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刘莎莎睁开眼,醒了。在床上躺着,看了看时间,七点,伸手关了夜灯。屋里还是黑的,她掀开被子,慢慢下了地,拉开了窗帘,天特别好,阳光从远处射过来,照得她睁不开眼睛,刘莎莎抬手遮住,天淡蓝,清凉干净,再一回头,热情的阳光一下子也进了屋,刘莎莎抬头,伸手拉上纱帘,室内柔和了起来。
刘莎莎站在窗前,伸开双臂,左右下了下腰,穿着白色蓬蓬袖的睡衣,又上了床。
她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虽然没有睡个懒觉,但睡够了,精神又饱满起来,感觉一切都好。
赖了一会儿,刘莎莎坐起来,对面电视机旁边的花瓶,花已经蔫了,窗前酱黄色的贵妃椅安静地呆着,旁边的黄色小圆桌上一叠要看的书,好多天都没翻了,落地灯站在一边。
刘莎莎下地,走到椭圆形的写字台边,打开电脑,找了一首《传奇》男生版的,单曲循环放着。
她光着脚,走在浅灰色的地毯上,到衣柜旁边的酒柜跟前,拧开一瓶矿泉水,倒了一杯,端着,又走到窗前,星期天,要好好安排一下。
洗完澡,刘莎莎裹着浴巾,烧了壶开水,给自己冲了杯牛奶。
酒柜里一桶进口奶粉,几乎还是满的,两瓶德国产的雷司令也没动过。
喝完牛奶,刘莎莎把床铺好。白色有暗条的床单,裹着厚实的床垫,同样款式的被罩套着轻软的蝉丝被,她把它们拉直,铺平,整个房间整齐起来。
快十点,刘莎莎穿上那条卡其色带黑格的连衣裙,裹了条黑围巾,拿起小包,去了对面一楼的名店街。
名店街都开门了,销售部也开着门,谢鹏在里面一个人看着电脑,刘莎莎轻轻的走过去,没打扰他,可能今天是他值班。
走到花店,刘莎莎进去,一个小女孩在里面忙着给一个豆绿色的小瓷盆插着花,她不认识刘莎莎,见有人进来,放下手里的花,走过来问:“你要什么花?”
刘莎莎看了看摆着的黑塑料桶里,一桶一桶开着的鲜花,心里想着电视机旁的花瓶该插成什么样,平时她忙的时候都是汪惠芬叫花店里的人给她房间里送花,送什么就是什么。
她挑了红色的康乃馨、白色的百合、青绿的小菊花、还有满天星。小女孩用牛皮纸给她包好,她还在想象着插成的样子,付了款,抱着,又闻了闻,离开了花店,刚离开,刘莎莎又返回来,报了房号,把前几次的帐给结了。
走到停车场,看见几个保安,抬着一个箱子,往大堂走,刘莎莎问抬的是什么,一个保安说是鱼缸。
“哪里要的?”刘莎莎疑惑,没听说大堂里要,已经有小桥流水了,里面还养着锦鲤。
“董事长办公室。”
“哦。”刘莎莎抱着花,看着他们进了大堂。
准备接着回房间,手机震动起来,早上还没来得急调成声音,刘莎莎一只胳膊夹着花,低头掏出手机。
“刘小姐,今天休息?”林家凰打来的。
“是的,今天星期天。”
“中午一起吃饭?”
“今天我想休息一下。”
“肚子和嘴也放假,不吃了?”
刘莎莎没停下步子,走着,想笑。
“今天天好,我带你出去走走,整天待在酒店里,不一定有好思路。”
刘莎莎很难拒绝林家凰,他是不跟人商量的,都是命令,要不只能翻脸。她看了看时间,回去花可能都没插好,就得吃饭了,约下午喝茶吧,一下午都得搭进去……想一个人看看书,听听音乐的……电话里林家凰细细碎碎地还有响动,一会儿接着传来:“我到了,你下楼。”
刘莎莎回头往酒店入口望去,果然,一辆黑色的奔驰吉普进来了。
刘莎莎抱着花,愣在那儿。
“上来。”林家凰把车横在刘莎莎面前,摘下墨镜。
刘莎莎没动,实在想一个人静一下的一天,这又……
“跟你只能行动,不能约,上来吧,不然就劫持。”林家凰微微皱皱眉头,向副驾驶方向一摆:“快。”
刘莎莎不敢太耽误时间,现在还不是营业高峰,可停车场里还是有车要进出,林家凰的车停在中间,占了几个车位,一个保安已经往这边跑来了。刘莎莎只好绕过车头,上了林家凰的车。
林家凰大动作,一踩油门,冲到了出口,刚才的保安看不见了。
出口的横杆一抬,林家凰就冲了出去。
刘莎莎一手抱着花,一手想拉上面的把手,没拉着,她表情慌张,有点儿手忙脚乱。
林家凰看了看刘莎莎,减了速。
“你给谁送的?还是谁给你送的?”
“给自己的。”刘莎莎看着前方。
“会生活的人会干事,能慢下来的人能干大事。”林家凰也看向了前方,一会儿,又回头开开音乐,《生如夏花》……
歌声响起,整个车里回荡着,林家凰又加了点音量,两个人只能互相看了,说话都不必了。
音响好,歌手的喘息声都很清楚,刘莎莎抱着花,拿着小包,渐渐地靠向座椅,看着前方……街道如常,人还不多,小城市静谧散漫着。
一会儿,车开上了沿海大道。
这条道是新开的,笔直着、蜿蜒着,黑色的柏油路,很复古,车压上去很舒服,缓缓的,路的一侧是白色的沙滩,蓝绿色的海,没有尽头。另一侧,是大片空置的红土地,偶尔出现的建筑也不高,一闪就消失了。
刘莎莎没来过,她还不如员工。酒店的员工休假的时候,三三两两早就结伴来这里海边的农家乐聚会了,汪惠芬拿着电话,看着刘莎莎,跟同事聊过几次了。
这里海天相连,一望无边。此时大海风平浪静,波涛轻涌。农家乐都是一座一座的小房子,彼此隔着距离,挂着彩旗。
海边上人不多,透过车窗望过去,都是很小的背影。
林家凰握着方向盘,跟着音乐,摇头晃脑。他穿了一件白色短袖T恤,牛仔裤,戴着墨镜,像早准备好春游一样。
南方的季节区别不大,植物常年绿着,即就现在快深冬了,偶尔几天还和春天一样。太阳依然热量很足,海边的人依然是卷着裤腿,拎着鞋光脚走着。
路上没什么车,前方一片开阔,就是偶尔有辆车,林家凰一脚油就超过去了。
刘莎莎曾经也是浪漫的文艺女青年,爱诗书,喜忧愁,结了婚后,赚钱养家成了主课,那些能让她出离世间的辅修课早被取消了。但是,心里还是有一块潮湿地带,一有机会,就会发芽。
“易碎的骄傲着……那也曾是我的模样……他会好吗……还是更烂……对我而言是另一天……我和你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黑夜的站台……离去的末班车……为什么不能爱下去……直到我们死去……此生多勉强……此生越重洋……把你的故事对我讲……”
刘莎莎沉浸在歌词里,脸上没有笑容,可目光柔软飘荡舒缓起来,林家凰隔着墨镜看了她一眼。正午的阳光穿透车窗爬进来,有点热,刘莎莎用一只手摘下围巾,林家凰拿过去,扔到后座,刘莎莎看着他,黑墨镜遮挡了他的表情。
刘莎莎靠着椅背,大脑在神游,去了一下过去,去了一下大学里。
俩人一直都不说话,伴着歌声,车一直往前开。
又开了一段路,林家凰摘下墨镜,看了看表,把音量调小,扭过头看着刘莎莎,手里紧握着方向盘。
“咱们在海边的农家乐吃午饭,你说停我就停,你不说,咱就一直开。”说完林家凰头又转回去,看着前方,轻轻敲了一下方向盘,又一踩油门儿。
刘莎莎回过神儿,调整了一下姿势,又透过车窗看了看那边的海,说:“停!”说完也笑了。
“啊,你说什么?”林家凰头侧向刘莎莎大声喊。
“停!”刘莎莎看着他,声音也提高了。
“哦……停……”林家凰重复着,慢下来,找了一个到下面去的缓坡,颠颠簸簸的开下去,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