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一)

  夜色渐深，豆大的雨滴狂乱地扑向沥青马路，突如其来的暴雨让行人措手不及，纷纷抬起手挡在头顶；眉头重重地皱起，似是抱怨这暴雨突袭，又似不满天气预报的错误讯息。都市中的人，各有各的烦心事，在这大雨中，谁也顾不得彼此。可偏巧，站在公交站台的一位秀丽女子，身着当季草木绿色连衣裙，一双狭长美目，淡然看着眼前的慌乱之景，好似这场大雨全然与她无关。与女子的淡定从容相比，身旁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却显得十分焦急，频繁地抬手看表。那女子定定地看着男人手里的那把伞，眼神开始缥缈，仿佛跌入无穷尽的前尘往事中。忽地那女子开口：“先生，这雨势怕是一时半会小不了了，你看方不方便借你的伞送我一程，我家就在前面那个小区。”顺着女子手指的方向看去，距离不算太远，要是自己无事，送她一程也无妨，男子正思索着。手机铃声毫无预兆的响起，他忙不迭道一声抱歉，接了电话。“嗯，我在站台等着你呢，不用担心，有我呢。”男人的声音温柔缱绻，想必正在和心爱之人通话。被冷落的女子眼神有些黯淡，待男人接完电话转过头来，女子随即隐去了眼中的黯然。微笑道：“看来是不方便了。”眼神中有几分了然，有几分调笑，更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悲戚与怨怼。见状，那男人也有些尴尬，歉疚地笑笑。公交车稳稳地停下，一白衣女人缓缓走下，脸色十分苍白，扯起没有血色的嘴唇对着男人虚弱地微笑。男人急忙上前拥住她，打开大伞，为她遮去风雨。那女子看着眼前这一对男女，多么令人艳羡，如此温柔的男人，在雨中等待自己的妻子，替她遮风挡雨。谁说细节不重要，你看周围四散奔逃的人群，谁不想有个人在自己头顶撑把伞。许是女人的直觉，白衣女子转头望见那女子注视的目光，那眼神里，似是流淌着千年的情愫。一种莫名地熟悉感涌上心头，让她几乎想冲进雨中握住女子的手。感觉到了怀中女人的异样，男人顺着她目光看去，是那个借伞的女子。他眉头微皱，低头问道：“怎么了？”言语中微微地慌乱，像是害怕女人发现自己心中企图，不可否认，当时他的确有过送那个女子回家的念头。一个男人被容貌秀丽的女子邀请送她回家，难免会心猿意马。“没事，只是觉得那个绿色裙子的女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哪来的什么似曾相识，好了，快走，回家去吧。”男人急急地搂着女人，加快了步伐。仍站在站台的女子冷眼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不顾旁人讶异地眼光，转身走进瓢泼大雨中，孤身一人缓步向前走去。一步比一步更坚定，仿佛这脚步让她更加笃定心里的某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