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 血色黎明（12）
莫格莱尼看着信件，嘴唇微微震颤，欲言又止。他反复念想着那个信中提到的地方――斯坦索姆，那是一座让每个人痛心疾首的城市，只要念出这个地方的名字就会觉得恶心。每一个圣骑士，不管来自血色十字军抑或银色黎明，都不愿意谈及这个堕落的根源。在那里，阿尔萨斯选择屠城来净化亡灵瘟疫。不管是否遭到瘟疫的感染，整座城市的生灵都被这位曾经高尚的圣骑士屠杀殆尽。没有人知道阿尔萨斯用受过圣光祝福的战锤砸碎第一个受害者的脑袋时的心情，但显然不会有一丝愉悦。斯坦索姆，那是一个永受诅咒的地方。
玛尓兰看见他脸色阴沉，正想开口就被莫格莱尼挥手阻止。
“我没事。”莫格莱尼看着十字军成员的战袍上浸染的尽是亡灵天灾的污血。经历过刚才的生死大战，每个人脸上都写满疲倦，尽管仍然斗志昂扬，但莫格莱尼相信此时他们最需要的是一场畅快的淋浴和一张舒适的床铺。一时间，莫格莱尼觉得自己难以启齿，因为他将要对他们提出一个十分过分的请求。然而为了整个血色十字军的将来，他只得强忍心中的愧疚说道：“十字军的兄弟姐妹，接下来我将对你们提出一项过分的请求。”包括玛尓兰在内，所有人面面相觑。只要追随着灰烬使者，南征北讨，都必然战无不胜，对于这一点，他们确信无疑，也义无反顾。可当莫格莱尼说这项请求是过分的，他们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所听到的。
“我们需要马上启程前往斯坦索姆。”莫格莱尼终于能够开怀坦言。听到这座城市的名字，所有十字军一片哗然，那是一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没有人愿意想起，更何况亲身前往。看着他们的反应，莫格莱尼心中仿佛被浇上一盆冷水。但他确切明白，自己必须前往斯坦索姆，哪怕只有他孤身一人。心怀正义，虽为地狱，吾往矣。莫格莱尼深呼吸一口，神情再次变得坚毅，“我明白那个地方就如同你们心中的阴霾一样，我明白那个地方给你们带来的怎样的恐惧，不管你们愿不愿意随我一起前往，我都必须去。”莫格莱尼慷慨激昂，决心已定，“大领主为了寻找战胜天灾军团的关键，被困在斯坦索姆。作为十字军的战士和洛丹伦的保卫者，我都义无反顾，必须营救大领主。”
所有人都被莫格莱尼的决心感动了，他们的脸上重新展现出自信。他们相信灰烬使者是唯一能够力挽狂澜的武器，他们相信只要追随灰烬使者就会迎来源源不断的胜利。
莫格莱尼看到了希望，也在众人的目光中看到了最终战胜天灾军团的辉煌胜利，他高举灰烬使者呼喊：“为了洛丹伦！”其它十字军也纷纷高举手中的武器呼喊：“为了洛丹伦！”所有人的呼喊声响彻整个达隆郡，他们团结一致，誓要拿下最终的胜利。
他们正在翻越山岭，这是通往斯坦索姆的捷径，而且可以躲避开沿途的亡灵天灾。
一路上，每个十字军都沉默不语，但神情上充满信心。即便如同刚才经历那场战斗一样惨烈，他们仍然相信只要追随灰烬使者就能再次夺取胜利。
玛尓兰却脸色阴沉，她无法像其他人一样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玛尓兰看着走在队伍最前列的莫格莱尼，他的神情也是显得满怀自信。让玛尓兰感到不安的是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并没有1引起莫格莱尼的警惕。整件事让玛尓兰不禁觉得是一个圈套。本应作为血色十字军的理智之声的莫格莱尼却表现出不同寻常的……狂热，就像达索汉和其它十字军里的激进分子。
总有一天，你的愚忠会把你害死。玛尓兰脑海里响起独眼男爵说过的话，也许说的就是今天。
雷奥普德看着这个多愁善感的圣骑士，心中生出同情，他深知她的性情。他伸手在玛尓兰的肩甲上，尝试表现出自己的轻松与从容。
雷奥，永远都是那个雷奥。他不去思考未来可能出现的各种结果，只会顾及当前；他为人冲动鲁莽，从不与谨小慎微沾边；他一直都这么在乎他人，以至于总会以身犯险；他就是这么一个不善于计划，却热衷于依靠本能反应来解决问题的射手。
玛尓兰明白，此时此刻对方只是单纯想给予自己最起码的安慰。那么，就让我来守护你吧。玛尓兰心里默默许诺。
很快，他们就来到一片旷野，从远处可以望见那座依旧在燃烧的破碎城市。那里充满让人不快的回忆，当时阿尔萨斯杀光城里所有平民百姓后，为了彻底扑灭亡灵瘟疫，他更将整座城市焚烧。没有人清楚这项“浩大”的工程动用了多少柴枝木炭，但可能肯定的是阿尔萨斯做到了彻底焚烧每一家每一户。更令人诧异的是，那场大火一直持续地燃烧着，直到今日仍然没有熄灭的迹象。有人说，斯坦索姆已经受到了诅咒，这不灭的魔火就是满城居民冤魂不散的证明。
这里的空气中无不散发着腐败与烧焦的味道，让人感到阵阵恶心。燃烧的城市升起层层灰黑的浓烟，笼罩着整个上空。玛尔兰抬头尝试找寻太阳的位置，可一无所获，这里只有无边无际的浓烟和瘴气。
莫格莱尼带领队伍继续前行，他打算从斯坦索姆的侧面城墙一处裂口进入城内。在这里，莫格莱尼遇到了当初给他发信的人，一个身穿红袍的牧师。
“法尔班克斯！圣光在上，你还活着。”莫格莱尼见到老友平安，马上展露出笑容。对方同时迎上他的拥抱。
“莫格莱尼，趁现在还来得及，快跟我来。”这个名叫法尔班克斯的中年人，面部瘦削，光秃的脑壳印证着他经历过的岁月。
“那件宝物真的在斯坦索姆吗？”莫格莱尼轻声问道。
“大领主深信它就在其中，他说只要把这块能量水晶抢过来，就能复制出另一把‘灰烬使者’。”红衣牧师提到那块水晶，眼神中充满激情，就像只要提到它就已经能获得很大满足。
“那你知道大领主目前被困的位置吗？”莫格莱尼将话题拉回来，他看得出自己的老友的分神。
“我只从大领主那里得知了水晶可能存在的几个位置，分别是斯坦索姆大教堂、市政厅地下室和……那个如今被称作屠宰场的地方。”法尔班克斯提到最后那个地方，脸上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那么我们兵分两路，从这里突入。玛尓兰，雷诺你们带领其他人去搜索大教堂。我和法尔班克斯去市政厅。最后无论是否有收获，我们都在那个所谓的屠宰场的大门处集合。”莫格莱尼给所有人分配任务。
这时玛尓兰提出异议，“我认为我应该跟着你。这边有雷诺可以带队，他同样是技艺纯熟的圣骑士，而且还有玛塔乌斯……”玛尓兰还没完全信任这个法师，但她相信雷奥普德与洛汗能够在法师显露出背叛之前解决他。“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里面如果有埋伏，那它们的目标一定是你和你的武器。你是洛丹伦的最后希望，请允许我与你同行。我以圣光之名发誓，用我的性命来守护你和这位牧师。”
“不，你更应该用你的决心和盾牌守护好大部分人。”莫格莱尼拒绝玛尓兰的请求。“我和法尔班克斯是老战友了，彼此早已有着高度默契，就好像雷诺和怀特迈恩那样。”圣骑士同样观察到自己的儿子与其情人之间的配合，尽管不同意他们的结合，饭此时还是公正地赞赏了他们的战斗默契。
“可你是灰烬使者，是洛丹伦最后的光明。绝对不能让你孤身犯险！”玛尓兰上前一步据理力争。
“大领主比我更重要！只要能找到大领主还有那块能量水晶，就可以再造一把甚至比灰烬使者更强大的武器。”莫格莱尼坚持着，表情却在转瞬间变得温和了许多。“灰烬使者只是一个标志，它没有固定的形式，不特指某一个人。我希望将来雷诺能够传承我的一切，包括这把灰烬使者。如果他不能胜任，请由其它有资格的人来传承。”莫格莱尼看着自己的儿子，恨铁不成钢。虽然雷诺继承了自己的勇武，但缺乏经验和耐心，为人浮躁，这些缺点都让莫格莱尼担心日后的雷诺能否承担起家族姓氏。
雷诺默默低着头，他在回避父亲的目光，此前英勇战斗的光芒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莫格莱尼看到儿子的神情，倍感失望。他知道即便经历了生死大战也没能化解父子之间的隔阂。因此莫格莱尼更加确信自己的安排是对的，有玛尓兰的保护，雷诺会更安全。即便他不能作为一个伟大的圣骑士一样为圣光奉献终生，也能平安地活下去。
看来她无法改变莫格莱尼的决定，玛尓兰只得默然接受，在心中默默为莫格莱尼祈祷——他是灰烬使者，亡灵的克星，必定能够所向披靡。
莫格莱尼和法尔班克斯从城墙缺口突入，直奔市政大厅的方向而去。
玛尔兰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的忐忑仍旧萦绕不散。情势严峻，由不得玛尔兰多想。她拿起链锤和盾牌，转过头来看见身后每一人的目光同样坚毅。
“为了洛丹伦！为了十字军！”玛尔兰举起武器高声呐喊。
“为了洛丹伦！为了十字军！”身后众人发出同样的呼声。
玛尔兰带领血色十字军突入了斯坦索姆，开始搜索他们的大领主以及那一块被视之为天灾克星的能量水晶。
整座城市都在燃烧，这种景观绝对称得上壮丽。到处都弥漫着浓烟，阵阵恶臭扑鼻而来。
作为洛丹伦北方明珠的斯坦索姆，这里曾经居住着数十万人口，繁荣昌盛，经久不衰，如今只剩一片颓垣败瓦。
每一间房屋都被大火燃烧着，玛尔兰确信在里面不会找到任何生还者，甚至连无惧死亡的亡灵天灾都不太可能存在。
玛尓兰绷紧所有神经，时刻保持警惕，说不定那些阴险狡诈的亡灵天灾就在下一个转角位置设好了埋伏，就等活人自投罗网。
除了木头被焚烧发出的滋滋声响外，斯坦索姆内一片死寂。
突然间，一发声响突然从玛尓兰面前这所房子里面传出，瞬间打破维持了很长时间的沉默。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下被吸引住了，高度的紧张让他们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剑拔弩张的状态维持了一段时间。玛尓兰这才发现房里内的声响来自于一张木椅，是其中一根的木质支架被大火烧断了。所有人松了一口气，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以至于……突然在人群中发出一阵可怕的惨叫声，一枚锈迹斑斑的铁钩勾住了其中一个十字军的肩膀，沿着末端的铁链一直往外拖行。被穿透的肩膀处冒出大量鲜血，在拖行的轨迹上形成猩红的血痕。拖行的速度很快，玛尔兰他们根本来不及拯救那个倒霉的家伙。直到玛尔兰看见这枚铁钩的主人，那是一个丑陋的缝合怪。
这是一个巨型的缝合怪，比玛尔兰击杀过的任何一个都要庞大，同样也更加丑陋。浑身的腐肉渗出恶臭的脓液，皮肤呈现出暗淡的灰白色，肉块与肉块之间被粗大的麻线缝合起来。苍蝇不停地围绕着这顿腐烂的大餐，准备大快朵颐。
缝合怪将铁钩从那个倒霉鬼的身体上扯出，连带地撕下一大块血肉。
身受重伤，但那名十字军仍未断气，他正以微弱的气息尝试呼喊救命。他的声音尚未传出喉咙，缝合怪挪动了粗壮的大腿，用脚踩碎了他的身体。
或许，能被彻底地结果掉性命，算得上是一种仁慈。没有人敢去想换作自己遭遇这样的恐怖时，会不会渴求一个痛快的死亡。
恐惧在所有人的心中迅速蔓延，甚至连玛尔兰都发现自己的双腿不听使唤。
死亡已经找上来了，只能这么坐以待毙吗？
不，安多哈尔的惨剧绝不重演！
玛尔兰……玛尔兰……玛尔兰……
老爸……你怎么……
杀了他……杀了他……
不！
“不！”玛尔兰迸发出最强大的圣光之力。白炽的光芒笼罩着这个圣骑士，明亮且耀眼。所有人被迫遮掩着自己的眼睛，以免失明。
雷奥普德尝试睁开眼睛，但玛尔兰的光芒太过耀眼，以至于只能透过手指间的缝隙看到玛尔兰。隐约间，他看到玛尔兰的背后就像长出一双翅膀，类似神话中天使一族的翅磅。但玛尔兰那双翅磅没有实体，它们是由最纯粹对的圣光能量凝聚而成。
被光芒笼罩的圣骑士快步上前，她打算独自迎战这头丑陋的怪物。缝合怪没有被圣骑士的光芒吓到，生来便不知恐惧为何物，从来就只有它将恐惧施加于他人之上。它用力甩出铁钩，打算重施故技。就在铁钩即将勾住玛尔兰之际，圣骑士同样甩出手上的链锤，精准地击中那枚铁钩。铁钩被弹开了，缝合怪的攻击没有获得预期的效果。
怪物恼羞成怒地咆哮，它挥舞着两条巨大的手臂，想将玛尔兰砸成稀烂。即使身穿铠甲，玛尔兰却轻如鸿雁，她轻松躲过了两次致命攻击，来到缝合怪面前，高举闪烁着光芒的盾牌。圣洁的光芒对于缝合怪来说太过于刺眼，它只能合上眼睛。此时它的注意力已经全被这个厌烦的圣骑士吸引住了。
等缝合怪再次睁开那只浸染着污血的眼睛时，这才发现其他已经血色十字军围了上来，正向自己发起攻击。
雷奥普德从远处射出一发箭矢，精确地命中了缝合怪的眼球。“还是乖乖合上眼吧，你不会想看见自己是怎么死的。”他得意地说道。
在怪物的身后，雷诺带领着其他十字军战士不断挥动刀刃砍杀这堆该死的肉块。缝合怪发现了身后还有其他人正在攻击自己，本能地向后甩动那条粗壮的臂膀，击中了一个大意的战士。那个倒霉的战士被击飞了，就在即将撞击一面石墙之际，一个散发柔和光芒的保护盾成功地将他接住，并最终缓缓降落到地上。感谢圣光，那是怀特迈恩施放的保护法术。牧师连忙上前为那名战士治疗伤势。在圣光的作用下，那名战士奇迹般站起来了，又重新投入到战斗中去。
缝合怪被密集的攻击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腐烂的双腿被砍得血肉模糊，再也无力支撑起那庞大的身躯。等待着它的，只有干脆且仁慈的死亡，或者更糟的结局……
血色十字军越战越勇，甚至变得狂热起来。他们挥舞着刀刃，疯狂砍向这个已经丧失了攻击能力的缝合怪，大片污血溅满了他们的铠甲和衣衫。即便是玛尔兰，这个高贵的圣骑士，此时也沉醉在这种疯狂的暴力行为之中，身上迸发的神圣光芒早已褪去。她反复用链锤鞭挞着这堆已经死亡腐肉。憎恨、狂怒、复仇，所有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疯狂施加在这个倒霉的缝合怪身上。
直到洛汗悄无声息地攀上缝合怪头部，用自己的剑深深插入怪物的脑门中。缝合怪最终彻底死亡，再次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所有十字军都在唾骂这具巨大的尸体，仿佛因为它无法满足自己彻底倾泻所有怒火的欲望。
“够了，在你们浪费时间来砍这堆腐肉的时候，我已经在探明了大教堂的位置。”洛汗十分冷静，擦拭掉剑上的污血。“你们到底还要不要去找大领主？”
玛尔兰这才恢复冷静，她不禁对刚才丧失理智的自己感到震惊。看着手中的链锤挂满了血肉，她的内心充满羞愧。
“我很抱歉……”玛尔兰轻声地说。
“跟你的圣光去说。”洛汗的语气充满不屑。作为一个讲求效率的杀手，他很反感抱有情绪的杀戮，行动干脆利索才是他的最高信条。
雷诺·莫格莱尼已经带领其他血色十字军继续往大教堂方向前进了，显然他是更在意于完成任务目标。
玛尔兰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消耗过多体力，此刻变得筋疲力尽。汗水浸湿了乌黑的发丝，链锤与盾牌的重量让她几乎无法负荷。她想挪动自己的双脚，她想尽快找到大领主和那块水晶，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无力的双腿却在不争气地发抖。玛尔兰觉得越发疲软，她在最后一刻松开了手上的武器和盾牌，放任自己跌倒。
这时候，突然冒出来的雷奥伸出手臂扶起玛尔兰。看见熟悉的眼眸，玛尔兰彻底放松下来，任由雷奥搀扶自己。她不愿意在众人面前展露出自己的虚弱。但在雷奥这里，没有必要再表现出自己的好强。她放软了四肢，不再抵抗，让自己投入雷奥的怀抱。在这里，她可以痛哭一番，为自己被仇恨冲昏头脑而感到羞愧，为自己变得同样盲目嗜杀感到羞愧。
雷奥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搂着玛尔兰。在这短暂的平静里，她是他的小心肝，她是他的全部世界，她不再肩负那些责任，也不需要去复仇，她只是他的玛尔兰。
一段时间后，玛尔兰不再哭泣，体力也得以恢复了。两人决定追上已经前行的同伴们。
来到斯坦索姆大教堂，玛尔兰和雷奥一无所获。大领主、水晶还有其他十字军同伴都不在这里。玛尔兰和雷奥回到大教堂门口，开始往那个被称为“屠宰场”的方向寻找同伴们的踪迹。
越来越多战斗的痕迹出现在路上，有各种破碎的武器，有大滩的鲜血，更有断臂残肢。阵阵狐疑涌上心头，玛尔兰越发觉得事情十分诡异。
即使站在广场入口，也能闻到里面散发出阵阵血腥味，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屠宰场。玛尔兰想进入广场，她相信其他同伴和莫格莱尼就在里面。不管迎接自己的将是何种命运，她都不可以放弃自己的同伴。浓烟笼罩着整个广场，玛尔兰捂住鼻孔和嘴巴，缓缓进入广场内。
广场内空空荡荡，没有她的十字军同伴，也没有他们的尸体，地上只有大量灰烬。
突然刮起阵阵狂风，将灰烬吹起，玛尔兰连忙抬手遮挡。
玛尔兰明白了，莫格莱尼来过这里。灰烬使者所过之处，只留下亡灵的灰烬。
这么多的灰烬，这么多的亡灵……莫格莱尼一个人面对它们全部……
“莫格莱尼！”玛尓兰高声呼喊着。
“雷诺！”玛尓兰同样呼喊着小莫格莱尼的名字。
狂风越吹越烈，灰烬扬起的烟尘几乎让玛尓兰睁不开眼睛。面对沉默的回应，玛尓兰的内心更加觉得不安。她尝试召唤圣光的力量，希望能为内心带来一丝平静。
突然间，她听到了声音，就在前面不远处。玛尓兰快步前行，希望能找到声音的源头。
即便被厚厚的烟尘阻隔，玛尓兰只能看得见两个人影就在前方。然而，她已经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惊了，她忍不住地用双手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雷诺，莫格莱尼的长子，用灰烬使者从背后刺穿了自己的父亲心脏，温热的鲜血从莫格莱尼的胸膛喷涌而出。魁梧的身体无力地跪在地上，“雷诺……为什么……”伟大的圣骑士咽下最后一口气，至死都不明白为何遭到儿子的背叛。
小莫格莱尼面无表情，把父亲的尸体踢倒在地。他想要拔出插在尸体上的灰烬使者，据为己有。当触碰到灰烬使者的一瞬间，灼热的剑柄烫伤了他的双手，雷诺发出痛苦的哀嚎。雷诺将无法占据灰烬使者的愤恨发泄在父亲的身上，他狠狠地跺着莫格莱尼的尸体，脸上的神情十分狰狞。他时而疯狂地大笑，就像在诉说着多年来所受的种种屈辱，仿佛挣脱了父亲的长期桎梏，此时的雷诺感觉到自己无比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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