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许多华裔,从小学习汉语,但年过半百,才回到他们的出生地。丁南星还算幸运,二十出头他便从大洋洲回了自己的老家——温婉多情的水乡。
丁南星的打扮,有种时尚混搭元素,休闲与时髦并存,他身着蜡染条纹上衣,格子长裤,流线型运动外套,炫目的蓝色太阳镜,还有一只可自己移动的旅行箱。丁南星搭乘一辆快车直达目的地,这日天公作美,赏了他一个艳阳天,微风是那么的宜人,河水是那么的清澈,风御着草木味与花香,在河流边跳着轻盈的胡旋舞,河水蜿蜒,通向丁南星的家门口。
想起马上就能见到外祖母的故居,丁南星的脚步越来越快。可就在这时,他的脚步戛然而止,面前,出现了一群可爱的“拦路虎”。丁南星有些好笑地看着池塘边,成群结队的鸭群串联成长长的队伍,井然有序地悠闲地穿过乡间小路,每一只鸭走路的样子都带着憨憨的萌态。他将手搭在行李箱上,让鸭子先过,同时还心情极佳地吹了声长哨。
丁南星快到家的时候,见到两名头发乌黑面容清秀穿着鲜艳长裙的少女,她们手挽着手谈笑风生地经过,他摘下墨镜,他年轻英俊的面容,一脸阳光的笑意,让两名十八九岁的女孩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他却只将目光投向其中的一人。那个女孩,名叫海月,全名——苏海月。苏海月穿着嫩青色长裙,仿佛周身被荷叶包裹着,她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山花,顺着河流,朝家的方向行去。丁南星叫住她,一问路才知,他和海月竟是两房相隔的邻居。
祖母家的老房子还算气派,但屋里常年没有住人,家具都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丁南星拿起扫把,发现扫把上也扬起浮尘,将他黑色的运动鞋弄成了灰色,他苦笑一声,还好他早有准备,在院子里搭起了随身自带的帐篷,打算就这样先凑合一夜。
老房子来了新人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左邻右坊。村民们都知道,老太太在海外生活了二十年的孙子丁南星,今日终于回来了。丁南星并不避客,反而热情好客地将宅门大敞,他家的院落仿佛成了一间免费供大伙儿参观的古宅。
一天之内,许多来串门的村民,问了丁南星同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搭帐篷,为什么不睡床上。”只有苏海月问丁南星:“你为什么要回这个十几年无人打扫的老家,而不是选择住旅馆或者酒店。”
丁南星回答他们:“因为我还是个学生,勤工俭学,经费有限。而且我是来寻根问祖的,我只有住进我母亲与祖母住过的家中,这一趟寻根问祖的旅行才算圆满。”
苏海月和他没待多久,便匆匆告辞。听那位与她同行的闺蜜说,苏海月的家人,正忙着为她的五一小长假安排相亲呢。
02
万物有着它们各自的语言,万物都在倾情述说。蝴蝶扇动着它们美丽的翅膀,昆虫在小小的枝桠上安眠,风低低地从屋脊吹过,奔向远处的山峰。漫步于水乡的山河,很容易让人想起往日时光,叫人感受着大自然洁净的美好,时而陷入沉思,时而又有种忘忧的宁静。
丁南星在山顶,寻到了风的踪迹,他还看见了摘果子的苏海月。
“你不是去相亲了,怎么有空来这儿?”
“他们哪,早被我三杯茶给打发了。”苏海月笑道。
“你也不想结婚?”
苏海月摇摇头,似乎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只是问丁南星:“你觉得这里怎样?”
“风景很好,”丁南星看着天边的云彩与燕子说道,“我的祖母生长在这里,我母亲在这里出嫁,我的出生地在这里。我母亲后来随父亲离开了,之后他们又带着祖母离开了。老家这边还有些亲戚,也都散落在各个城市。”
都说水乡水乡,需得烟雨朦胧之时,方能尽显它的韵味,可丁南星来的这趟,都快两日了,偏偏都遇上好风景,晴阳高照,连一片乌云都没瞧见。丁南星期待过水乡的烟雨美景,可惜没有遇上,但他也不会为此事而感到遗憾。
丁南星问苏海月:“我该怎么称呼你?”
苏海月介绍了自己,也问了丁南星的姓名,还称赞他的名字朗朗上口,好听和大气。丁南星却问苏海月:“海月,是什么意思?”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名字取自一首诗。”
“我的汉语老师曾说,汉语博大精深。有的父母给孩子取名,还会特意去查阅典故。”
“是啊,我名字的故事,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苏海月道。
“哪儿有想名字想上三天三夜的?”丁南星感到难以置信。
“哈哈,我家就是啊。当时我父母给我取名,真是绞尽脑汁。我爸妈想了好多好多字,什么小冉、紫樱、圆圆、娜娜、芷柔,一个名一行,列了百把行呢。”
丁南星这回真的信了。
苏海月说话,颇像他的汉语老师在上作文课。
父母们良苦用心,他们将对宝贝的祝福与期盼,浓缩成名,实属经历了一番辛苦。
尤其是对那些有选择困难症的父母而言,他们是取舍完再取舍,这样取出来的名字,才颇能彰显自己盼子成龙、望女成凤之心。
“苏海月,海月。”
丁南星不得不承认,在听到苏海月这样的名字的时候,他有过一霎那的心动。让他心动的,当然不只是苏海月的名字,还有海月整个人给人清新脱俗的感受,那种感受是难以言喻的。来这片山水之地以前,他的心如同禅池,但是在老家的山顶俯瞰过河流,尝食过这里的特色美食,他承认,他爱上了这里的烟火。而在遇见苏海月之后,他那如禅池一般的心被深深震撼了。他的心,像一汪湖水汇入了海洋、成为了海洋,从此白浪翻滚,连山河日月都更为辽阔。
03
丁南星的性格开朗外向,向来是藏不住心事的。他在夜里拨通了姐姐的电话:“姐,我跟你说吼~我在这边,遇见了一位姑娘。”
“你也有喜欢的人啦。”
“她好像对我不感兴趣。”
“好像,怎么能是好像呢?你是不是还没跟人家表过态?喜欢就追。年轻人要敢于开口,要试着与她交往呐。”
“还没明确表态。我怕……”
“怕啥。大丈夫扭扭捏捏,忒不大气。”姐姐的这套激将法,每次都是百试百灵。
果然,丁南星立马回应道:“我才不扭捏,我一直很大气,我明早就要去同苏海月表明心意。”
姐姐在电话那头憋着笑:“原来,那个姑娘叫苏海月。好好,去吧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啊。”
丁南星次日,也没有向苏海月表明心意,他只是问她:“这里有没有大熊猫?”
“大熊猫不在这儿。”苏海月告诉他。
苏海月留丁南星尝一尝老家的菜。
她生火,淘米,熟练地把豆腐切块,把姜块切成丝,把土豆片成片,胡萝卜则被她雕成了花,放在盘里摆盘用。
“农家菜,为什么还弄雕花?”丁南星笑问道。
“现学的,好看吧?”
苏海月拿起那朵雕花,凑近自己的鼻梁嗅了嗅,仿佛真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渗出,她将雕花放在自己明朗的双眸前,情不自禁地欣赏片刻,就仿佛摆弄着的不是一朵雕花,少女的精巧发饰。果然,女子都是爱花的。
苏海月点燃了柴火,过了片刻火终于烧得旺了起来,灶膛里干柴发出“噼啪”放脆响声。这生火烧油的流程,苏海月早习以为常,丁南星却是跳出手机屏幕头一回见。她把切好的葱姜蒜以及青红椒翻炒爆香,将浓稠的淀粉水倒向汤汁调转火势收汁,是家乡菜香氤氲烟火人间的味道。丁南星只有同这家乡的庖厨灶台亲近了,心,才算是真正回归了故里。
当晚,丁南星回到他自己家的院子,从行李箱找出那本崭新的出游攻略,他撕开薄薄的一层封膜,一整晚都在读那本书。在阅读旅行攻略的时候,他才明白这座城市没有大熊猫,而他最喜欢的动物大熊猫,此刻,正在四川成都刷牙洗脸呢。看完那本攻略,天已经泛出鱼肚白,丁南星的眼圈黑得跟大熊猫似的出门去吃早饭。
这日清早,苏海月又偶遇了丁南星,她忍不住问他道:“丁南星,昨日夜里你干嘛了?是水土不服呢,还是时差没倒过来呀?怎么眼圈这么黑?”
丁南星只回答了俩字:“看书。”
“什么书这么好看?”
丁南星从包里拿出那本攻略,一副捧着宝贝般的神情道:“就是它啦。”
苏海月接过书,翻了几页,发现夹在扉页里的便利贴,上面画有两只可爱的大熊猫,顿时心领神会:“你最喜欢的动物是大熊猫?”
丁南星点头如捣蒜。
“既然喜欢,那就去看啊。”苏海月将书还给丁南星。
“现在是五一小长假,客流量高峰期,机票很难抢的。”
“那倒是,”苏海月打趣诗山道,“那等五一过完,你见到大熊猫,是不是会站在那儿,兴奋地拍一整天的照啊?”
“不,我会请它们去餐厅喝鸡尾酒。到时候,你也可以一起哦。”
“幼稚鬼。你慢慢玩吧,我不奉陪。”苏海月笑着脚步轻快地朝前走去。但是她没有走太快,迎着夕阳的光与暖风,她等待着丁南星快走几步朝她奔来。
04
这日上午,丁南星和苏海月相约来山上摘甜甜的果子。山上有蚊子吸血,鸟鸣声异常躁动,天也渐渐变得闷热,空气不那么清爽了。但他们没有去听,也没有闲心去驱赶蚊虫和抱怨乌云。他们之间,产生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情愫,沉浸在彼此的津津乐道中。
“看,那只风筝,像不像一盏孔明灯?”丁南星手指着天,笑着说道。
苏海月仰头,朝丁南星手指的地方望去。她看到了那只像孔明灯一样的风筝,是四四方方的金色,在她仰头的瞬间,雨水三五滴落在苏海月的脸上,灰蒙蒙的天空闷雷滚滚,苏海月的神情惴惴不安,显然,她是有些害怕雷声的。
“要下雨了,我没带伞。”苏海月慌忙往山下走。
“我也没伞。”
丁南星脱下外衣,追着她的步伐,将宽大的衣服罩在苏海月的脑袋上为她遮雨。
此时雨越下越大,路面变得有些湿滑,苏海月抓着丁南星宽大的衣摆,蒙头跑向一棵树,想借树上宽大的叶片为自己挡雨。她的手却被丁南星一把拉住。
“别去那里避雨,树下危险。”丁南星大声道。
雨下得更大了,浑身都湿透的丁南星,急忙把手机关了机,人坐在地上。苏海月也坐在他的旁边。在电闪雷鸣时,苏海月紧依着丁南星。她本就害怕得瑟瑟发抖,不一会儿,她又眼睁睁看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劈中的正是她方才想跑去避雨的那棵大树。闪电竟将大树生生劈成了两半,一半的树干带着它的枝叶倾倒下来,空气中顿时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苏海月被吓得不轻,她的惊呼声淹没在雨声里,雨水灌进了她的眼眶和嘴里,她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是紧紧地抓住丁南星的手,和他坐在了湿漉漉的泥草地上。
“好险,”苏海月声音颤抖,“我刚刚差点没了。还好你拉着我,不让我在树下避雨。”
“别怕,海月,”丁南星安慰道,“等闪电停了,我们便回家。”
待到闪电渐息,丁南星想带着苏海月回家,苏海月却像是生长在了地上,她拼命摇头:“不,我不能走。我已经腿软了,你先走吧。”
“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丁南星背起苏海月,带着她一起回家。
“腿还软吗?”
到了苏海月的家,丁南星将她放下。
“早好了。”
“那你还……”
看着苏海月疾跑进屋的背影,丁南星的心中大呼上当。苏海月回过头,看了丁南星一眼,她看见丁南星的头发还在往他的肩上湿答答地滴着水,回屋拿了块干毛巾想要给他。
她拿完毛巾回来,丁南星也还没走。他待在她家楼下,似乎在等着什么。
丁南星没有接干毛巾为自己擦水,而是朝苏海月挥了挥手:“海月,好好休息,明天见。”
05
时间过得很快。五一小长假,还剩一日便要结束了,苏海月的父母来给她送行。他们不仅给了她一个信封,里面装着生活费,还提着几袋家乡的特产,让她带去给远在北方的舍友分享。
“她们啊,都是群馋猫,总嚷嚷着我们老家的特产如何如何好吃,说怎么吃都吃不够呢。”
“若还不够,我便再拿些给你。”母亲的笑容,总是那般慈爱。
苏海月和母亲开玩笑道:“我若是力气大,也许真能把家给搬空。“
母亲也笑了,她手指点了点苏海月的额头:“你呀。”
丁南星在一旁远远看着,等苏海月的母亲回屋,他才走过去问:“海月,你提着这个箱子,带着这么多特产,是要去哪儿啊?”
“当然是回学校呀。”
“你在哪座城市上大学?”
“你加了我,没看我的朋友圈吗?”
“没看,回头我去看看。”
丁南星知道苏海月要回学校后,他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出来。他默默从包里拿出那本旅行攻略,从中间撕下一页递给苏海月:“这是我最喜欢的大熊猫,虽然只是一张图纸,它也让我像看到真的熊猫一样高兴。送你了。留个纪念吧。”
苏海月接过那张残页,虽然她没有搜集动物图纸的习惯,但她知道,这页纸意义非凡。苏海月也送给丁南星一方手绢。丁南星道谢收了。他看着雨格的舅舅帮她将行李都搬上车。雨格钻进车里,她摇下车窗对着他挥手,汽车载着雨格渐行渐远,丁南星想追而未追,但丁南星的心里,有一股怅然涌了上来。
苏海月离开了他。
这几日和苏海月的相处虽然短暂,但短短几日,丁南星真的觉得,他们相识已久。
只是,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丁南星也未能解释。
在丁南星的眼里,苏海月的恬静微笑惊艳了时光,胜过了所有繁花,让韶华变得明媚。
苏海月是诗意水乡的温柔月光,是他遇上了,便一生都无法遗忘的芬芳。所以,不论风里雨里,苏海月都想与这名女子相见。
上飞机后,丁南星仍在想苏海月。
丁南星心想,苏海月毕业后,会不会留在自己的家乡?像她这样明朗而不甘平庸的女孩,应该会选择在城里居住,闯出一番自己的天地来吧。此后,山高路远,按她家人一年给她“相八次亲”的进程,她一定会很快穿上最美的花嫁,成为最幸福的新娘。
想得太远,丁南星唯余一声长叹。
这一别就是人海茫茫。
丁南星与苏海月的故事,刻在了2021年,平凡的五月份开端。五月,对他们而言,却有一段难忘而甜蜜的回忆,即使他们再也不见。
飞机已经埋没进高高的云层,地面的人与景全都化作星星点点的颜料盘中的泼墨,丁南星戴上蒸汽眼罩,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梦里依旧回味着他和苏海月在山水间的点点滴滴。
睡醒后,丁南星去了趟洗手间,他双手湿淋淋的回到座位边,他忽然想起些什么,从口袋里,拿出那方叠得方方正正的丝帕。
丁南星将帕子展开来,发现了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丝帕的里面,右侧,绣有一方家乡的白墙青瓦与水景和还有盛放着的红黄花朵,手绢上,用隽永的红字绣着两行字,或许是古诗之类的。
他一眼扫过,不自觉地一笑,心道,那个女孩,还真是有一双巧手儿。
邻座的老爷爷,望向丁南星手中的帕子,投来羡慕与赞许的目光,说:“小伙子,你和你女朋友你们这对小情侣真浪漫,在网络技术这么发达的年代,还用这样的手工艺品传情,真是罕见。”
他小脸一红:“我还没有女朋友……”
那位爷爷指着手绢上绣着的红字,笑着问:“这一块绣着两行情诗的手帕,是你自己个儿买来玩的啊?”
丁南星原本未去细看帕子上的那两行字,只想拿出丝帕代替纸巾擦去自己手上的水珠。
经老爷爷一提点,丁南星细细读了帕子上那两行字。
上面绣着: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丁南星眼前一亮,几乎要热泪盈眶。
苏海月,她还爱着我,她没有忘记我……
06
楝花等候着荼靡的情话。
一不小心,却迎来一场告别。
丁南星只采撷那一朵荼靡。白色的荼靡盛放在雨丝清凉的暮春,他赏其花瓣,嗅其芳香。在这温婉的水乡,一年四季,从不缺好花,好景与好茶;这里的山美,水美,人更美。
一切没有“太迟”或“太早”,行路不应太匆匆。
在这个民风淳朴的乡村,有两种声音最令人喜欢,一是村民们说着外地人听不懂的方言的时候,轻妙如歌,又有些温吞的吐词;二是雷鸣声与倾盆大雨停歇后,草木湿湿嗒嗒、脚步提提啦啦的声音。
万水千山总关情。
苏海月时时刻刻都念着丁南星,丁南星分分秒秒深爱着苏海月。只要心中有情,便能无视距离的阻隔。
这一对有情的青年,没有盼过寒冬腊月,只是从五月初一待到十月初一,心有彼此的两人,便相约在武夷山下见了面。相见这日,苏海月戴着一顶可爱的熊猫帽,丁南星则拿着那方手帕。丁南星举着伞,看见苏海月的时候,海月也见到了他,她笑着朝他奔来。
丁南星好奇地问苏海月,为什么要绣这一方丝帕。
“家乡的习俗,女子十八岁那年送给自己的成人礼。绣一方丝帕,来日赠给情郎,情意方能缠绵与久远。”
“这样的风俗,倒是少见。”
“是很少见,但总有人在做。”
“丝帕上的诗句,愿得一人心,是你苏海月对我的承诺;那白头不相离,便是我丁南星对你的真心。”
“这一别也有五个月。”苏海月有些遗憾。
“是我明白得太迟,”丁南星道,“不过好在,没让你等得太久。苏海月,这段时间我是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种感受。”
苏海月听了丁南星娓娓道来,她的眼睛眨了一下,立马有晶莹的东西渗了出来。丁南星看着苏海月格美丽的双眼,仿佛在看宇宙中的星子,如此闪耀动人。苏海月被丁南星看得不好意思了,她便垂下眼去,过了许久,她才抬眸对着丁南星微微一笑,丁南星这才看清,苏海月眼里含着的,原来不是星辰,而是泪花。
其实,在山上那日的那场大雨,苏海月便明白了,在电闪雷鸣时,没有一棵大树靠得住,丁南星却成了她的救命恩人,她从心怀感激,到渐渐生情,只不过用了一夜。一夜过后,她的眼中只有丁南星。
“丁南星,你愿意陪我度过一生一世吗?”
“苏海月,我对你一见钟情。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