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的人生

狗狗的人生

刚出大门,外面的小黑噌得跳起,挡在几只小狗狗前面。说是小狗,是因为去年春节前出生的,很努力的才活了下来,还是四只!母狗和其中一只小狗,已于春天的某一日,终于被当初的受害人敲死。当然也是很费了一番周折。

小黑挡在那几只小狗狗前面,做出提醒与阻挡他们前行的势头。其实,它们对我们早无戒心,早不再发威,根本没有举动。可小黑不管,依然对它们低头,怒目,低吼。这小黑也真是的,每一次我们出门前它都义正严辞,旁无责贷地担当护卫。也不管我们是否理会,是否认可,是否领情。但终于,我们还是被动的领情了。

故事还得从几年前的一天说起。门前是小十字路口。那天,来了一只矮瘦的小黑狗。全身与腿,黑色,四个小爪,黄白。最可爱的是,竟然有着双眼皮!(一双眼睛上方刚好一对黄白色的圆斑,猛一看,好似双眼皮一般。人们叫这种狗是四眼狗。不吉利,所以没人要。)只要到中午或傍晚,附近的左邻右舍们从四散的外面归来,小黑便极尽谗媚之势,逮到谁,都开始往人家腿上蹭,腼着脸要跟人回家。刚开始,还以是谁家喂的狗狗丢了呢。可几天下来。没一家认领,还遭到邻居们的驱赶与嫌弃。我才知道,这也是一只流浪狗。估计出来混也没多久,身体虽瘦点儿还不羸弱,虽脏点还不拉沓。可怜的小黑不但无人肯收留,遇到狠心的还会在它上来凑时骂它赶它踢它。它露出一副可怜像,斜着躲开而两眼却还巴巴的看着,希图能打动别人,希图别人会大发慈悲,希图别人会回心转意。可连续多天的示好,除了引来轰赶打骂,却没有一户人家肯收留。

看它可怜,便怂恿爱养狗的老公收留它。可邻居们纷纷劝阻,反复说它的四眼,不吉。只好做罢。不能为一只小狗,让人心里不舒服。虽然有点儿迷信。下次再往跟前跑,便也学邻人,吆喝它离远点儿。它总做出欲走又回的姿势,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还无辜地、可怜巴巴地看着你。让人不忍对视。但最终终还是一样的结果,被拒。

它失望了,只得每天徘徊在十字路口,只得每天觅食在垃圾堆上,只得每天歇息在路边草丛。还时不时的被这一块儿的地头蛇,一户邻居家的大白狗,欺负欺负。它也唯夹着尾巴躲闪,并不敢对抗。外来户与地痞,不是一个道上的。

就这样躲着避着让着,一来二去,小黑竟和大白熟了起来,好上了。我不禁庆幸,亏得当初没收养它,不然它们的副产品,这一窝又一窝的狗崽子,可真够人头大了。不过还好,门口的东南角是垃圾场。守着垃圾点儿,总有东家西家的剩饭剩菜倒上,足够它维持生计了。况且还有我家的老小,口狠心软,有意无意的总会有剩饭剩菜,总会倒在一边,唤它去吃。它呢?似乎也认可了自己的地位。委委屈屈地接受了垃圾堆上取食的待遇,并自做主张自做多情的为这个路口当起了义务护卫兵。有陌生人路过,定要狂叫一番,遇收鸡狗之类,更是狂吠加追咬。恨得那两个收狗之人牙齿直痒痒,趁路口没人逮了它几回,无奈小黑早已练就了跑功,并且很有战略家风范,你来我躲,你走我追。战术机动灵活。倒也还在这一块儿称上了老二。因为老大是大白。再后面又来了个小黄。从此,这二位尤如大白的黑黄二夫人。时常逡巡左右,护卫前后。不过它们的世界也讲究先来后道。小黄气势上总被压制在小黑之下。而大白总是坐山观虎斗,胜者享荣耀,获得大白之青睐。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大白,小黑,小黄,也过着他们的三人世界。没事追逐,打闹,狂吠生人,驱逐外来者,它们倒是不亦乐乎。只有到了吃饭的点儿,才又分出高下。因为我们家离得近,又倒剩饭菜的次数多,所以看到的场面也多。每次有好吃的,大白都温驯的一边看着,看着小黑箭般射出,却又细嚼慢咽。它很少上前。绅士的很!这绅士风度,缘于人家有主儿的狗,衣食无忧,也就没有抢食的冲动。这,也算是人生值得骄傲的资本。小黄就不同了,外来户,后来者,总是趁趁么么地想上前。不是惹来小黑的怒吼,就是迎来小黑的嘶鸣,从而在垃圾堆的外围干打转儿。等小黑用餐完毕,才有它的残羹冷炙。不过,它也很快的习以为常了。

再之后,生儿育女,小黑小黄各领风骚。前后分别产崽。它们的风流,换来了生活的更加艰辛,生活的更加危险。母爱,让它们小心翼翼,母爱,让它们小心过度,母爱,让它们迎来噩运。

它们一狗一窝,小黄生了六个了,藏在荒坟间的草丛中。天天像个卫士,随时准备冲向它眼中的敌人。两位路人因此而遭遇毒口,结下了梁子。更有多人路过遭遇了威胁。受害者深严痛绝,围追堵截。小黄狗惶惶终日。担心,防护,饥饿,让哺乳期的小黄消瘦而憔悴。那又怎样?没有主人的狗狗世界,只有自我保护,只有独自为战。大白,这位狗爸爸,最多围观围观,偶尔显示显示温情,大多数的时间,这一大家子,就靠小黄垃圾堆上刨食。要是天有雨雪,我们会远远的扔点儿馒头等吃食,给可怜的小黄。它会惧怕又渴求的的看着,小心翼翼,动作却敏捷。但我们也忻,怕被旁人看到。会误解,会认为我们养的。曾经就遇到过,受害人挨门问,找狗主人。不是自家喂的,谁会管呢?只能同情的安拂几句。这时,也确实讨厌狗们,不解人意。

不管怎样,它们总算熬过了春寒时节。其中的艰辛,真的太多了。受了不少的围追赶打,也留下不少的伤痕。最后的最后,几经波折,终于还是被受害人毙之。连同其中一子。剩余的命大,仍旧惶惶中警惕中以群存之,一直至今,且队伍还在壮大。它们惶惶,人亦惶惶。

对它们,不管,心会忧之,管它,心更忧之。路口村头,常见一大群,六只,八只,九只,都有过,躲在树丛草丛里,不定什么时候冲出。让人生畏生惧,却又无奈之。

小黄的遭遇,也在小黑身上重演。不过小黑两度为母,至今还能健康平安全身得以周全。幸哉?悲哉?头一窝,我们给予它帮助,送棉送餐,小狗被它藏来躲去,长得漂亮又健康,肉嘟嘟分外可爱。与小黄的待遇,不可同日而语。在担心中,小狗狗一只只消失,不知被哪家相中,抱走,只剩得四眼,从悲伤地找寻,到无奈淡然。可这些,却分明让人觉得,有人收养,实是幸事。否则又一个排,邻人路人情何以堪?

那象小黄子女,无人抱养,至今仍是土匪一般,人人惧之防之。好在,对这个道上的邻人们,它们有一种天生的认同,从不乱吼乱咬。对于其他人,它们戒心就大了。它们虽然只是远远地狂吠,远远地追赶,但对于任一路人,看到那个加强连般的狗势,又怎能够不惊不惧?

就是在这样的日子中,逝去的逝去了,流浪的流浪着,幸运的幸运着。像小黑,虽然无主,虽然两次遭遇失子之痛(特别是第二次,刚产下没几天的,远远的隐密的蔵起来的小狗狗们,眼还不会睁,就遭灭顶之灾。),但对它个人而言,能有人关心,能食不断顿,已经是善莫大焉。

它似乎也明白自己的殊遇,格外珍惜,处处表现,象一个看家狗似的,尽着履行自己的职守,为我们守卫,为我们开道,跟我们散步,虽然是一腔情愿,虽然还在流浪,但最终还是得到了我们的认可。

狗狗的世界,狗狗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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