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一章
在安徽淮北这块以煤炭工业著称的广阔土地上 ,最南端有一个小镇,它叫双堆镇。 解放战争的最后一个战役‘淮海战役'就是在这里打响的。
镇辖区的最南端,有一个村子叫刘楼村 ,这个村子地理优势非常特殊 ,南与蚌埠市的怀远县接壤, 东与宿州市的墉桥区搭界。
清晨的狗叫声能清脆的传到怀远县的小李庄,刘大洼 ,墉桥区的大王庄,小王家 。传说中的'狗咬听三县'就是这么得来的。
十九世纪20年代,这里的经济非常落后 ,鲜有人能开个小店,店里只有五分钱一盒的火柴 ,一毛九一盒的丰收烟,一毛钱一根的蜡烛。
对于孩子多,负担重的家庭来说,很多人都选择了推豆腐卖, 一斤豆子可以出七到十一斤豆腐,利益非常可观。
推磨豆腐可以赚钱养家,有一个问题却是烦人,须 早起抢在别人前面,把自己推磨出来的新鲜豆腐送到老顾客的手里。
李老汉是起的最早的, 挑着豆腐到后九里老村部时,天刚麻麻亮 ,所有的人家大门还没有打开。
他把豆腐挑子轻轻放在路边,想休息一下 ,突然听到道路东边的柴禾垛里传出“呼哧,呼哧嗵”的声音。
十月下旬了,地上有了薄霜冻,李老汉感到好奇,顺声走了过去。
越来越近,李老汉看到了一张油纸铺展在两个柴禾垛的中间, 寒风吹来,响声就是由它的摆动发出的。
再近一些,李老汉看到了一张破旧的棉被,再近一些,他马上毛骨悚然 ,不由的瞪大了眼睛,感觉头发丝都竖起来啦 ,不由的“妈呀”一声惊叫,马上快速的跑回到大路上。
“出事啦,出事啦”,他就近敲响了一家人的大门。
很多人家的大门陆续被打开,大路上陆陆续续的聚集了很多人。
他们抱团走近去看,所有人的脸都正色了起来,异常的严肃。
一位年轻的小伙子,斜躺着身子,眼神游离,气若游丝,呆滞地看着他们。人们顺着他的手和脚从上到下看了个遍 ,惊骇的撮紧嘴唇,紧绷着脸走开了。
这件事在当时造成了轰动,人们议论纷纷,什么样的猜测都有,什么黑社会啦,干了见不得人的坏事啦。
九里有一名乡里的文化员,他把这件事立马报告给了乡里, 乡里汇报给县里,县里马上报告给市里, 相关部门把这个新闻马上报料给市电视台 。台长立马找到马进,让他带着同事小何马上前去采访。
一辆新闻采访车在泥路上疾驰,车后面拉出几十米的尘烟。
颠簸的厉害,两人直想呕吐。
到了目的地后,远远地看到很多人在围观。 走近,马进不由得惊呼,一块塑料薄膜搭成的漓水棚下,一位年轻人伸展着四肢,肢 节均已发黑且对外流着脓水 。人已奄奄一息, 肿胀的四指<趾>上不时有蚊蝇飞来飞去。
马进用右手拍了拍自己的前额,皱起了眉头,又闭上了眼 ,一种轻飘飘昏沉沉的感觉袭上心头 ,如此惨象,自己何曾见过。
那年轻人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响,满头的白发中,卷裹着许多已经被辗碎的麦草。
“马哥”,小何的提醒把马进从幻境中拉回来。 基于这种情况,只有上档次的医院才能合理治疗受害者的创伤 ,但费用从哪里畴备?这人从哪里来?又该怎样安排?只有回去报告后才能做进一步的安排。
马进与小何简短的商量过后,掏出了所有的钱,找人去请了就近的村医,为伤者初步清理伤口 ,为年轻人打吊瓶,避免菌血症的发生。
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有,一直到单位,马进的背部都是凉冰冰的。
当天晚上,麦垛旁的现场录像在市电视台的黄金时段播放出来 ,播音员那充满深情而又激愤的语言深深打动了每一位电视机前的观众, 咨询,募捐与慰问电话不断打来,要求严惩凶手,合理的安排受害者今后的生活。
一个个跳动的音符,感动着每一位同事, 同事们的眼眶湿润了,确定用更大的决心换取更多人性的觉醒,让这个社会多一点爱心,多一份光明,多一份贡献。
第二天上午,马进带着市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民政部门的同志和市医院的创伤科专家 风尘仆仆地赶到刘楼村后九里路东的草垛时,只见那张构成漓水棚的塑料纸,还有压的很结实的麦秸,铺上却不见了那位受伤的年轻人。
他们到村部会议室,里面有一位很有派头的中年人告诉他们:“昨天下午还有很多人看到他,今天早晨我到那里转了一下,没有看到人 ,我也问了很多人,没有人知道那个受伤的年轻人到哪里去啦”。
马进伸出右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一副自责的样子:“我咋这么笨,没有安排好这件事,难道人…”?
小何很是机灵,去询问了很多人,那位受伤的年轻人为什么会在后九里的垛园里呢?
有人告诉他,几天前受伤的年轻人是被扔在怀远县双桥集镇南头一个桥边的,由于 影响街容,镇政府出了两百块钱 ,由几个人开着拖拉机,晚上偷偷的把他运送到这后九里的。
″双桥?离这里有多远”?马进马上问那个人。
知情人告诉他,这里离双桥只有十八里路。
为了溯源,马进与小何确定到双桥一趟 ,多方打听,终于找到双桥街道南头那座小桥。
很多的知情人七嘴八舌告诉他俩 ,有一位年轻人,双手双脚均已发黑,被扔在桥边,无人问津 ,后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影响市容市貌,镇政府出面 花两百块钱雇了四个人把他连夜运走了。
这里也没有人知道那个年轻人是从哪里被运送到这里的, 两人正在犹豫的时候,一位年轻的女孩出现在马进的面前 :″喂,你们知道 袁翀的下落吗"?
马进上下打量着这位很有礼貌的女孩,从穿着看,她不是一位普通的人 ,应是一位城里人 :″你怎么会这样问?你知道他的名字″?
"从你们停下车到你们不住的采访路人,我 猜到你们与这件事情有着某种联系,说实话 ,我也是奔这件事情来的 ",那位女孩赶忙说。
"你认识他?很熟?是你的亲人"?马进连忙追问。
小何把镜头对准两人。
"不错,我是他的亲人",女孩回答得很干脆。
"你和他什么关系?你叫什么名字"?
"田小英"。
"什么关系"?
"你问那么多干嘛?你是办案人员吗"?
马进被反问的不好意思再问,他告诉田小英:″两天前,离这里十八里路远的刘楼村发现了一位双手双脚致残的年轻人 ,被扔在三个柴禾垛里,情况非常不容乐观 。第一次采访做的很不到位,没有把人道主义精神发扬出来 。笫二天,带着红十字会的人员和创伤科专家赶到的时候,他却不见了 。具体是怎么回事,到目前为止没有一点线索″。
没有其它线索,田小英坐进了采访车,随马进与小何来到了双堆镇政府招待所,在那里等待袁翀的消息。
招待所里,田小英一边喝着开水,一边沉思,马进站在旁边仔细地看着这位漂亮的女孩。心中思忖,她从哪里来?与受害者袁翀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看她的言谈举止,关系应该不一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