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祖母大人(二)



        奶奶,娘家姓徐,叫大妹,普普通通的名字,普普通通的一生,却历经坎坷。奶奶生于1917年,殁于2008年,享年91岁,也算高寿了。但是活着的时候很难,经历了童养媳、被离婚、再婚、丈夫死亡、女儿死亡等等一系列变故,却仍旧坚强的活着。从我记事起,奶奶就貌似没有什么脾气,真的是如书中写的和蔼可亲、慈眉善目那般。也许是一辈子承受的痛苦太多了,人反而变得洒脱了,看开了。活着的时候太艰难了,死了就算是一种解脱吧。那就容许我就从奶奶死去的那天开始回忆吧。

回忆我的祖母大人(二)_第1张图片
拆迁之前的老屋(摄于2014年) 

        时间回到2008年12月的一天,我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说奶奶已经过世了,我一听惊呆了。此时的我还在南京的学校里,电话中,母亲的声音有些着急,却叫我不要急。我挂了电话,跟导师请完假,直接奔向火车站。

        在火车上,我脑袋中不断回忆着和奶奶有关的点点滴滴。虽然奶奶的死亡没有什么征兆,但也是在可预计内的事情了。自2007年,奶奶在独居的老屋中摔了一跤后,身体就每况愈下。2008年下半年的时候,基本上也没有多大精神了。

        等我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亲戚们大部分都吃了回家了,村上帮忙的邻居还有一些。我没有过激的表现,内心一直很沉稳,磕过头,吃过饭,也差不多要8点了。人们都差不多散了,只留下一些亲朋好友守夜。

        我来讲下当时的场景。伯伯堂哥他们在里屋搓着麻将,打发着难捱的长夜。父母也忙碌了一天,在隔壁的另外一间屋子休息。奶奶的遗体就放在堂屋正中央。此时此刻,大门敞开着,外面就是无尽的黑夜。奶奶旁边点着的长明灯的火苗在阵阵寒风中一窜一窜,而我一个人就坐在摆放奶奶遗体的屋子的角落里。寒风不时溜进来,我也不时的起身将长明灯的灯芯挑高一点。四周无比寂静的,只有内屋不时传来麻将声音。我看着门板上的奶奶,却一点都不害怕。

        在四下无人的夜晚,在奶奶的遗体旁边,我蜷缩着,眼睛紧紧盯着长明灯的火苗,生怕被风吹灭了。这是给了我父亲第二次生命的奶奶啊,这是世界上只有她会叫我“小铜柱头”的奶奶啊,这是唯一关心我爱护我的奶奶啊,这是跟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奶奶啊,这也是我最深爱最深爱的奶奶啊。

        就这样,我陪了奶奶整整两天两夜。在白天,在亲朋好友面前,我也尽量克制着我的感情。一方面在旁人看来,奶奶毕竟是寿终正寝了,也算得上一件喜事了;另外一方面,自己也不是小孩子,肯定不能在旁人面前旁若无人的肆意宣泄自己感情。

        第三天出殡的时候,我安静的和亲朋好友一起兜着圈子,磕着头,也极其安静地看着奶奶的遗体被推进了火炉中。袅袅青烟中,是奶奶一生91年的终结,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火葬回来的大巴车上,我挨着母亲坐着。“奶奶也算有福气,在睡梦中过去的”。母亲跟我说道,“当时你大姐姐带着外甥女回来,去奶奶的屋子里看看,喊奶奶也没有回应,用棒子去戳了一下,发现躺在床上的奶奶一动也不动,急忙喊我过去。我探了探鼻息,已经没了。人就这样过去了。”我使劲挽住母亲的手臂,想大哭一场,却仍旧压制住了。

回忆我的祖母大人(二)_第2张图片
拆迁之前的老屋(摄于2014年)

        就这样,奶奶就从我们的生命中消失了。一下子,猝不及防,没有半点征兆。至今,已经整整10年了,奶奶去世的头几年,那时我还在外面读书,所以清明节要么是父亲和母亲去看望,要么母亲和姨妈一起去(我外公外婆的骨灰盒也在那个地方)。后来我回苏州参加工作,每逢清明节,我就和母亲,带上糕点水果以及需要的一点阴间用品,去相城殡仪馆看望。

        前几年,相城区搞殡葬改革,把每个乡镇的骨灰盒都统一安放在安息堂。元和街道的都基本上在相城殡仪馆内。安息堂上下两层,每一层长数十米的屋子里,一排一排的架子上,一个一个的骨灰盒被嵌入架子上一个一个的孔格内。

        打开孔格盖子,放上糕点水果,“你大孙子又来看你来了”,母亲的一句话,顿时让我泪如雨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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