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当南师大的教授在黑板上逐字逐句地写下今年的作文题，并带着小小的得意告诉学生“这个题目是我出的”时，座位上的江苏考生心情是复杂的。

江苏的语文卷其实是江苏考生面对全国卷考生最有优越感的存在吧。

外省的考生是否觉得江苏作文题莫名其妙?以后不会了。

江苏换用全国卷以后，一切的风花雪月，都成了过往。

在自己的小铺前思念着女儿的侯银匠，奔腾不息地养育着成都平原的人们的都江堰的水，不知道有没有被新修的公路替代的山间的溜索，而那牛还会不会吓得失色，在下过雪的梅林里渐渐消失的玮，一边哼着小曲感叹好天气一边给人们送去期待和欣喜的邮差先生，在北平与那几位聊得来的朋友们吃酒的何容，抱着绝望和迷茫看着那微渺的灯光永远消失在了火车的车轮下的安娜，还会传来隔壁邻居的药味和温馨的菜香的公用烟囱管，养着鸡带着希望默默的期盼和平的会明，再也不能在明媚的天气里大声说“这是做水果蛋糕的好天气”的她，在院子里逗弄着小猫的大乖二乖，抱着衣盆在河边安安静静的洗衣服的三表妹。

他们还会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吗?希望会。但那个南师大老师不会再像这样带着微微的得意告诉考生这个题目是他出的，南大南师大的文科教授一身才华也无处施展了，曾经的常镇苏北四市都湮灭成了过往，新的高三生淹没在考卷里，考卷的标题是“河北百校联考”“衡水一模”“毛坦厂二模”

      他们眼中所及的语文，变成了“中国的飞速发展给你带来了什么?

      有位语文老师曾经说，江苏卷的作文题不过是，那些教授想看一看，对这件事，对这个问题，高三的学生们，是怎么看的。

      那些曾经将自己脑中的无数灵感与自己心中的积淀凝聚成考卷上的语文作文题和阅读理解的老教授们，他们再也看不到，高三的学生，对这些问题的看法是什么了。

      因为他们没有机会用高考去问了。

      就像那个南师大教授，他再也没有机会告诉那些学生题目是他出的，即使他被调去出卷组，我想他也拿不出那种微微得意却不是骄傲、反而带着略微俏皮的语气来说这样的话了。

      “我和我的祖国”出现在了溧阳的期中卷上，这一届还是江苏卷最后的挣扎。

      然而地方模拟卷已经放弃挣扎了吗?

      最近空间转疯的文章里，18年作文《车中窥人》的一句话是最吸引我的:

      “少时，我以为唐僧于女儿国不敢近观花车是躲过了一劫，后来我才知道，他是错过了一生。”曾经以为江苏卷的教授们希望高中生用成人的眼光看待世界，用阅读去弥补缺失的阅历是在为难我们，后来才知道，他们是想窥探我们的内心，这不过是文学在政治面前，最后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