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走了，奶奶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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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走了，奶奶就只剩奶奶了。

      今年一月，从学校回到老家，爷爷已经不能走路了，爷爷家是四四方方的小院子，和二叔一家住在一起，早上二叔上班前把不能走路的爷爷抱到院子里的太师椅上，老爷子坐的舒舒服服的晒着太阳吹着风。

      回到家的第一天便赶往爷爷家，奶奶说他已经认不出我的两个姑姑了，可我一推门，老爷子一边咧着嘴笑一边指着我：我的乖孙女可算来了！说完就拉着我的手不停的看，哭一阵笑一阵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奶奶看到我进了门，忙到他们的房间从一个装满东西的柜子里拿出几根别人送的香蕉和芒果，说已经留了两天了，快吃了吧，再晚来一天就都要坏了，听到这话，爷爷冲我摆手，然后右手指着房间让我去吃水果。

        香蕉已经有了一些黑色，芒果也是，身上长了好些黑点，吃起来还是很甜。

        水果吃罢，奶奶开始煮茶，我出去要陪爷爷聊天，撩开门帘却看见老爷子盯着脚下的尿发呆，我问他怎么了，他指了指地，又看了看我，要说话却组织不了语言，“尿了吗？”听我这么问，他忙点头，一边说“嗯”一边笑。我收拾好了地面上的狼藉，他又摸着我的手，边笑边哭。

          第二天下午再去爷爷家，老爷子还是在院子里晒太阳，拿着自己以前用的拐棍摸了又摸，我先问他：“想出去逛街了吗？”他看着我，点头。本来想跟他说笑的我突然哽咽，慌忙压着声音转移话题：“我奶奶呢？”他嘴里发着音节我却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可能是听到外面有动静，奶奶从屋里走出来，说她在睡觉，还说昨晚爷爷一直说肩膀疼，折腾到很晚，她困的受不了了。

        聊天到饭点，想到爷爷奶奶爱吃一家饭店的炒面，家里也没有其他人在，就出去买炒面，一顿饭，买回来之后爷爷还没等吃到口就从椅子跌落到地上开始抽搐。喊来邻居把老爷子抬回屋，他就再也没有睁开眼。

          我回家的第四天，就赶上了爷爷的葬礼。

        送走了爷爷，奶奶问我研究生考得怎么样，我说没考上，过完年得租房继续学。奶奶没说话，第二天下午塞给我一千二百块钱，说你爷爷走了就用不着钱了，你在外面可别把自己饿着。

          就这样，毕业之后陪奶奶待了一个月，然后在另一个离家不远的城市租了房，打电话的时候奶奶总是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想着离得不远，今天就来了，后天又要走，跟奶奶解释了一遍研究生是怎么回事，老人家似懂非懂，说你以后时间紧张就不要回来了，考完再来吧，我没事的，已经习惯了。

        今日过来陪奶奶睡觉，睡前日常来一波唠叨，但是唠叨的内容却和上个月的一模一样，我想，可能这一个月，很少有人能听她唠叨了吧。

          “你要去远方上学我们不拦着你，我们就是怕你饿着。”从上大学开始到现在，每次唠叨完都必有这一句。

          爷爷走了，奶奶的唠叨里还是没有忘记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