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绝育记

11是一只苏格兰折耳猫，我与它相识于11月，所以给它取名为11.

11第一次出门，就是我们俩第一次相见那天。

说实话见面前，我万分期待，准备了奶糕和豪华的出门包，心里想着网络上那些蠢蠢呆呆的可爱的猫咪图片。

所以，第一眼见到它时，有点失望，它是一只颜值不高的猫咪，我猜，猫妈咪生它之前，定是偷偷喝了一瓶墨水，生得它的毛色特别黑。

但是第二眼，我又满心怜爱，它正怯生生的看着我，仿佛眼里还噙着泪水。它怕极了外面世界的喧闹、陌生、车水马龙，它依偎在主人怀里，用弱小的肉掌紧紧地抓着。

我赶忙从主人怀里接过它。

11第二次出门，是一个月后做节育手术的日子。

前一天晚上，我喂它吃了顿好的，然后絮絮叨叨的给它做了心理辅导。我猜它大概是听懂了，因为第二天早上，当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时，发现它端正的坐在床头柜上，望着我，眼里有大义凛然的情绪。

到宠物医院之后，因为大部分患者都是狗，怕狗的天性让它紧张得一直掉毛，埋在我怀里钻来钻去。

我赶紧把它抱去了二楼手术室，等待手术结束的那半个钟头，或许是我有生以来经历过最漫长的时光。

这一个月里跟11朝昔相处的画面，不停在眼前闪过。

它是专一又倔强的绅士。

第一天回家，它把屎和尿拉在浴房里，我以为它不会用猫砂，就捡了颗猫屎丢在猫砂盆里，然后一边手把手的教它抛沙子、盖猫屎；一边苦口婆心的劝它一定要掌握这个技能，结果它冷冷地盯着我；第二天，照样。我似乎明白了。第三天，给他换了以前主人家用的猫砂，问题就解决了。

它是独立又强大的探险家。

刚混熟，就把所有的房间、所有的柜子都巡逻了个遍；但凡我带回家什么新鲜玩意儿，它总第一时间过来来凑热闹；对于我给它准备的玩具，它也能乐此不彼的玩耍一整天。

它更是乖巧又宽容的伴侣。

喂它吃什么都行，猫粮可以，火腿肠也行，罐头最佳，面条也能凑合。我看电视，它就陪我看电视；我洗澡，它就蹲马桶上守着；我生气骂他，它会怏怏的离开，可是不一会儿又若无其事的腼着脸贴上来。

我回忆着，就笑了。

但是，11是抱出来的时候，我又心疼得哭了，它眼里全是泪水。

医生说，那是眼药水。

从医生手里接过来，刚触碰到它的那一刻，我的手像是被死神击中了一样的僵硬住了。

“怎么会是这样？”

医生说，麻药还没退，你先抱着坐一会儿。

那个手感，不知道如何用言语描述，一种死亡感，就像的一条有温度的肥肉；也像是一个气球里装了半满的水，即使用手托住了，水也会从指缝里留下；更像是儿时玩过的鼻涕虫，软塌塌的令人恐慌，总之就是一种没有生机的感觉。

因为如果是抱着一个睡着的动物，起码它的脖子是能撑住的，它的手臂是固定的，它的尾巴是蜷缩的。可是现在，我一手托着头一手托着身子，它的尾巴和腿就掉下来了，我特别无助的呆坐着，只能用整个手臂加一只手掌替它保持着平衡。

我就这么在保暖灯下坐了一个多钟头，中间手麻了、脚麻了、肩酸了、眼花了，都没有动。

看着阳光透过窗户缝，从南爬到北，告诉我时光的流逝。

感觉到11用舌头在舔我，它迷迷糊糊的醒了，这回换我看着它，醒来。

11的舌头又干又燥，它轻轻的又舔了下我的手指，我知道它渴了。

至此，它已经差不多15个钟头没有喝水进食了。

“我们回家。”我轻声说。

12月的阳光透过车窗，暖暖的包裹着我们。11继续眯着眼睡觉，我在边上安静的看着。

在它陪伴我的那些岁月里，日子如冬日的阳光，柔软、明媚、宽容平和。它就像天使，包容我的健忘、顽皮和自以为是，教会我慎独、负责和自我反思，它用短暂的生命留给我念念不忘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