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妈妈，才发觉一世太短

文/熟女分割线

儿子六岁，发烧感冒，请假两天全程照料，今早烧退便送往婆婆家好去上班。许是雨天让人敏感，从后视镜看到望向窗外的儿子，竟突然掉下泪来，心里阵阵发酸，不忍、不舍……道不明的什么，自己也觉得夸张，毕竟儿子从小也是婆婆帮忙带大的，却怎么勾起头一回送他去幼儿园时的心情。

久久不能平复，仿佛他病一次，对他的依恋就多几分。

于是又拨通电话，那头儿子倒很是精神，正和爷爷玩着什么游戏，嫌我扰了人家，匆匆两句挂断，坐在电脑前，此刻，思绪万千。

那年，自己比儿子年长二十，二十六的年纪却不谙世事，大半夜洗了胃躺在医院的病床，可恶的自私。爸爸的沉默无力、妈妈的眼泪失声，现在才知道是一根根针扎进心里的感觉。为人女，只揣着任性，为人母，方患得患失。

那时，你的世界很大，有你的未来、你的恋人、你的快乐、你的孤独……却装不下违你所愿的哪怕是一句话。

如今，你的世界变小，小到只有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牵挂、你的束缚……却容得下生活的忍耐和残酷。

想起：

儿子一岁时，母乳已不多，自己得空儿便拿着吸奶器一阵猛搋，就是不忍心给他彻底断掉，老公怕我搋出血来，天天对我科普，其实他不知道，即使我的奶对儿子来说已和白开水无异，但只要感受着他小嘴里的温度，就好像他从未从我的身体里离开。

儿子两岁半，要送幼儿园，自己给自己找了千万个理由：去吧，去了就不用天天逛公园看老年人打太极了，多的是小朋友陪他玩耍，去吧，去了就可以减轻老人负担，还他们些自由……然后在这千万个理由的陪伴中又不记得渡过了多少不眠之夜：万一喝不够水呢、万一吃东西卡着、万一和小朋友打架、万一……老公嫌我麻烦“你又不是把他送进野生动物园了！”

儿子四岁半，觉得他个子不高，吃几天钙担心会过量，一天不补点什么又觉得自己不够尽责，两次带去医院做体检，一到抽血那步就还是摇摇头走了，实在见不得孩子被按在床上往脖子里扎针，老公说我就是事儿多，如果像了他晚长，那高二之前都甭消停了，但他不知道这话并不能安慰我，反倒让我心里悄悄嘀咕“早说啊，早说就不找你了！”

儿子五岁半，磕掉了第一颗牙，接园时傻里傻气像什么都没发生，牙也不知去向，虽然知道他淘气，也体谅老师们分身乏术，但从此那颗牙像卡在了我的嗓子，吐不出、咽不下，由一颗牙引发的联想止都止不住：他滑倒真是地上有水跑太快了吗、他玩水玩了一地如果是玩电呢、他掉了牙流血了吗、是自己擦了？……而最要命的是，我无法做到全部都只接受最好的假设。要说学期将半又办了转学也是机缘巧合，问老公意见，他只说“怎样都行，你只要别再为这个精神衰弱处处找我麻烦就OK了！”

呼～我不知道有多少位妈妈这样长叹过，又为什么事由，又在什么时刻。

六年，细纹爬上了眼角，眼前这孩子却怎么看都依然嗷嗷待哺。

他会成为路边那些带着红领巾的小学生，请老师多多包容他们的调皮和天真，特别是一个射手座的男孩，他晚熟又好动，他充满好奇但看不到危险，他聪明伶俐但不够勤奋，他享受自由但需要学习去体会他人的感受……

他会成为骑着单车勾肩搭背的中学生，请你们珍惜友谊不要因为莽撞伤了彼此，特别是一个射手座的男孩，他热情又诚恳，愿意和大家一起去挑战、去尝试，他会为每一个精彩的瞬间拍手叫好，也会为每一个朋友的伤心难过而闷闷不乐，他有时思维太过跳跃，请别嫌弃他的脱节，也许他的新想法还蛮有趣，或者你干脆嚷得比他还大声把他拐回来，相信我，他很容易被更好的选择说服。

有一天，他也会躺在大学校园的草地上，看书看不到两眼就被太阳哄着打盹儿，那个坐在他身边的姑娘是否已经介绍给我认识？我想某一个深夜，他或许给我描述过那个姑娘的迷人之处，我当然不会告诉他那其中绝大部分都只是爱情初期的假象，因为他是个射手座的男生，我不担心他会为一个人而搭上自己的前程，我只担心他不要拖累了太多好姑娘的青春。

我不会干涉你的职业选择，不会催婚，当然，也不想做了奶奶就成了保姆。

我可以放你飞去任何你向往的地方，但请别以忙碌为由阻止我前往探望，我可以接受你前卫的性取向，但请别以隐私为由纵容她（他）对我冷漠相向，直到我确定你可以沉稳掌控自己的生活，直到我确定有一个人可以守护你的敏感和脆弱，直到有一天我无能为力再关心你，我的孩子。

只因你午夜梦回那惯性的一声“妈妈”，让那个曾经浪荡人生，笑叹悲欢无常，痴心不受枯萎之痛，誓于繁华幻化尘灰的我，再也经不住无畏轻狂，即使容颜老去、即使远离梦想、即使平凡又碌碌、即使沉重又软弱，但这就是我不能放手的人生，且一直一直，想一直一直，一直这么与你一起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