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酒谈

    再谈饮酒,失意总比诗意多。多想起北岛在《波兰来客》中的那段话: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文人的酒,怎么喝都略显病态,东坡的狂放,李清照的凄婉,还有柳永的“拟把狂疏图一醉”,能看到遍野的晓星残月。梦泛舟载酒固然美事,可怜我辈没有曲水流觞的好去处,只能在氤氲的饭菜香味中把酒言欢。现在不得不承认,乐饮与善饮还是有区别的,贪杯事小,丢人事大。已经不止一位朋友意味深长地对我说,“自从上次跟你在某某处吃饭,后来就再也不去某某处了。”我宁愿相信她们这样的说法是出自善意的夸张,人生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我宁愿在海市蜃楼中重建一个盛唐,沉吟之余,犹能取次花丛懒回顾。许多深伏在意识流之外的奇思妙想,他乡异事,在刹那的生成与幻灭中太经不起逗引,按下葫芦浮起瓢,再怎么逞强都无济于事,早晚都要输给情怀。

    醒时的情怀多是一声长叹,再无他言。醉时的情怀是怅诉知己,言之滔滔却不甚凿凿,只知心绪波动却拿捏不到精准的曲线:是不是在某个结点笑出了眼泪,或者在曲线的顶端又相顾无言?端起又被按下的酒杯会不会也心生无奈,在凡夫精神王国中所言的自由,能否配得上罗兰夫人的遗言,“啊,自由,多少罪恶假汝之名以行!”

    想起电视剧中的某句台词,“忘却是神对人的悲悯。”孟婆汤也好忘情水也罢,原来人最接近神的时刻,不是忘我而是忘他。纷扰的记忆如同蛛网飘瞥,人游离于其中便喜怒无常,哀乐不分。五石散以得,穷途长啸者难寻,难越关山今仍在,把酒谁悲失路人?

    往昔如梦,易醉难醒。大醉一场比大梦一场更需要勇气,毕竟后者只需要闭上眼睛继续睡去,而前者还要忍受酒精的余孽反思昨日种种,理性不足,感性有余。最后不得不一笑了之,人生得意须尽欢,随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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