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对话录（1）论坛为何没落

我的前男友是个挺有意思的人，就叫他YYF吧。我们俩算是和平分手，现在也还会聊聊天。有些有趣的对话在这里分享一下。

我：我被水源封号了。我觉得论坛的没落，审查制度得背口大锅。

YYF：这不能简单归因吧，论审查制度所有内容平台都差不多，知乎也三天两头封我的号。况且你得先问是不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实贴吧、天涯现在还是很坚挺的。

我：我不是说这个审查制度。打个比方说Facebook这种社区，运营投入比传统bbs低很多，这说明它比传统bbs更加民主化，把信息过滤更人性化地交给用户来完成，控制是动态的、交互的。而bbs这种管理员单向干预的古老理念，是适应不了人和内容的爆炸式增长的。

YYF:你说得有道理。这么看推荐算法和自动化审查的发展也是一方面，传统bbs很难适应这些新技术。不过论坛的需求还是在的，它还是有市场基础的。一方面可以看看qq空间，微信以前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国内乃至世界流量第一的社交平台，但它的产品需求更多围绕熟人圈子，最终被朋友圈继承下来。而微博、知乎这种相当开放的社区，人又不得不一下子面对整个网络世界。这里需要一个中间地带，或许可以称之为“附近”。既有一些熟人圈子温情脉脉的大家庭氛围，又有开放社区的自由度和匿名性，发言没有那么多顾虑，这就是论坛了，贴吧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围绕各种意义上的“附近”构建的一个个吧，其实成为成千上万个产品，这是其他产品所不具备的。

我：说到“附近”，我倒想起来人类学家项飙说的“附近的消失”，他恰恰是不满网络世界的构建的，他对网络世界的理解似乎局限于社交网络，重点批评推荐算法之类的对人与人真实关系的掩盖。你这么一说好像社会关系上网络世界是个现实世界颇为完备的映射，甚至有超出现实的部分。我找找他说的话

“每个个体与另一个个体都通过那个高度抽象的系统来协调”，我们对悬浮于我们之上那个系统高度信任，但回到家，紧闭大门，我们却对身边的邻居没有丝毫的了解。公共领域其实在塌陷，网络让公共领域看似延展到整个地球，实际上是缩小到宅在家里——这是一种虚幻的镜像，犹如小小的胶片通过灯光投放到大屏幕上一样，可人只有在与他人的相处之中之中才能确立自己的世界。
YYF：我对互联网的评价是很高的，说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也不为过。互联网重铸了人类的生活世界，而且影响很大程度上是正面的。我们可以设想VR成熟之后真正的第二世界，你只要想想笛卡尔和缸中之脑，就知道这个世界的真实程度不亚于现实世界，很多东西都值得认真对待。再抽掉VR这个点，你发现那些值得重视的东西依然存在。

我：其实我对他的预设也有所不满。“人只有在与他人的相处之中之中才能确立自己的世界”，所以他很强调关系。就这句话本身似乎很难反驳，但只是一句正确的废话，这句话真正想表达的东西是超出这句话本身的，他似乎暗示需要一种持续不断的、至关重要的人与人的关系。但实际上人从社会生活中吸取基本的经验后，可以过一种自立的、沉思的生活，亚里士多德甚至认为这是最高的幸福。交往有那么重要吗？柏拉图写的苏格拉底的对话搞不好都是他自己在扶手椅上编的。把这些人放到荒岛上他们也能自得其乐，活出尊严。这些人在哪里都能真诚对话，所以对他们来说论坛相对开放社区也没有优势。

YYF：哲学家毕竟是异端，不然苏格拉底怎么被民主处死了呢？项飙作为人类学家有他的视野，其实你们的矛盾不是很对的上。再说你这不找我聊天来了，还聊得挺开心。

我：我看你也是津津有味啊（笑），而且我们这能叫“附近”关系吗，都快合体了好伐？回到附近这个点上。如果说论坛承担了构建“附近”的功能，那它有没有完成得很好，是不是不可取代呢？比如我喜欢轻小说可以在贴吧找到组织，但主要的交往其实被引到qq群去了。

YYF：这倒也是个问题，不过我想先聊聊合体（去死）。就高校bbs的没落来看，即使有这么好的基础在这，论坛也很难说完成了任务，线上向线下的转化也很困难。难道新一代人更宅了，或者像你说的更自立了、更沉思了？

我：这个得靠社会学家来研究。不过线上向线下转化的想法很危险呐，无业游民聚在一起能搞出什么事来不用我多说了吧。内涵段子或许能找点借口，即刻这么好的产品被整到凉凉很能说明问题了。

YYF一脸淫笑：哦，所以还是审查制度的锅咯。啊这，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我：哼哼，老娘就是这么nb。

……

不管怎么说，我在水源还是挺开心的。只不过有些同学让人闭嘴的套路玩得炉火纯青，玩得引以为傲，让我挺伤心的。强力的规训下即使是交大同学也不能免俗，前路坎坷啊。

好在水源还是有好心人的。有个好心人建议我用==表示判断，因为=表示的是赋值。

YYF：逆 天~

我：不过我是Pascal天下第一党，毕竟Knuth还拿来写过TeX呢，虽然不能改，但是有好心人肯指出我的问题，我很开心。还有一个好心人让我不要“YYGQ”，小心“真人快打”，我很感激。已经联系保卫处了，保卫处说交大很安全，目前没有受到实质性损害，他们也管不了。

YYF：你还真是……

我：什么？

YYF：聪明可爱又美丽，记忆力旺盛。。

我：你在YYGQ，看来是欠打。而且这种时候你不该说会保护我吗？

YYF：……

我：是了，你脑子里还是只有她，渣男！再见！

后面都是废话和不宜公开讨论的内容，就不放了。