?穿另一种颜色不是可以让人看起来舒服点吗?比如粉色。

我害怕牙医还有一个原因,应该是我小时候有的一个阴影。我那时候还在读初中,初几我忘记了。我们街上有一个“著名的私人”牙医。我不知道他的牙医医术怎么样,但他著名是因为他是个瘸子。他的一条腿不知道什么原因瘸了。他做了个拐杖当腿,走路是一瘸一拐的。那时候他已经三十好几了,胡子拉碴,也没有娶媳妇儿。

说他是私人牙医,是因为他好像不是正经的牙医,没有牌照,没有白大褂没有一次性口罩。但又干着拔牙的活。他的屋子里有好些拔牙的工具,看起来就挺瘆人的。

那天我和同学在他门口旁边坐着,他的店旁边是一家小卖部。我和同学不知道怎么聊到了牙齿。我说我的牙齿好多都坏了,有时候还牙疼。我同学当即说这刚好有个拔牙的,叫他帮你拔了。

那“著名的私人”牙医马上说“要拔牙啊?没问题,我很专业的。要拔哪一颗你告诉我,拔牙很简单的”,他拿起来一个钳子和一把铁锤继续说“只要用钳子夹住牙齿,然后用锤子一锤,牙齿就出来了”。我看着他猥琐的脸,腋下撑着的拐杖,手上拿着的钳子和锤子。我感觉打了个冷颤,牙齿一酸。他这样子哪里像个牙医啊,简直就像是《沉默的羔羊》里拿着工具给人分尸的汉尼拔。我感觉说不用了,然后转身走开。牙医还在后面喊“不用钱,很快就拔好了”

我对牙医的恐惧有一部分是来自于那个画面。还有一点不想去拔牙的原因是怕疼,怕打针,怕金属器在自己的 口里乱怼。但我又知道,牙齿的寿命已经被我弄提前了,我不得不去面对那些个牙医。不然我真受不了再来一次的牙疼。直接就影响了睡眠,吃饭以及工作。

也是应该找个时间早点把这烦心事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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