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新解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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扰民凌弱更无情，闹来闹去只为名

——新解《西游记》之五

郑标工作室周国新

孙悟空海外求学二十年，终于学成归来。在花果山开始了一段逍遥日子，灭魔王、抢兵器、索神铁、闹幽冥、斗天庭，可谓鬼神皆惊，天地动容。这些成了孙悟空骄傲的资本，西行路上每次自我介绍时都要旧事重提。但这些瞎折腾，于国于民有多大用处？

我以为，这些行为可以反映出一些所谓的民主意识、反抗精神，但实际上基本上既不利国也不利民，有些行为还相当的自私，这个猴精只是为了求名而已。

且看一个片段：

他就捻起诀来，念动咒语，向巽地上吸一口气，呼的吹将去，便是一阵风，飞沙走石，好惊人也。

炮云起处荡乾坤，黑雾阴霾大地昏。江海波翻鱼蟹怕，山林树折虎狼奔。诸般买卖无商旅，各样生涯不见人。殿上君王归内院，阶前文武转衙门。千秋宝座都吹倒，五凤高楼幌动根。

风起处，惊散了那傲来国君王，三街六市，都慌得关门闭户，无人敢走。悟空才按下云头。径闯入朝门里。直到兵器馆、武库中，打开门扇，看时，那里面无数器械：刀、枪、剑、戟、斧、钺、毛、镰、鞭、钯、挝、简、弓、弩、叉、矛，件件俱备。一见甚喜道：“我一人能拿几何？还使个分身法搬将去罢。”好猴王，即拔一把毫毛，入口嚼烂，喷将处去，念动咒语，叫声：“变！”变做千百个小猴，都乱搬乱抢；有力的拿五七件，力小的拿三二件，尽数搬个罄净。径踏云头，弄个摄法，唤转狂风，带领小猴，俱回本处。

这是孙悟空在灭杀混世魔王后，为了增强花果山的防御力去抢兵器的一个片段。我们的这位美猴王神通固然有了，但品德却还未修成，还不如手下的四猴。且看四猴如何说：

“我们这山，向东去，有二百里水面，那厢乃傲来国界。那国界中有一王位，满城中军民无数，必有金银铜铁等匠作。大王若去那里，或买或造些兵器，教演我等，守护山场，诚所谓保泰长久之机也。”

这里四猴说的是或买或造，而美猴王却恃强凌弱，一城百姓的利益全然不放在心上。面对凡人，有如此行为，与妖何异？

就是灭杀混世魔王一节，我们再看孙悟空的残忍程度：

这悟空才去夺得他的刀来，分开小猴，照顶门一下，砍为两段。领众杀进洞中，将那大小妖精，尽皆剿灭。

混世魔王不就是欺负了几十只猴子吗？既没有杀尽花果山猴子，也没有强占孙悟空的地盘。这位孙猴王呢？来讨说法就是了，杀了混世魔王好像也不悖情理，但“将那大小妖精，尽皆剿灭”是不是过分了？那大小妖精难道都犯了死罪不成？它们是妖，你孙悟空不也是妖吗？你洞中的大大小小的猴子哪个不是妖精？妖精杀妖精而已，孙猴王品何存？德何在？

联系起来，对孙悟空称之为猴王尚可，加一“美”字，就夸大其词了。

他到东海，说是借兵器，但分明是抢。也许金箍棒就是给孙悟空量身定做的，但孙悟空说要就要，一点点客气话都没有，就讹上人家龙王了。人家招你惹你了，上人家去硬“抢”，这不仅是道德问题了，显然是触犯法律的。

魂到地府，强勾生死簿，更是无视已经存在的规则，用武力威胁十殿阎罗。掌管生死，是阎罗的本职工作，人家既没越权，也没怠工，凭什么扰乱人家的工作？

如此罪恶的猴精，玉皇开始并没有治罪，反而听信太白金星的谗言，把他封为弼马温，已经很宽大了。他嫌官小，反了！其实，要那么大官，干嘛？德不配位，终是害人害己。

又是进谗言的太白金星，玉皇大帝居然又听从了，居然把自封的“齐天大圣”给承认了，还让他管蟠桃园。官大了，名有了，你孙大圣好好工作了吗？工作时间睡觉，还监守自盗。一个破猴精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成“上仙”了？王母娘娘开蟠桃会，没邀请他，也在情理之中，你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新手，领导不宴请你，还不正常吗。你小子倒好，耍小聪明，蟠桃会你搅局，还把美酒佳肴弄回去家给猴子们享用。那是人家贵族享用的，你个穷屌丝，偷点也就罢了，还要抢回家。真是让人无语了。

你会筋斗云，你有七十二般变化，你有金箍棒，你能进行“无性繁殖”，你刀砍不伤，枪扎不透，雷打不死，可谓神通广大，很牛逼。还吵着要做玉皇大帝的位，作，继续作，不作不死。

其实人家玉皇大帝是逗你玩呢！吃几个桃，喝几坛酒，踢倒几把椅子，对天宫算一回事吗？十万天兵天将奈何不了你，看把你能的？太上老君养的一头牛，你束手无策了，还用说其它的吗？不是奈何不了，而是不想奈何你。

因为，你终是佛门中人，你的价值就是西行路上的一个工具而已。所以，人家如来一只手，翻手之间，你的神通就施展不开了。五行山下，五百载，其实就是要压清醒你，在天地之间，你是叫“孙悟空”，还是叫“齐天大圣”，只是名称换了，你依然是只猴子！

现在揣测一下，吴承恩老先生为什么要写这样一个无品、无德、无情的孙悟空呢？我想孙悟空就如同封建社会中从陈胜开始的农民起义者，尽管这些人有反抗意识，有的也有些神通，可是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还不是终被压于五行山下？孙悟空的失败，不仅仅是因为神通比不上如来，而且是因为自己只求仙问道，心还未修，德还未成的缘故。因此，今日读取经前的孙悟空，给我一个深深的警醒：本事再大，别忘修德，别忘记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