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芳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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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去世早,上面一个哥哥,三个弟弟,梦霞的日子不好过,从十一二岁起,一家几口人的饭菜就是梦霞做了,平时洗洗涮涮 ,有时帮哥哥干点农活,日子虽清苦,姐弟几个相依为命倒也挺了下来。
梦霞在长期的劳作中变得很能干,性格泼辣,做事干脆。慢慢她也长大了,面相普通,但有着年轻人特有的青春气息。
哥哥前两年费尽周折,终于娶了媳妇,组成一个家庭。弟弟们长高了也很壮实,梦霞感到分外高兴。而她相貌平平,家境贫寒,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意中人。
有一天,许久未见的姑姑来说媒,是隔壁村的小五子,说他忠厚老实,也是苦命的人,很小妈妈就去世了,爸爸虽然有工作,后来娶了后妈,对小五子不好,他几个哥哥都成家了,各过各的日子,爸爸和后妈在县城生活,带着几个后生的孩子,而小五子一个人在老宅生活。
梦霞听了心中酸涩,这个人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没妈疼的人啊!不知他人品如何,穷她不怕,只要勤快,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在姑妈的安排下,两个人见了面,小五子高大,看起来很腼腆朴实,梦霞看他那手足无措的样子,看家里房子虽然破旧,小五子收拾得井井有条,梦霞的心动了,小五子听说过梦霞的情况,对她活泼能干的个性很喜欢,两个人互相中意,相处不久就确定了恋爱关系。
小五子的爸爸听说儿子要结婚了,想拿点钱出来,可是后娘不肯,几个哥哥一人凑一点钱加上小五子自己聚的钱,终于把婚礼办了,梦霞不图这些虚礼,只要小五子爱她疼她就行了。
梦霞出嫁了,弟弟们有点舍不得,好在距离不远,她可以经常回去帮他们涮涮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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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子除了两间祖屋,几乎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婚后小五子就到大队的窑厂上班了,每天天不亮就起床,黑漆麻乌才回来,身上一身臭汗。做砖头上窑下窑全是力气活,小五子吃苦耐劳,舍不得歇一天,他要给梦霞好一点的生活。
梦霞心疼小五子,天天一大早起来烧饭给他吃,家里收拾得妥妥当当,地里的活她也尽力去干,让小五子没有后顾之忧。梦霞从小做饭,有一手好厨艺,即使普通的菜都烧得美味可口,小五子下班回来,梦霞把饭菜都摆在桌上了。小五子从小没人疼爱,现在有个女人知冷知热,心里感觉很幸福,虽然梦霞脾气急躁,有时急会发火,小五子都是甘之若饴,整天乐呵呵的。
婚后第二年,梦霞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圆圆的黑眼睛好讨喜啊!小五子欣喜若狂,觉得日子有了盼头,干活更加卖力了,他尽量熬营养汤给梦霞补身体,不让她月子亏空。
孩子一天天长大,梦霞手里聚了一点钱,她计划着再苦两年,就把摇摇欲坠的老屋扒了,盖三大间带走廊的砖瓦房,到时候看谁说他家落后。小五子的哥哥们日子过得都很好,盖了新房子了,梦霞好强,不想被人瞧不起,只有更加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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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这时,哥哥家出事了。哥哥和嫂子结婚以后生了四个孩子,三个女孩一个男孩,大的才十来岁,小的一岁都不到。嫂子体弱多病,生下儿子后体力亏空,又没有什么钱补充营养,从年头开始就卧床不起,几个孩子没人照顾,梦霞经常去帮衬,谁知现在传来噩耗,嫂子在半夜里就走了,几个孩子在家嚎啕大哭,哥哥一筹莫展。
梦霞连忙跑到哥哥家,看哥哥脸色憔悴,几个孩子眼泪鼻涕一把,抱着妈妈不离开,摇篮里的男孩蹬着小腿也在哭喊。梦霞连忙冲点奶粉给他喝,把他的尿布换了,给另几个孩子洗把脸,孩子们看见她心渐渐定了,梦霞手脚麻利地烧点饭给孩子们吃,和哥哥张罗着嫂子的丧事,忙得疲惫不堪。
待一切尘埃落定,现实的困难就摆在了他们的面前,四个孩子都很年幼,而梦霞的孩子也不大,需要人照顾。哥哥要在外面上班,家里的事情怎么办呢?虽说自己的弟弟长大了,可他们要成家立业,要苦钱盖房子,这四个小人儿离不开大人啊!
梦霞思虑再三,对哥哥说:“我把小丹带回去养着,英子要上学就在这上学,星期六星期天到我那边去,我照顾她,余下的你先带着。”
不到一岁的儿子丹丹被梦霞带回了家,小五子二话没说,到街上买了好多奶粉,孩子小需要增加营养,他这么小就没有娘了,可不能亏待他。
丹丹的身体很弱,隔三差五就头疼脑热的,梦霞夫妻俩小心翼翼地带着这个孩子,晚上都不怎么能睡到觉,梦霞白天经常头晕目眩的,她想小五子白天还要上窑,可不能让他熬夜了。
在他们俩的精心养育下,小丹丹长得壮实多了,小脸上也经常露出了笑容。梦霞的儿子小峰都有点嫉妒丹丹了,觉得妈妈对他太好了,都没有时间管他了。
梦霞说:“你小时候我对你也很好呀,现在弟弟小你就让着他一点,他都没有妈妈了,我们不对他好,他该多受罪呀!”
夫妻俩还是起早贪黑地劳动,丹丹一岁的时候就会走路了,当看着他迈着短短的小腿在房间里歪歪扭扭的跑着,扑进她的怀里,梦霞心里感到比吃了蜜都甜。
英子星期六星期天都到姑姑这来,梦霞想方设法烧好吃的给她吃,英子很懂事,总是帮梦霞照顾丹丹,让姑姑有时间去做事。
哥哥的日子还是很难受,他整天愁眉不展,家里一团糟,后来他和梦霞商量:“我天天要忙着苦钱,这三个孩子我照料的太吃力,邻居们都劝我不如把小二小三找个家庭条件好一点的人家送养,也许她们能生活得更好一点,跟着我都是受罪呀。”
梦霞看着那两个瘦骨嶙峋的小丫头,心里舍不得,可是她实在也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抚养这两个侄女儿了,只好忍痛同意了哥哥的意见。
她给两个小丫头洗洗头,找个干净衣服换了,再去了解那两个收养家庭的情况。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早上,两个丫头抹着泪水离开了这个家,大哥一直闷在房间里默默抽烟,梦霞的心像刀割一样,她默默祈祷:孩子啊!你一定要好好生活,可不能怨恨爸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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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天过去,小丹丹长得圆头圆脑,长相随他爸爸,长长的眼睫毛,红扑扑的小脸蛋,看起来很是讨喜,邻居们都说梦霞把丹丹带的真好,身上整天干干净净的,从来没有像别的孩子那么邋遢过。
小英子也长大了,她的学习成绩很好,和姑姑也十分的亲热,每次到姑姑家都抢着帮姑姑干活,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丹丹看见姐姐来了都是缠着姐姐,两个人别提多亲了。
梦霞的家庭也发生了变化,在小五子长年累月吃苦耐劳的奋斗下,他们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新房梦。把破旧的堂屋全部推掉,砌起了崭新的带走廊的三间大瓦屋,上梁的时候,梦霞蒸了许多寿桃,和糖果一起快乐地抛洒,抢的人和撒的人都心满意足。
当一切都收拾停当,他们住进房子里的时候,梦霞有说不出的骄傲,在村上他们再也不是落后户了,盖这样漂亮房子的还真没有几家呢!
哥哥这几年一直在不停的上班,他在连云港上班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女士,她是一名营业员,婚姻非常不幸,她男人脾气暴躁,经常打她。她和哥哥经常接触,诉说自己的不幸,时间长竟然爱上了这个头脑灵活、能说会道的汉子。
哥哥对那个女子很好,那个女子尝到了在她丈夫那从来没有的温暖,她和那个男人要离婚,男人又把她打得鼻青脸肿。女人找来了一帮亲戚和他谈判,扬言不同意就告他家暴,男人软了,让她放弃财产,什么也不许带走,女人同意了,带着一个小包袱就随着哥哥来到了农村的家。
她不嫌弃哥哥家的贫困,只要他对自己好就满足了。英子放学回来,新嫂子对她很关心,小英子对这个新妈妈很陌生,有点排斥。
梦霞细细的做英子的工作:“她是个好人,你不想爸爸孤独终老吧?你就喊她一声,你们处好了,爸爸也高兴。”通过长时间的相处,英子也渐渐接纳了这个新妈妈。
哥哥和新嫂嫂有一天来到梦霞家,带了好多礼物,哥哥对梦霞说:“妹妹!这么多年你为我付出了太多,如今丹丹大了,该上学了,我和你嫂子商量,想把丹丹带回去,你看行不行?”
梦霞看着自己亲手养大的小丹丹,心里像剐去了一块肉,但是她知道这是哥哥唯一的儿子,应该还给哥哥。小丹丹听懂了爸爸的话,一直扯着梦霞的衣襟说:“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梦霞疼爱地把丹丹抱在怀里,对他说:“跟爸爸回去吧!你爸爸以后会对你很好的,你还有一个新妈妈,你们一起生活。要乖乖听话好好上学,想姑姑了就到这儿来玩,反正我们离的又不远,姑姑经常去看你。”
丹丹还是哭着不放松,哥哥上去对丹丹说:“丹丹,看爸爸给你买了一个新的冲锋枪,来看看好不好玩呀。”丹丹毕竟年幼,看见枪好奇地拿过来玩,爸爸趁机抱着他。梦霞把丹丹的衣物整理好了,哥哥抱着丹丹,新嫂子带着包裹,两个人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小丹丹反应过来哭喊着要到梦霞这边来,哥哥狠心地把他抱得更紧了。梦霞看着远去的丹丹,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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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嫂子既然来到了农村,男人对她知冷知热,她的感觉很安心,就扎根在哥哥家过起了小日子。英子和丹丹两个孩子,她也待他们视如己出,尤其是丹丹,长得聪明可爱,夫妻俩都把他当成宝贝疼爱。
每到节假日的时候,英子就会带着丹丹到姑姑家住一段时间,那就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了,姑姑家有瓜有果,有时还会买撒子和麻花给姐弟俩吃,每次来了都不肯走。
梦霞由于长年累月地辛苦劳作,身体并不大好,尤其是腰,有时疼得连路都走不了,在床上躺着不能动。小五子带她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腰间盘突出,要好好休养,可是梦霞是闲不住的人,她怎么可能安心休养呢?只要能动她就要起来干活。
小锋长大以后,梦霞操持着给他娶了一房媳妇,媳妇虽然长得并不漂亮,但是老实脾气好,她没有妈,梦霞就把她当成女儿看待,两个人处得很好。
后来儿子媳妇一起到上海去打工了,留下两个孩子在家,梦霞帮着他们带,这下梦霞更闲不住了,每天除了干家里的活,还有两个娃儿要带。
在小峰结婚的时候,梦霞倾尽全力和小五子为他盖了一座气派的小洋楼。这个小洋楼工艺精巧,在村里真是数一数二的好,梦霞把里面全部装潢的像城里面一样,有卫生间,太阳能热水器、空调等等,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已经够苦了,想要儿子媳妇能够过上安逸的生活。
英子和丹丹都长成大姑娘小伙子了,尤其是丹丹,那么一个小不点,现在长成了一个强壮的男子汉,他做大理石生意,特别能吃苦耐劳,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都娶妻生子了。梦霞看着比他高一头还在她面前撒娇的汉子 ,心里五味杂陈。
英子夫妻俩在外地打工,每次回家都会帮梦霞买衣服买鞋子,她知道姑姑的所有尺寸,每次买的衣服都特别合身,梦霞叫她不要多花钱,她说:“这点钱算什么?要不是你,我们还不知道吃多大的苦呢!”
每年过年的时候是梦霞家最热闹的时候,小锋夫妻俩回来了,英子和丹丹都来给她拜年,一家人坐了一大桌子,其乐融融。梦霞的厨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丹丹说每次吃姑姑烧的菜觉得特别的香,英子说:“在我们心中,姑姑就是我们的妈,比妈还要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