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特别喜欢把电影里的某一刻截图保存在手机里,空闲时刻翻翻相册,又能一瞬间回到看电影电影中的某一刻。就像翻杂货堆里,你找到了一张古老的明信片,上面的灰尘平添了几许回忆的质感,那些曾被忽视的细节、不可思议的巧合,飘忽而至上了心。
蝴蝶效应最后一幕里,身高一米八以上的伊万,黑色的西装、清爽的发型——英气逼人,站在纽约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回首凝望的那个女孩,金色长发。如果镜头能够把回忆拉长,以光影代替时间,让每一次回到过去时间点的那个重要对白录刻在音频轨道,这一秒将变得更为具体。而就恰好是这一帧图影,总在我脑海里被不断的复刻、重映。有时候,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是那个导演,我一定要这样拍完它的结束。但有时候又觉得,好电影就像中国画,留白是作品的精髓所在。每个人能够欣赏的极限,在于他们认识到留白的精髓程度,那些并未言明的话,都只能感受。
看电影的时候,它一段一段的讲述,前因后果慢慢的浮现。回忆的时候,电影的感受却往往是倒叙的,从结果回头看故事的一点一滴,如同宿命论般一切都不可逆转,更添了几重悲情色彩。含蓄而悠长的话要听两遍,辩驳人生的电影总要看两回。
蝴蝶效应诗意化的解说是: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其原因在于:蝴蝶扇动翅膀的运动,导致身边的空气系统变化,并产生微弱的气流,而微弱的气流的产生又会引起四周空气或其他系统产生相应的变化,由此引起一个连锁反应,最终导致其他系统的极大变化。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定理时,就像小学生答题一般,嗡的一声惊呼“多米诺骨牌”。只是一个你看不见触发点,一个你看得见触发点。
童年时候的经历就像雾霾一样,它虽然只占据了一个冬天,却腐蚀了整个四季。人在期望快快长大的时候,是在觉醒于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因为小时候很多事不清楚代价和伤害的实际程度,故事的悲剧就像种子会随着岁月长大,悲剧会随着时间慢慢明显。最可怕的人生并不是疼痛会随着时间而结痂愈合,而是有些人成长期待里的白细胞已经死亡殆尽,代替愈合的只有一再腐烂的伤口。这样的人生里只是一步一步走向死亡,并不存在长大。所谓不得不,就是因为有些事那一刻发生了,所有补救都是撒盐。
从人性上讲:一般我们问:“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你会想回到什么时候。”;大多数我们想回到的时间点,都是对自己某一点的不满意期望重新锻造。这当中其实是一种潜意识里的因果论。因果定义里说:通过揭示被下定义概念所反映事物的发生、形成的原因而构成种差的发生定义。伊万四次重回到过去,意图改变童年里那特定的一刻——“前因”。他二十岁就读大学,过上正常的生活,一切都阳光灿烂的时间点——此为“后果”后果。蝴蝶效应最为精辟的一处是,所有改变都会产生新的改变。而对应于这部电影最富有科学性和文学艺术性的结合点在于,基础条件中你想改变的结果需要作出巨大牺牲——这仅仅是你“一厢情愿”的部分,实施条件强制一切合适的都需要试验才知道,而现实条件明令一切试验需要收取附加费用。这种运行机制里的被迫性,其实就像是新闻背后藏着的线——生活中构成犯罪行为的动机和条件。回不去的是过去,但每个人都想回去的是:正常的生活。
伊万的运气,就像四次买同一个号的彩票连包洗衣粉都没摸到过,固执的四次走了同一个“轮回通道”。现实生活里对这种四次轮回的事,毫无归属感。毕竟有很多事情,说起来总有一种理智上能理解的“认可”,而情感上毫无波动——听之无聊、嚼着乏味。其差距就像一斤金子和一斤豆腐,都知道一斤,但拿着前者的人和后者则完全不同。所以这种轮回宿命的悲剧感,我给找了个极为勉强的解释说明:国庆假补班,word文档里辛勤琢磨修改好的论文,没有点击保存键给领导发了个空挡,第二天重写一遍又忘加数据信息,然后第三天发现昨天对了错误点但未更正,还得重新写一遍……。这种奔溃局面,不咆哮四海都对不起法定节假日。电影的精妙绝伦之处恰好在于,当伊万四次回到轮回去往“触发点”,都累积了一段教训,做出自认为聪明的“解决办法”,然后迎来了“蝴蝶效应”里最坏的局面……。
希腊神话里的悲剧人物西西弗重复着将石头从山脚推上山顶。其悲剧点在于他没有希望,但从这部剧里解释了一种普通人的幸运——在已然的宿命中不需要再欺骗自己说:还有希望。伊万恰好是因为希冀,所以重复。当然这也是他的幸运之处,毕竟有一种说法:最惨,你至少还有希望存在,哪怕只有0.00001%。说不好谁更悲惨,从心出发,我两个都不想尝试。
典型的美国式剧本,总会说“只要你不放弃,一切皆有可能”。我有时会怀疑,是否在全世界的历史文化里,美利坚独特的民族风格、历史文化、人种灵魂里有着催生一切皆有可能的沃土。但我也倾向于情感电影剧本的写作方式里,一切迎合大众口味的剧本,都需要加糖,哪怕砒霜也得加糖。
剧本的呈现模式本身就是一场不能深究的悲剧剧本,回到故事内容的时候,一切就变成现场采访栏目。幸好这有四段,不必只能看一档——《焦点访谈》,还能有《背后的故事》。新闻里的事,平日已经看够了头条,被抛弃的一直都是生活不易,美好的向往即便复制、粘贴也依旧是喜闻乐见。
当伊万问凯蕾是否要和托米结婚,他原本以为凯蕾会嫁给自己哪怕他失去双臂。
凯蕾笑着说“我是说一秒钟就可以想完我们的一生,嘣,恋爱、结婚、生子,孩子们长大,我们变老,准备葬礼、诸如此类,想象比说来得快。”
伊万听的很认真,回答的更认真:“Would it make a difference if I told you that no one could possibly ever love anyone as much as I love you”(如果我告诉你,我对你的爱世界上无人可以超越,是否一切能够不一样?)。
爱情剧里的咖啡,忘了加糖,这对白突然变得好苦。
我们都知道电影只有几小时,人生要过好几十年。一个念头并不足以支撑一个人去过完一生。很多人都知道爱情特别美好,一个人要找一个自己最爱的人才能走进婚姻。而实际情况是,我们可以找一个自己不讨厌的人就好。如果要固执的秉持初衷,结果好,是幸运,结果不好是常识。社会总是让我们必须认知:路有千万条,人不会因为一个十字路口就决定了一辈子的命运,即便有也不过是一种小概率的事件。海明威是美国乃至世界文化史硬汉,所有励志、奇迹类文学作品都向着在风浪里搏击马林鱼的老人致敬。恰好迎合了社会投食的需求标准——人始终需要坚持信念。
电影是高级版的信念。撑着伊万四次回到过去,是因为他希望身边的人都能过得很好,不必因为童年时那一刻发生的事情,一生无可挽救。于温情处,在于我们不必挣扎自己命是否落魄,但需要为“值得”两个字一往无前。这也成就了一句至理名言,“一秒钟,也是人生”。
执者失之。电影里放映到:小时候的生日派对,莫名让我想起“怦然心动”里极其经典的一句话: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廊桥遗梦里弗朗西斯卡吓唬罗伯特-金凯花有毒,那倩然一笑。明明全然不同的情感背景,却觉得这些情感是蝴蝶效应里的背面。
放过后,走散了的两个人,擦肩而过,纵使回头,也是路人。我不知道故事的结局处,那个回眸,是否意味着情有独钟。但我承认,一瞬的长度与一生的短暂,是并存的。忘不掉的那一刻,和回不去的那一刻,都只是证明:时间不是以秒计算,是以记忆留存的长度来计算的。如果是我,我宁愿情感淡薄,普通就好,因为时间真正的计算方式在教育我,一刻太长、痛苦太沉、砒霜有毒,并不值得。
PS:新的一周里,总要有新的更新,微信公众号:西西弗的笔记本,一直不偷懒,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