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雨——写给小慧

江南的风携着雨滴，打在玻璃窗上，也打湿了我的思念。窗外的树，变得越来越模糊。听得见不远处，那列徐徐离站的火车，似乎向着我想念的北方，呼啸而去。雨声渐渐辽阔，眼前的一切，俱被笼罩在江南的秋雨里，就象一块无边无际透明的水晶……而你就在里面安静地站立，伴着一双流泪的眼眸。

水晶雨敲疼了我的心，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小慧，其实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并且还是要到这么远的南方。我舍不得把你一个人留在雨中，终日向着南方孤单的张望。可是命令已经下达，火车票也早已订好，行李也已打好了……我清楚你忧伤的暗示，我感觉到你的心情开始下雨。你黯然神伤的目光，从此不再对我凝视。可你却没有发觉，你宿舍旁那棵白桦树流泪的眼睛，恰是我心中忍不住的悲伤……

我背起背包来到车站，铁轨指出一条笔直的方向——我必须走！虽然看不到终点，也没有你的陪伴。出发时北京的天开始下雪，我就这样心存侥幸地在雪中站立，等待你的身影突然出现。直到雪花覆盖了我的眉毛，直到军号发出催促的信号，你仍没有来送我。你对我的爱，正如这雪片一样晶莹剔透。可是却把你阻止在我的视线之外，渐渐远去到我的思念之外。风在空中呜咽，我的伤心似乎也感受到了你的哀怨！我知道你把这次分离，看成了分手。你认定了我们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却根本无缘相守。就象花儿在春天绽放，又在春天凋零。我们的爱也是如此，还没有真正开始，就已经悄然结束。你从此再也不会早早地在窗前，穿着你最漂亮的衣服，等我带队而过时相视而笑。每当我凝视你柔美的双手，你都会装作没看见，低下头偷偷地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通向彼此的道路，都已被大雪封死。你用忧伤关上了爱情的心扉，曾经的情愫在你心中，化作一滴墨汁，淡淡地在水中飘散，如风而逝……

我的思绪走出水晶雨外，溶入进江南的烟雨里。可爱的小慧呀，我也将忘记，把你的一颦一笑，都在记忆中封存。因为一些不是原因的原因，不成理由的理由，而且更是为了心中的那份爱。真的，小慧，我虽然一直没有亲口告诉你，可是在千里之外，在江南迷濛的细雨中，我的心告诉我，我仍然不能够忘记你，你娇俏的名字，依然是我迷恋的记忆。每夜我都梦到你！在梦里，我总是喊你把彩灯递给我，你就会摇摇晃晃地爬上梯子，而当我惊讶于你的胆大时，你却给我一个羞怯的笑脸和一段莫测的眼波。从此，我有了好多个难眠的夜晚，独自一人，看月斜月落……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火车湿漉漉地开来，又湿漉漉地开走。只留下失神的我，独立在江南的水晶雨中，用心灵倾听你——忧伤的哭泣！

写于一九九四年八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