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的日记||人在旅途
那一日,我们聊茶时,挚友恰好将我寄过去的红茶沏好一杯,闻茶香飘渺,怡然自得之际,对我忽有一问:你平时喝什么茶。我将平时喝的几种简要介绍一下,又说“如果把喝过的茶以及当时的感受写一写,似乎又是一篇文字。”挚友立刻说:“要看,请赶快写。”我用了这两三日细加思量,只觉自己这十几年学茶、品茶、悟茶,正如孩童求学一般,学的是文化、习的是礼仪、修的是身心、懂的是人生。仿佛又做了十几年的学生,读了十几年的书一般,所以这篇文字就叫《读茶》好了。
年轻时,我曾经喜欢茉莉花茶
读书时就喜欢茶了,从小就经常被大人训不爱读书爱玩儿,要培养学习兴趣之类的,我幼时便与父亲单位发的劳保茶结缘,喜欢喝茶,对茶也产生兴趣了。当时物资匮乏,茶与白糖在一个家庭中的地位可想而知,就连儿时看到街道边的商店,门上面写着“烟酒糖茶、日用百货”几个字都觉得是那样的高端,店里的商品更是令人神往。开始喝茶时喝的依然是劳保茶,在我心里从未觉得茶叶难喝,大概这就是爱茶吧。
那时母亲还很年轻,一次我放学回家,看到她在卧床休息好像生病了,就坐在她身边默默写作业,母亲轻声对我说:“给我沏一杯酽茶来”。我不知道何为酽茶,就问母亲,她说:“就是沏得很浓的茶”。我依言沏了一杯酽茶端给母亲。自此,在我小小的头脑里,就有了茶能治病的印象。
我去外地求学,母亲很挂念我,听我在电话里说:“总觉得这里的水是真难喝!”母亲想了想说:“喝惯了家乡的水,肯定会觉得外面的水不好喝,你喜欢喝茶,不如在水里泡上一点儿茶叶,平时喝清茶好了。”我依言而行,在学校小卖部里买了一袋猴王牌茉莉花茶,以后就经常喝。放假回家返校前,母亲又给我带了一些胖大海、麦冬之类,让我泡水喝。在我的学生时代,总是带着茶杯上课,同学们也经常能喝到我泡的各种滋味的水。毕业实习时,我和实习单位的门岗老大爷聊天,他说喝茶挺好,他也喜欢喝茶,喝茶以后啊,就不喜欢喝水了。我琢磨了一下他说的话,还真是这么个理儿,平时只喜喝茶,单纯的水就很少喝了。
毕业就参加工作,我先在工地当学徒工,现在一点儿也想不起来那段日子是否喝过茶了,应该是没那个条件,所以没喝。但是我能清楚地记得那年渴了经常喝瓶装矿泉水,还有从地里买菜瓜吃。
工作两三年以后,受父亲的指派,代替他去看望一个老同学、老朋友,我到佳农市场给这位叔叔买了点儿茶叶,是一款叫“玉蝶”的茉莉花茶,无论是从形状、还是滋味都是极好的。我给自家也留了一些,母亲沏了一杯,品后也是赞不绝口。
那几年还喝到一款 “女儿环”,清香扑鼻、入口柔甜,与玉蝶一样,虽然茶叶中不含茉莉花瓣,也属茉莉花茶。
转眼已经毕业十年,一次与同事喝酒,因其家属和千金在场,我点了一壶“白雪公主”茶,花香飘散,格调风雅,适时应景,连酒都喝的十分惬意,所以大家对这道茉莉花茶评价甚好。自此以后,开始学茶,如今又是十年,我却再也没有喝过茉莉花茶。
品着玻璃杯中的绿茶,挥别了涩涩淡淡的青春
初识绿茶是在我二十岁那年,刚参加工作的某一天,一位同事急冲冲地走进我宿舍,拿出一盒茶,倒给我半盒说:“今天跟他们去买茶叶了,要价八百的龙井,还价,还到二百,你尝尝!”那是我第一次喝龙井茶,就打电话告诉了母亲,母亲说:龙井茶很香。 又快休假了,我借了一辆自行车到大街上找到茶行,假装内行的跟老板还价,还真花二百买了一斤龙井茶。趁着休假,我把茶叶交给父母,告诉他们这就是西湖龙井,尝一尝。那茶,他们是不是自己喝了,我一点儿也记不得了,只知道自己已经迷恋上玻璃杯冲泡的龙井了。
龙井茶,西湖产区,当属狮峰龙井最佳,龙井茶越嫩越贵,最嫩的一档是“莲心”,就似莲子里嫩绿的芯一样,来形容茶芽的细嫩程度。其次叫“旗枪”,不仅有一个芽,还有一个嫩叶,芽如枪,叶如旗。再次叫“雀舌”,两个叶子夹着一个芽,如雀的舌。剩下的都叫龙井茶。冲泡绿茶也是需要很高的技巧的,龙井茶的茶艺中最高雅的是“三弄龙井”,分别用上投法、下投法、中投法来冲泡品饮,选取透明的玻璃杯,看龙井茶慢慢舒展旗枪沉浮,闻香气徐徐溢出沁人心脾,直到汤色慢慢变绿透黄,叶片婀娜多姿,茶温刚好,品饮后,可将嫩嫩的茶叶嚼碎咽下,不嫩的就算了。龙井茶采摘于清明节前,就像青春的开始,香气浓郁却不高扬,初品只闻其香而品之无味,再品则色香味俱佳,三品则均回归于清淡。恰似风华正茂走向成熟的白衣青年。
谁的青春没有拼搏的激情,谁的青春没有苦涩的滋味,恰如那句“谁知杯中茶,片片皆辛勤”。采摘于清明之后的信阳毛尖恰如轻舞飞扬的青春。信阳毛尖,顾名思义,多白毫的尖状茶,的确,细嫩的茶芽白毫显盛。如果用下投法冲泡,则茶汤浑浊,不显其美。所以各级别的信阳毛尖都适合用中投法来投放。我认为,对于特级信阳毛尖,用中投法冲泡也不能尽显其美。如果用上投法冲泡,茶叶徐徐飘落,在杯子底部慢慢释放茶香,逐渐成为清汤绿水,杯子上部则白水无香,一青一白,倒别有一番韵味儿,品饮之前,再用少量热水冲入杯中,搅动茶汤使其均匀。茶汤入喉,满口栗香,回甘悠长,齿颊生津。那个喜欢穿白衣的青年,用自己的方式,书写着平凡又不一样的青春。
“吓煞人香”碧螺春恰如一个温婉可人善解人意的青春女子,一缕清香甘甜醇厚,当属出自苏州太湖湖中洞庭山上的洞庭碧螺春香气最为浓烈,其冲泡时要采用上投法,讲究的是“飞雪沉江,春染碧水”,茶叶舒展,鲜活明媚,这款茶柔美细腻,清香袭人,品其味、闻其香,似与佳人相约,并吴侬软语于耳旁。
爱上她的时候,不懂。与她离别后,心痛。那个青年在跌跌撞撞地旅行中,淋着风雨,微笑着哭泣,虽然再也没有穿过白衣,却期待着更美丽的相遇。岁月的磨炼,使他沉静,品出了明明白白的内心。安吉白茶的气质,就如一个清高坦荡的君子,有竹之正直,雪之纯洁,真可谓“淡竹积雪”,茶叶越嫩等级越高,清高的气质越明显。用下投法冲泡,叶白脉翠,香气甘爽持久。在绿茶中,我独爱安吉白茶,愿做深山幽谷之中的竹,愿做高山顶上的雪,愿带你看尽这满山的翠绿,给你青春带不走的陪伴与守候。
青春的所有过往均为序章,经历的多了,再大的波折,在他的心里也很难泛起苦与涩。得失自有天命,余生处之淡然。太平猴魁的“甘香如兰,幽而不洌、啜之淡然、似乎无味”恰如其分描述出成熟的青春。而且既然有一个“魁”字,就有着王者风范。此茶冲泡方法与众不同,必须选择一个高直细的透明玻璃杯,先用热水温杯清洁,将茶叶根向下叶冲上排列整齐,保持直立轻轻置于杯底,轻轻贴杯壁注90度水,首次加水三分之一杯,等茶叶浸润一分钟,再二次注水。看着粗犷的茶叶,香气幽幽,透着猴子般的灵气,就好像一个干练的汉子,有着幽幽的深情,似有似无不可捉摸,却令人意犹未尽流连忘返。品饮时,似乎喝不出味道来,细品才能尝出幽香,看似无味的至味。正所谓“无味之味,乃至味也。”
功夫茶里有功夫,细品可知有人生。
我习练功夫茶是因为一次谈判,那年我三十岁,锋芒毕露,对方是公司老板,五十来岁。那天,我到他办公室寒暄数句,就开始商讨合同事宜,他先说一句“不忙”,然后从办公桌前站起,把我让到一个大树根雕成的茶台前,熟练地用盖碗沏铁观音,倒入小茶杯里请我喝,我俩是边喝边谈。合同谈的很顺利,但是我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我想的是,我这些年喝的都是什么茶啊,连点儿茶叶知识都不懂,原来铁观音是这样喝的。于是我忙不迭的置办茶具,飘逸杯啊,品茗杯啊,烧水壶啊,买了一套。树根雕的茶台我买不起,只能哼哧哼哧到集市上搬了一个炕桌和四五个马扎回来。收拾停当后,拽过来几个同事,不管爱喝不爱喝,坐这儿看我沏茶。从那时起,我宿舍变成了茶室,从铁观音到普洱,再到大红袍、凤凰单枞等,喝过了青茶,又喝过了红茶,喝过了黑茶,我从不懂到懂,从喧哗到安静,茶艺长进了,人也改变了不少。
功夫茶指的是一种泡茶方法,铁观音的冲泡方法就是功夫茶。铁观音,美如观音壮如铁,绿叶红镶边,天然兰花香。入茶壶茶碗时,声音清脆悦耳,水沸后先醒茶再冲泡,除了功夫茶冲泡技巧都要遵守外,第一泡茶汤在品饮前要细细地闻,感受清幽细长、馥郁持久的香气,就这香型而言,普通铁观音可分为“浓香”、“清香”、“韵香”。第二泡茶汤要观察汤色,或黄中带翠或浅黄。碳焙铁观音的茶汤比较特殊是褐色的。第三泡茶就要认真品味了,三口为品,茶汤徐徐咽下,感受喉咙到口腔的回甘。 “七泡有余香”,铁观音的第七泡茶以后,可不再冲泡,将茶壶中的茶叶倒入一个白瓷碟中,观赏叶底。
大红袍、凤凰单枞与铁观音同属乌龙茶,也就是青茶。冲泡方法很相似,细节略有不同。大红袍的茶香最霸气回甘很淡,凤凰单枞的香型最多回甘很快。据我了解,独爱铁观音、凤凰单枞的茶友不少,敢说只喜欢喝大红袍的人真心不多,也许是因为大红袍的茶性高傲、尽显王者风范,一般人驾驭不了吧。
红茶如正山小种、祁红、滇红等,温润可人,滋养肠胃,暖体抗寒。可以喝功夫红茶,也可以添加糖或奶,做成更加美味的饮品。所有的红茶均不宜凉饮。红茶带给我的感觉始终是温暖,这份温情在《小种与滇红》中写过了,不再赘述。
黑茶,如安化黑茶、六堡茶、普洱等,普洱的花式饮法最多,也深受女士、老人的喜爱。普洱冲泡方法也是功夫茶,除了分“生普”和“熟普”,还因各种形状分为饼茶、砖茶、沱茶,种类繁多。无论生茶熟茶,通过合理保存,年代越久,发酵越好,香气越浓、滋味越醇。我有一款“庆沣祥”的熟普,紧压砖茶,珍藏十二年,品饮时只觉滋味醇厚,香气氤氲,大有与老友相聚之温润、佳人重逢之欣喜。有一款“白芽普洱”是生普的一种,外形俊美,嫩白透绿,如粉面少女般惹人怜爱,至阴至柔,所以也叫普洱月光白。还有一款“紫芽”普洱是比较稀少的,老大从云南寄给我的茶叶就有一饼“紫芽”,我将它妥善收藏,待兄弟三人相聚时,亲手冲泡,一同品饮。还有一款“德凤酸茶”,是德昂族制作的一款普洱茶,就好像制作酸菜一样,酸茶口感独特,先酸后甘,最能清热解暑的。
安化黑茶种类繁多,市面上有“三尖”、“三砖”、“千两茶”等,接触较多的是茯苓砖,这种茶里的金花对身体很有好处,另外一个好处是金花多的不一定贵。安化黑茶的包装古朴,茶汤浓厚而清亮,茶香很接近于药香,所有的人都认为常饮黑茶有益于身体健康,我也不例外。我还觉得品饮黑茶既修身养性又延年益寿,但,茶毕竟不是药,品茶养生不宜过浓,还是细水长流的好。喝普洱如享受生活,品黑茶似品味人生。
六堡茶似乎兼容了普洱与安化黑茶的优点,无论是形状、香味还是药用价值都很不错,我通过品饮六堡茶,感受到兼容并蓄、博采众长的境界。至此以后,无论做人做事,努力收起轻慢之心,内敛狂傲之气,听取大家的意见,学习别人的长处。
返璞归真,兼容并蓄,读懂每一道茶,细品人生滋味
茶里有人生。人生虽然有休闲,但更多的是忙碌。为生活忙碌的时候,往往顾不上喝茶,但不要忘了注意身体。休闲的时候,也大可不必为了喝茶而喝茶,若是想喝酒了,可约上三五个酒友,或开怀畅饮或小酌怡情。
得闲时候或忙里偷闲之际,静下心来清洁茶器、煮水、置茶,冲泡品饮,实乃一大乐事、趣事。既快乐又有情趣,岂不美哉。如果手巧,亲自制作一些茶点,或者干脆买上一点儿干果点心充当茶点,既解了渴又暖了腹,真的可以得意一番了。愿认真爱着生活的你,忙碌时有一个好身体,休闲时有一份快乐有趣,有可令自己得意的收获。
茶不喜闹,却也绝非孤独,茶汇聚天地的灵气,生长而成,茶汤入口,润的是心,暖的是身。品茶的人立足于天地之间,行走江湖之上,爱茶,读茶,懂茶,虽然清静却不孤单。
茶道讲的是礼仪,论的是平和。国人谈品茶论道,总也离不开一份敬畏之心、一副恭谨之姿。但是,赏花品茶与征伐天下历来就是很配的。读茶人自要有读茶的气度,我们端坐席前,举止优雅,无论喝茶、品茶、斗茶、论茶,即便是曲水流觞又如何?也不要忘了左书右剑、不卑不亢。
我与茶的这些年,品过了许多茶,也读了不少茶书,既泡过茶叶市场,也曾去峨眉问茶,与茶的相遇离不开一个“缘”字,合适的,才是最好的;最真的,才是最可贵的。读茶,品的是茶,暖的是身,明的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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