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在春光里旅行(二)

      地球是平的。

      当然。

      这是一个被信息电子化覆盖的地球,毫无盲点。这也是一个被旅行者和照片覆盖的地球,过去靠腿行万里路,现在有Wi-Fi,就有世界。

      好像是了解了世界。

      碎片化的一知半解可能描绘出春日秋阳的想象……可感受到“歌德爬上吉克汗山顶,放眼望去时,那沉寂的群山,敛迹的微风,沉寂的栖鸟……”的自在。

      闪亮的屏幕可否会“深情地看着你?”

      天山脚下,雪水濯兮,那样轻快舒畅的感觉可否穿透屏幕“拥抱你”?

      当然不会,但大部分时间,我们不就是这样,在屏幕前渡过,舒适安逸的“旅行”并很快遗忘昨天。

      回来一周,天山掠过的苍鹰就被广州的蚊子取代。生活太琐碎太真实,昨天的记忆,其实已经烟消云散,却总想伸手抓住点什么......

      时间分裂成两条轨道,一条虚拟,一条实在。

      一条让现在烟消云散,另一条把现在当成过去保留。

      一条轨道形成知觉,另一条形成记忆。

      一条朝着期待,敞向飘渺难知的未来,另一条则朝着过去,追思怀想……



    哈密市天山乡二道沟村阿瓦汗·哈斯木的家。

    阿瓦汗老人是哈密刺绣的传承人,是我们要找的绣娘。但不巧的是,老人几天前摔伤了腰,坐起来都十分困难。她强撑着坐在床边,配合着拍摄。房间昏暗,老人睡的土炕和炉灶就在一个屋里,一张堆放杂物的桌子,再无他物。两位依波表的设计师和维族翻译陪老人坐在土炕上,剩下的地方就只能站下我和摄影师了。墙上没有窗户,头顶一扇小窗透风采光,也就是这一束神来之光,陪伴老人刺绣度日。

图片qiqi

        对天山绣娘阿瓦汗老人,好像也没有更多的描述,语言完全不通,老人的状态也非常不好。我们只匆匆停留了半个小时,就要道别。老人知道我们要走,艰难的从床上坐起来拄着拐杖,在布帘后的台子上摸出一个小桶,颤颤巍巍的倒出一些可爱的小石头,椭圆形状如拇指大小,布满裂纹,像极了微型恐龙蛋。随行的翻译说,是老人的老公自己在河边捡的,老人要送给我们。推脱再三,老人坚持,我收下了。那样慈祥而坚定的目光,却在我们道别转身时潸然泪下……

      所有人都离开了我的镜头,只剩下老人,靠在自家的土墙门前拭泪……老人为何流泪,我终究不知。只知道,我再不走,恐怕也是要潸然泪下的,我为何流泪,我也不知。

      人是感情的动物,有些感情来的莫名其妙。

      车行五分钟,我们又下车。说是去村里的哈密刺绣博物馆看看。我一肚子的难受,一个村里的博物馆有什么看的,还不如在绣娘家里多拍几分钟。

        说是博物馆,其实是在村里公用地上建的一幢维式建筑。比阿瓦汗老人家约大两三倍,采光明亮。充满乡村气息的博物馆装满了哈密各个年代的绣片,服饰,还有某个特殊年代的生活用品,钱币,票券等等。虽然陈设凌乱,但显然也花费不少时间和金钱来收集,更何况是这么偏远的天山村,这简直应该是一笔巨资投入。一个村里,如何有这样的金钱和远见来做刺绣博物馆?随行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这个博物馆所有的物品都来自一个人。她从60年代开始收集哈密老绣片,还有当年的农耕生产生活物品。也因为这些,老人几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至今还住在破旧不堪的老房子里……

      这个博物馆所有的东西,只有一个主人阿瓦汗·哈斯木老人,就是刚刚在我镜头里绣着花的老人。

      ……

      短暂的停留,我们又匆匆上路。然而,在路上,那些不期而遇的刹那时光,一闪而逝,却终究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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