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条条说瑞士人》The Naked Swiss
作者 | Clare O’dea
译者 | 影子
(一个国家，10个传闻。一探究竟。是真是假？任君评述。)
Chapter1：认识一下瑞士人
Chapter2：瑞士人很有钱，吗？
Chapter3：瑞士人排外，吗？
Chapter4：瑞士人聪明，吗？
Chapter5：瑞士人性别歧视，吗？
Chapter6：瑞士人中立，吗？
Chapter7：瑞士人帮过纳粹，吗？
Chapter8：瑞士人无聊，吗？
Chapter9：瑞士人是奸诈的银行家，吗？
Chapter10：瑞士人有世界最好的民主，吗？
Chapter11：瑞士人是欧洲人，吗？
Chapter11：瑞士人是欧洲人，吗？（1）
某个周五早上，6：20，微风习习，轻松惬意。法国境内，日内瓦湖沿湖的朵侬·勒班小镇上，我跟着早起的人们，看他们或步行或骑车或开小摩托，冲向山脚的码头搭渡船。渡船靠岸，人们纷纷上船，50分钟后他们将到达北岸的洛桑。法瑞边境就在湖中央。每天600名朵侬·勒班人离开法国，前往瑞士工作。
他们并不孤单。
有30万人工作在瑞士，却住在法国、意大利、德国、奥地利，每天跨国通勤。他们被称为“边境人”。
渡船可以容纳550人，零星几位坐在船头吹风，大多数人呆在室内聊天发呆刷手机，勤快的人已经打开手提开始工作，还有一些没有开启工作模式的人，把头埋在手臂里继续保持刚起床的呆滞模式。
“这个跨国通勤时间有点长，不过有人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工作。”一位市场总监跟我说， “边境线在我眼里无足轻重。我们工作、生活在这里，自然而然就成了‘边境人’。” 她强调在瑞士没有遭遇任何敌意。
“自然而然”的背后，是15年来欧瑞之间劳务自由流动、各项政策的落实到位，包括职业资格的双边认可，双边源头免税，社会保险双边合作等等。
流入沃州“边境人”占了总劳力的6.3%，大部分是低收入工种。2015年日内瓦湖区域平均收入6558瑞郎，2014年是3538瑞郎（2957欧元）。瑞郎升值，使得收入落差更明显。因为收入落差，瑞士居民对前往法国工作了无兴趣。所以，每天早上离开法国的渡船满载而去，回法国时空载而归。
早上7：15，渡船抵岸。最先下船的是骑小摩托的人，一待落地，就绝尘而去，奔向行政机关、卫生部门、教育部门各行各业；其他人轻快地紧随其后，涌向乌希地铁站，早班车将输送大家前往洛桑的各个角落。
瑞士和欧盟的关系，是人与人的关系。每天，成千上万的瑞士人和欧盟人相聚在工作、家庭、社区。除了每天跨国通勤的318500人，140万欧盟国公民居住在瑞士，43万瑞士人居住在欧盟国。
1. 亲近，更亲近
很多欧洲国家自称自己是“欧洲心脏”。
以地理角度衡量，瑞士作为“欧洲心脏”名副其实。但以政治角度衡量，瑞士与“欧洲心脏”相隔一个欧盟。
现实中，瑞士与欧盟的关系，要比瑞士人想象的更加盘丝错节，紧密不可分割。
来看一下——
17.5%瑞士居民是欧盟国公民，欧盟5.1亿人口市场是瑞士最大的市场伙伴。欧瑞每日交易逼近10亿瑞郎。今天54%的瑞士产品出口前往欧盟，72%的欧盟产品进入瑞士。
几十年来瑞士都是欧洲铁路交通的核心，占据欧洲交易的战略要道。2015年穿越瑞士阿尔卑斯山的公路、铁路运输了390万吨货物。根据欧瑞运输协议规定，瑞士实行铁路运输市场自由化，为了与欧盟看齐还取消了本国大型货车的限重。
尽管不是欧盟成员国，瑞士却是26个申根国之一，取消相互之间的边境检查点，旅客凭申根签证可在申根国自由流动。2007-2017的十年间，瑞士投入10亿瑞郎到欧盟凝聚基金（欧盟区域政策的主要工具是结构基金和凝聚基金（cohesion fund）），支持能源提效、公共交通、小额信贷、交通减速等。此外，瑞士新的立法条例都会检查与欧盟的兼容，与布鲁塞尔（欧盟总部）接轨。
在双边协议网的指导下，瑞士与欧盟友好合作。这个协议网有20多个主要的双边协议和100个普通协议。1994-1999年，双边关系第一阶段谈判达成一揽子协定，即《双边协定1》，关注，飞机汽车运输、人员自由流动、交易技术壁垒、农业技术壁垒等。2002-2004就双边关系第二阶段谈判达成一揽子协定，即《双边协定2》，关注农产品、统计、补贴、环境、媒体、反欺诈、储蓄税、申根国根据都柏林规则的国内安全监管等。
瑞士之于欧盟——
“一方面，这些协定开放了广阔的双边市场；另一方面，让诸多重要领域的紧密合作成为可能，譬如学术研究、安全、环境、文化。基于欧盟法规的双边协定，显示了瑞士与欧盟挂钩的诚心。”
这些双边协议由15个联合委员会共同管理执行。表面上瑞士自由发声，但是无法影响并结束一些不利政策。
欧瑞关系在增强而非消减。从下面三个案例可见端倪。
双边协议促进电力市场的自由准入；对接碳排放交易系统；食品安全和公众健康的更融洽合作（瑞士加入欧洲食品安全局）。
瑞士还加入了“地平线2020计划”，也即“欧盟科研框架计划”。始于1984年，以研究国际前沿和竞争性科技难点为主要内容，是欧盟成员国共同参与的中期重大科研计划，总预算超过800亿欧元。
2. 拒绝欧盟
瑞士和欧盟如此交好，那到底是什么让瑞士对加入欧盟如此犹豫不决呢？
答案是——怀疑论和民族自决。
欧盟是一个超民族组织，成员国需让渡民族自决给联盟机构，任何决策从大局出发。这和瑞士直接民主的政治体系相悖。这个阿尔卑斯山民族视直接民主神圣不可侵犯，根本不可能拱手相让。而且欧盟的民主体制缺陷也备受诟病。
答案还有经济因素。
瑞士经济体系很复杂，但是管用，从交易数字上就可见一斑。除了和欧盟交易，瑞士还有更广阔的第三方市场，2013年和中国的自由贸易协定就是一个成功的案例。而欧盟目前还没有和这条亚洲巨龙有类似贸易协定。
各方争论不一，但是可以统一的是，没有人觉得加入欧盟是个好主意，提议加入的政客无疑是往枪口上撞，顺便撞掉自己的征途。2017年2月伯尔尼的民意测验显示，只有15%的公众支持加入欧盟。瑞士人普遍认为，欧盟好比一艘强硬派掌舵的大笨船，不仅开错方向而且船大难掉头，实在是一无是处。
瑞士人民党的克里斯托弗·布洛欣，几十年来致力领导大家反对加入欧盟。他甚至直言不讳地称呼欧盟为“危险的国外干涉”。在他的分析中，欧盟站在了瑞士所有优点的对立面上。瑞士需要的是合作者，欧盟却是“满脑子的妒忌、贪婪、邪思”的敌人。2017年6月比尔市的一次瑞士人民党会议上，克里斯托弗·布洛欣演讲稿中的描述更清晰了他的立场：
“这是一个非民主、集权的机构，把决策权交给一帮公务员和满脑子集权思维的政客，而这些人甚至都不是民主选举出来的。瑞士是一个有组织的民主产物；欧盟只是个智能产物，更准确地说，是个失败的智能产物。
瑞士的成功，不能被葬送。那些怀疑论者、自私的政客、背信弃义的公务员、鼠目寸光只盯紧自己的钱袋的管理者，谁也别想把瑞士送进欧盟这个火坑。”
2009年欧元区爆发危机后，欧盟难以打破发展桎梏，一直过得很艰难，2016年英国全民公投脱欧更是给了欧盟响亮一巴掌。
而这巴掌的后续耐人寻味。
英国脱欧没有引发其别国家争先恐后的跟随，欧盟内更加团结，支持率反而飙升，英国公投脱欧后一年，德法两国的支持率上升18%。皮尤(Pew)的一项民调发现，甚至英国人也更积极地看待欧盟，比脱欧前上升了10%支持率，达到54%。欧盟9个国家中只有18%民众想要脱欧。
欧盟在国际舞台的影响不容小觑。随着新任英国首相强硬反对“美国优先”的姿态，以及对俄的暧昧立场，欧洲产生了新的危机感，亟需一个强大的欧盟保护欧洲利益。
下一篇——Chapter11：瑞士人是欧洲人，吗？（2）
（感谢大家对本书和本译文的喜爱。本书翻译已获Clare O’dea授权，禁止二改商用，转载请注明。本书成书于2017年，所以有些数据并不是最新。如有错误，欢迎指正，不甚感激。微博@影子945_，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部分Photos by Florian St.&Zoe Q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